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言不由衷

於揚吃了葯，胃裡的疼痛總算消除了些，只不過心裡的疼痛卻絲毫未減。為了儘快見到曉婧，第二天他還是帶病堅持去了公司。

可到了公司里，卻依然沒見到曉婧的人影。他聯繫不上她，無奈只能求助易琳：「曉婧去哪了？」

「好像再要跟陳總他們去華天科技，我看她剛下樓。」

「她去那裡幹嘛？」

「應該是喬總將這個項目交給她負責了。」

「哦，我知道了。」

於揚又打了個電話，將正準備啟動車子的幾人喊了下來。

於是當曉婧坐上車不一會，就看見於揚步履匆匆向她所在的車上走來。

見他走來，她的心跳得像他的步子頻率一樣，越來越快。他就那樣跳上車來，讓她猝不及防。

商務車裡另外兩位項目負責人看著於揚面面相覷，今天是談最後一些細緻的工作，老闆實在是沒必要親臨指導的。

「老吳，開車。」

於揚見坐在後面的曉婧將頭埋得很低，心裡來氣，因為她的決絕和視而不見；可哪怕她這樣狠心，他還是不能放任她去華天科技不管。

等他坐到車上，冷靜下來后，這才發現自已剛剛一時心急，匆匆跟來，應該叫個理由將她叫回來才是，畢竟陪著她去見秦雪的父親，比不陪著她好像更讓他難堪。

見她坐在車后輕抿著唇，座悶聲不說話，他心理又有些理虧了。

當車緩緩駛入華天大樓，曉婧感覺自已也隨之起伏。這種心情就好像當年她同於揚坐車去秦雪家，那種無法言說的自卑莫名地就席上心頭。

一想到秦雪還有他們那不為人知的十年，她的心就無法平靜。

於揚用餘光看了看坐在身後的曉婧，從她臉上的表情，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當眾人都下車，於揚拉著曉婧低語：「等下我會讓徐總主要負責洽談，你大可不必緊張。」

說完，他快速走到眾人中間，對方的人也紛紛上前迎接。他還是那個處事周全，凡事為她設想的他，可越這樣，她越害怕面對。

秦雪的父親，曉婧曾經見過一次，這麼多年不見，威嚴不減當年，而自已依舊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她看著秦雪的父親據理力爭，咄咄逼人；而於揚不動聲色，只是將徐總推出去應對。

她不禁開始聯想，難道傳言是真的？難道於揚是不想得罪秦雪的父親，這樣越想，她心裡越發不痛快，可她竟也沒注意，都這個時候了，自已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吃得是哪門子的醋？

她趕緊將自已發散的思緒拉回來，雖然臨時接手，她亦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來的。這也是她來之前加班加點的回報，她不想已經在先天上矮人一籌，後天還讓人家吃得死死的。

他與她坐在同一排，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不用想也能知道，她的眼裡有困惑，有幽怨，有失落，還有不甘。

於揚是真真看到她全程黑著張臉，儘管她負責的部分不多，可當面對秦雪父親時，口氣也絕不示弱。

看她一點不吃虧，反而嗆得對方不得不讓步，他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當年去秦雪家那個柔弱的小女孩成熟了，此時他不知道該是欣慰還是悲哀。

本來想好同她解釋的，竟就一直沒機會說出口，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秦雪的父親，那個將他們的關係變成這樣的始作俑者。

再一次並肩戰鬥，兩人卻有了不同的心境，彼時是朋友，而現在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想到這個，他覺得胃一陣痙攣，疼得他冷汗直冒。

好在，事情還算順利，秦雪的父親見於揚在，沒有過多刁難，合同也就順利地簽了下來。

「你真要把我當成陌生人？」坐上電梯的空隙，他悄聲問道。

因為他自已總要經歷這些七七八八的糟心事，她沒好氣地回：「我不知道於總在說什麼。」「手機拉黑名單，不覺得太孩子氣了些？」

「我才沒有，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於揚納悶地掏出手機，剛想對峙，結果電梯里又擠進些人來。

之前曉婧都沒有在意，這樣面對面說話時，曉婧才發現於揚的臉色不太好，額頭上隱約有滲出的點點汗跡。

他走出電梯時，手不自覺地扶在腸胃的位置，一發現自已不經意又開始對他上心，她連忙拍了拍自已的腦袋。

這邊剛讓自已反省，可那邊她的目光又不自覺被他吸引。

於揚的司機老吳風風火火地衝進他辦公室遞給他一包什麼東西，於揚急忙拆開塞進嘴裡，接著用水服下。

他吃的難道是葯，他這是病了嗎？那他剛剛還非得賠自已去華天科技，然後來公司也是為了見到自已？

她又開始胡想邊篇，哎，關注他彷彿已經是思維和肌肉的記憶。

她用力甩了甩頭，好讓自已清醒一點，他現在和以後都將是與自已無關的人，自已要學會放下關於他的一切才好。

也許陳凌說得對，她是該離開這裡，所謂眼不見為凈。

可他怎能甘心就此與她劃清界限，待他吃藥平復下來后，他假借公事之名，想將她叫進辦公室。

可她竟然故意推脫，他真恨不得衝出辦公室將她拉起來問個究竟。

這天下班之後，天空突然下起雨，曉婧為了躲於揚一人走得飛快，於揚不得不拿著雨傘便追了出去。

他走到她的身邊，把傘輕輕舉到她的頭頂，對她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在這裡打車。」曉婧淡淡地回。

「衣服都濕了，這個時間，這裡打不到車。你坐我的車。」

曉婧沒有搭理他，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於揚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斷絕與我的一切聯繫？」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馬上要結婚了，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你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你真的已經忘了我嗎？你的心裡真的過去了嗎？你酒後的話，我分明聽得清清楚楚，為什麼要自欺欺人？」

「於揚，你看不出來我為了躲你，已經精疲力盡了嗎？為什麼你還要這樣一再出現在我面前，讓我混淆，讓我動搖？」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的態度突然這樣大的變化，你知道嗎？這幾天沒有你的消息，我寢食難安。」

「是嗎？也輪到你該體會一下這種感覺了吧，找不到一個人吃不下，睡不著的那種滋味不好受吧？」她何嘗不知道這樣的痛苦，她當然不是希望他與她同樣遭遇一次，不過是刻意將話說死。

於揚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正是她要的，因為她這樣不留餘地的質，她以為他會又一次無言以對。

「對不起，我找你就是想向你說明當時的情況，你聽我解釋好嗎？」

他的錯讓她一臉錯愕，她沒想到，他竟然要與自已坦誠過去，她怎麼不心動？

不，不能聽，不管什麼，她這個時候都不應該再知道了。她的理智又突然跳出來制止她。

她捂著耳朵瘋一樣的落荒而逃：「你別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陸曉婧，嫁給他，你真的覺得幸福嗎？」於揚痛苦地大喊。

那瓢潑大雨，越下越猛烈，讓兩個人雨中痛苦掙扎的他們，心不由涼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