第十二章 公子遇刺
同昭昭回到房間,雪兒立刻迎上前來,問道:
「姐姐,姐姐,周宇找你幹嘛?」
昭昭將剛才周宇的問話跟雪兒說了一遍,雪兒氣憤地說道:
「這個周宇還是不信任我們啊!信任一個人有那麼難嗎?」
「誰讓咱們有秘密呢?」
「誰還沒有個秘密,我看這周宇就是疑心病重!」
傍晚,落日褪去餘暉,同昭昭和雪兒被周夫人請到膳廳一起用晚膳,除了周夫人,還有周宇也在,雖然古人講究男女不同席,但是周府似乎並沒有這禁忌,周夫人將昭昭雪兒就看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可以想見純兒若在家,一定也是兒女繞膝,其樂融融。
昭昭和雪兒行過禮,便坐下來。雪兒看著桌上精美佳肴,忍不住贊道:
「哇,今日菜品好豐盛,紅燒鯽魚,清蒸豬肘,還有煎牛排?」
周夫人笑了笑,指著桌上的牛排說道:
「你這叫法倒是特別,這是炭烤牛肉、紅汁青魚、丹鼎元蹄!」
雪兒吐了吐舌頭,「還是夫人有學問,菜都叫得這麼清新脫俗!我以後要是開個飯館,一定請夫人給我的菜譜命名!」
「哦,雪兒還有這等志向?」
「嗨,我就隨口一說,吃貨的夢想嘛,就是擁有一座豪華餐廳,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各種甜點小吃,應有盡有!」
周家人早已習慣了雪兒的這種奇言怪語,她活潑伶俐,給大家帶來了不少歡樂。這又讓周夫人想起了從前歲月靜好的日子,嘆了一口氣,說道:
「哎,自侯爺出事後,府上好久沒這麼熱鬧了。要是純兒也在,這桌上可就更熱鬧了!」
周宇忙勸慰母親:
「母親不用憂慮,高清不是已經帶回純兒的信了嗎?純兒也快回來了!」
「哼,每次回信就是草草幾個字,平安,勿念,多一個字都沒有!」
「放心吧,母親,有高陽、高清在,純兒不會有任何差池的!」
「有他們在我是放心很多,只是純兒這孩子野性大,難馴服,不好好管教天都會捅個窟窿!」
「夫人,純兒心地善良,做事有分寸,雖任性,但不會逾矩,應是有福之人,您不必擔憂!」
同昭昭雖未見過純兒,但是聽過她的一些事迹,自然也有了些粗淺的判斷。出身門名,世代忠良,這家風耳濡目染,斷不會給家族抹黑的。
昭昭雖不知道純兒離家所為何事,但是小小年紀就能行走江湖,而自己竟然冒充純兒朋友的身份在此蹭吃蹭喝,無所作為,心裡覺得自愧不如,於是對周夫人說道:
「夫人,我和雪兒來此叨擾多日,一直寄住在此,實在過意不去,我和雪兒這幾日想去別處找點事做,也不枉來長安一趟。」
「別著急,明日你們不是要跟我去參加陶夫人生日宴會嗎,她結交甚廣,有她推薦,你們在長安也就能立足了!」
周夫人給昭昭和雪兒各夾了一塊豆腐,勸道: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快嘗嘗,這豆腐只有長安才有,你們平時怕是很難吃到吧!」
豆腐在漢代是稀罕物,可是對於同昭昭和雪兒來說,那是再平常不過的食物了。同昭昭和雪兒相視一笑,也不會說穿,都點頭附和。
晚膳過後,夜幕降臨,同昭昭和雪兒在房間閑聊,突然聽得外邊咚地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進院子里了。
同昭昭和雪兒立刻跑到窗前,透過窗戶往外看了看,好像並沒什麼動靜。
直到地上有個黑色人影的東西挪動了一下,兩人頓時大驚失色。雪兒指著牆根花壇後邊一個黑影輕聲對昭昭說:
「昭昭姐,那邊好像有個人!」
同昭昭也看到了,她盯著地上那個全身黑衣的人,他似乎受了傷,趴在地上不能動彈。
兩人默契地點點頭,舉著燈籠走出房門,躡手躡腳地來到牆根處,只見那人滿身是血,似乎胸口受了重傷。
「喂,你是誰?」
地上的黑衣人聽到雪兒的聲音,艱難地從地上扭過頭,扯下嘴上的黑布,輕輕說道:
「雪兒,是我!」說完就暈了過去。
雪兒舉著燈籠一照,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是公孫敖。
同昭昭見公孫敖身負重傷,事不宜遲,趕緊讓雪兒一起抬著他回房間。
費了好大勁,兩人才將公孫敖抬到卧榻上。雪兒打來一盆熱水,為公孫敖揭開胸口的衣裳,輕輕擦拭了一下傷口,公孫敖又疼得醒了過來。
同昭昭見公孫敖的傷口很深,像是刀劍的傷痕,對雪兒說道:
「他受傷太重,我得去找周宇,讓他請個郎中過來。」
「周宇?那怎麼行,他要知道——」雪兒又怕公孫敖聽見,拉著昭昭到一旁:「他要是告官府怎麼辦?」
「放心,我有分寸,他不是那樣的人。」
「可今天他不還說公孫敖是嫌犯,讓我們不要跟他來往嗎?」
「不會的,他還想跟他結交呢!」
雪兒半信半疑,同昭昭回頭看了一眼公孫敖,心情凝重地對雪兒說:
「他是嫌犯,要是被發現了,周家也會受牽連,周宇是個君子,這事得跟他商量!」
同昭昭又囑咐了幾句,就趕緊去找周宇。
雪兒坐在公孫敖旁邊,他一動不動地躺著,似乎動一下就會疼痛難忍。雪兒覺得自己幫不了什麼,只能用濕毛巾為他輕輕擦拭額角滲出的微汗,那張俊秀的臉龐顯得疲憊又蒼白。
同昭昭來到周宇住處,周宇正在看書,聽見昭昭的聲音,連忙放下手裡的《孫子兵法》。
「周公子,有件事想拜託你!」
「何事?」
「公孫敖在我那!」
周宇驚詫不已,左右環顧了一下,將同昭昭一把拉進書房,鄭重嚴肅地告誡昭昭:
「我不管你跟公孫敖什麼關係,他是嫌犯——」
昭昭用手指放在周宇嘴前,周宇不知怎地像是被定住了,只能聽昭昭說:
「他受了重傷,奄奄一息,不知何故逃進了我和雪兒的院子,得趕緊找個郎中,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來拜託你!你是個正人君子,我知道你不會趁人之危。」
幾句話讓周宇心甘情願地按照昭昭的吩咐去做。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周宇帶了一個熟悉的郎中進了院子。公孫敖似乎又昏迷了過去。郎中查看了傷口,搖著頭說:
「真是命大,離心臟差一點!」
雪兒很是著急,懇求郎中道:「大夫,您快一點,他快不行了!」
郎中趕緊拿出藥箱,經過消毒、上藥,包紮,公孫敖總算緩過勁來,想起身感謝,被周宇制止住了。
「我叫周宇,昭昭姑娘跟我說了你的事,你先安心在這養傷,不用擔心!」
公孫敖抱拳謝道:「多謝周公子!」
周宇擺擺手,不讓公孫敖繼續說下去,他轉身就走出房門,昭昭趕緊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周宇的衣袖。
「謝謝你!」
周宇停下腳步,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
「小事一樁,就讓他在此處靜養一段時間,其他事情我來處理。」
「不會帶來什麼麻煩吧?」
昭昭這才想起這確實是個麻煩,周宇嘆口氣,說道:
「麻煩已經被你送進來了,現在——」
周宇欲言又止的樣子,同昭昭心下明白,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於是說道:
「我們對外就說是雪兒病了。」
周宇搖搖頭,說道:「不妥!」
周宇朝四周看了看,與昭昭附耳說了幾句,昭昭連連點頭:
「公子計謀過人!」
待同昭昭轉身回房的時候,周宇突然發現一個黑影從院前掠過,直奔父親住的院子。
「不好!」周宇撂下昭昭,赤手空拳地追了過去。
昭昭心知肚明,這自然是周宇跟她說的計謀,雪兒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跟著周宇跑了過去。
周宇追至院內,門口侍衛似乎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低頭行禮,周宇環顧院牆四周,黑影早無了蹤影,他猛然推開寢室門,見父親正靜卧在床上,他走近低聲問道:
「父親,剛才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周陽剛服下京師郎中給他開的一副安神化血湯藥,又休息了半日,現在氣息通順了,他端坐床上,問道:
「宇兒,出了什麼事?」
「剛才我好像看見有個人影進了這院子。」
周陽吃了一驚,問道:
「你可看清楚了,是什麼人?」
周宇道:「他速度太快,追到這個院子他就已經消失了!」
周陽沉思片刻,嘆道:「哎,宇兒,你要小心行事,退下吧!」
周宇退出房門,環顧院落,七八個侍衛居然對那黑衣人沒有任何察覺,會不會是熟客呢?周宇喃喃自語,不曾想背後輕輕一掌,他轉身一個擒拿,「哎呀」一聲慘叫,原來是同昭昭和馮雪兒。
周宇原以為是那位黑衣刺客,差點把他打傷在地,這個誤會讓周宇很不爽,他黑著臉凶道:
「怎麼是你們,鬼鬼祟祟地到這幹嘛?」
雪兒揉著被捏痛的手腕,生氣說:
「你下手怎麼這麼重,我們就是跟你打個招呼而已!」
「我以為你們是刺客!」
「我看你就是疑神疑鬼,堂堂相府這麼多侍衛,哪來什麼刺客?」
同昭昭怕這喧鬧影響了周大人,忙拉住雪兒,對周宇說道:
「你是說剛才有刺客進了這個院子?」
周宇點點頭,又怕她們擔心,岔開話題說道:「沒看清楚,也可能是府內的下人,我先送你們回房,晚上小心一點,如果有什麼動靜,讓高辛告訴我。」
周宇護送同昭昭二人回房,派高辛守護門口,臨走又囑咐了高辛幾句。
雪兒還在抱怨周宇疑心病重,同昭昭卻指著門外說:
「現在相府處境尷尬,怪不得他,哎,可惜!」
「可惜什麼?」
「生於侯門將相,少年老成,能文能武,可惜歷史上他並沒有什麼作為!」
同昭昭學歷史,自然知道周宇在歷史上籍籍無名。雪兒不以為然道:
「昭昭姐,是不是因為他長得像你的林宇,你才可惜的吧,我覺得周宇要論謀略比不上衛青,武功又比不上公孫敖,放到現代充其量也就是個官二代吧!」
雪兒這麼一比喻,同昭昭又覺得有幾分道理,不禁莞爾一笑:
「還是落魄的官二代,論家世林宇可比不上,不過周宇倒是沒有官二代的架子,為人處事也還挺細緻周到,要是家裡不出意外,以後混個郎官中尉啥的也不難。」
正說著,只聽外邊有人呼喊起來:
「公子遇刺了,公子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