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忍痛割愛

曉婧曾以為愛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然而，製造更多遺憾的，偏偏是愛情。

天剛蒙蒙亮，曉婧的意識還處於迷糊狀態，便聽見手機鈴聲不斷響起。

她扶著自已隱隱作痛的頭，掙扎著爬了起來，來電的是曉宇：「姐，你快來，姐夫出事了。」

「怎麼了？」聽曉宇這樣說，曉婧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

「姐夫出車禍了。」這話讓曉婧嚇得差點將手機掉在地上。

「你們在哪，我馬上過去。」

當曉婧趕到醫院時，陳凌已基本沒有大礙了，好在，氣囊保護了他的身體。這會他剛吃了葯睡下。

曉婧一臉擔憂的問曉宇：「他怎麼樣了？」

「所幸有驚無險，只是頭部受到撞擊，後續怎麼樣還得進一步檢查。」

聽曉宇這樣說，曉婧的木然地點點頭，怎麼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陳凌的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手上掛著點滴，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看起來有些憔悴，曉婧邊看眼淚邊不自覺的流下。

見姐姐的反應，曉宇本是想忍著不說，可他又看了看陳凌，還是不甘心，見姐姐心情有所平復，他才忍不出脫口而出：「姐，那個於揚到底對姐夫了什麼，才會把他刺激成這樣？」

「於揚？」曉婧吃驚地看著曉宇，「你在說什麼？」

「姐夫是在去於揚家回來的路上出的車禍。」

「怎麼會？」曉婧的眼神由悲傷變為驚恐。

「姐夫發現你喝醉了，是於揚送你回來的，就氣沖衝出去了，結果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還好是沒出大事，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如何向姐夫家人交代？」

曉宇的聲聲發問，讓曉婧既震驚，又后怕，儘管陳凌的車禍是意外，可意外的源頭又確因自已而起。他對她的情意她本無以為報，如果他真的因為自已而受到更大傷害，那她這一輩子都將內心難安。

想到這裡，她眼神獃滯地看著陳凌，內心久久難以平靜。

待她終於緩過神來，才對曉宇說：「你也累了一夜了，你先回去吧。」

「嗯，我晚點再過來。」曉宇剛要邁步，想了想又退了回來，「姐，等姐夫醒了，別再刺激他了。」

曉宇的話已經盡量說得委婉，可在曉婧聽起來還是句句扎心。

她強忍著眼淚說道：「我知道的。陳凌住院的事情，你也別跟爸媽說，我不希望他們擔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

待曉宇走後，她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對於揚的愛就算再不舍，此時她也必須做個決斷了。

儘管她並不相信於揚會對陳凌做什麼，可她也明白，這場車禍徹底阻斷了她奔向於揚的最後一絲念頭。

隱約中，陳凌聽見有人說話，他覺得似夢非夢，夢裡有人勸說曉婧不要離開他，這讓他悲喜交織，他掙扎著睜開了眼。

「你醒了？」見他醒來，曉婧連忙抹去眼角的淚水。

見到哭得眼睛紅腫的曉婧，陳凌的眼裡起先滿是憂傷和恐懼，當確認眼前的人是她時，他的神情又變成落寞和哀怨，他不可置信地確認著：「曉婧？」

「是，我在，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醒來的第一眼能看到她和聽到她的關心，他才覺得這一切不是夢。

他有些懷疑地一直盯著她，見他的反應有些異常，她下意識說道：「你等著，我去叫醫生來。」

待他真切地感受到並沒有失去她，他突然緊抓著她的手不放：「你別走，我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只想你陪著我。」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見他平和許多，這才回握著他的手說：「好，好我哪都不去。」

他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的溫度，心裡感到些許踏實和安慰。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吃，你就這樣坐在我身旁就好。」

他只將昨夜當成一場噩夢，而夢都是反的，所以夢裡聽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他可以假裝自已從來沒有聽過。這樣他也許才能心安理得地將她留在自已身邊。

他懇切地看著她說：「曉婧，別離開我好不好。」

「嗯，我不離開。」她順著他的話回應，此時她的內心沒有了波瀾，是接受現實后的平靜。

儘管他們都明白也許當下的話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可對彼此而言或許都是寬慰。

只不過他的心才稍稍安下一些，她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她看了來電，便立即按掉。從她表情的反應，他知道電話是誰來的。

她剛要將電話放下，可電話又接連不斷的響起，她只能將電話關機。儘管他們都不願此時面對這一切，可這就是存在於他們之間的現實。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的手抓得更緊，她尷尬得從嘴邊擠出牽強的笑意，這樣的笑卻比哭更讓他心裡難過。

陳凌走後，於揚懷著心思徹夜難眠，好容易挨到了天亮，他迫不及待地向曉婧傾訴，可她卻拒接他的電話，他滿腔的熱情像是驀地被一盆冷水潑下。

於揚不得不立刻奔向她的家，可是曉婧家中也無人應答。她突然就聯繫不上了，這讓他心生不安。

他不明白一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昨夜她的話彷彿還依稀在他的耳旁，此時他有些後悔，昨夜就應狠心將她帶回自已家，寸步不離守著她的。

難道陳凌將她帶走了？可陳凌既然知曉了實情，就算不同情，也不可能熟視無睹。

他帶著疲憊和疑惑的心去了公司，想著在那裡能見到她，可依舊撲了個空。他強迫自已不往壞的方面想，強打著精神處理完手裡的工作，一心只想儘快見到她。

可他在曉婧家樓下等到半夜，可依舊沒有等到她的身影，他的心像落入無底的深淵。

此時於揚卻對這些變故一無所知，面對她刻意躲避，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又一次等在了她家樓下。

這幾天曉婧幾乎不敢看手機，那裡面有很多於揚發來和消息，她不知道如何回應，也不敢有回應。

她以為經過這幾天的心理建設，自已可以很堅強，可在看見於揚背影的那刻，她的鼻子還是陣陣發酸。

她下意識別過頭去，想轉身躲開，卻被他上前攔住。

「你是在刻意躲我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於揚都不敢相信曉婧這樣有意而為之一再躲避著自已。

他如何會知道，她害怕她的偽裝在他的面前，分秒就被擊潰。

「於總，我們以後不要私下見面了。」

她竟然又喊他於總，這是刻意的疏離，這讓他越發不解：「你在說什麼，你怎麼了？為什麼這些天要這樣躲著我。」

「我要結婚了，你請回吧！」說這句話時，她不敢直視他的眼。

「你說謊，我知道你的眼裡和心裡有我，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說話間，他被強烈的意願驅使著抱緊她不放。

「你放開我。」她在他懷裡顫抖著，掙扎著。

「我不能看著這樣的你嫁給別人，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他像失了理智，她越掙扎，他抱得越緊。

「太遲了，於揚，你走吧。」她哭著掙脫開他的擁抱，他只感覺自已懷抱里的溫度一點點的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