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插肩而過的誤會（一）

日子就這樣忙忙碌碌中很快便來到了於揚和曉婧約定的時間。這場籃球比賽是國貿系裡不同的年級間進行的。為得贏得比賽的勝利，於揚帶著隊員們刻苦地集訓了一個多月，同時他還得兼顧校隊里的訓練，真是分身乏術。他期待著比賽快些結束，他要正式向曉婧表白。

曉婧心裡也一直記掛著今天，這天下午是她在宿舍里自習時第一次心不在焉。終於熬到近比賽的時間，正當她換好衣服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宿舍里來了電話，舍友徐真接起電話后便喊到：「曉婧，你的電話。」

曉婧只能匆匆趕過去接了起來：「你好！我是陸曉婧，請問哪裡？」

「陸曉婧同學是嗎？我這裡是蘇寧電器，你之前有報名過我們國慶促銷專員，請於今天晚上7:00到蘇寧電器大樓六樓來面試。」

「今天嗎？我能了解一下促銷員的報酬情況嗎？」曉婧遲疑了一下。

「一天時100元，如果表現特別優秀的會有額外的獎勵。」這個薪酬讓曉婧感到心動，家裡每個月給她匯600元，如果能多做幾天，就能頂上一個月的生活費了，爸媽每月從牙縫裡才能擠出這些錢給她，她總是省了又省，回頭又給家裡寄回去。可媽媽心疼她，總是每月按時還是將錢給好匯來。

「面試的時間只有今天嗎？明天過去可不可以。」

「不好意思，我們面試就安排今天一場，如果您有意向，還請準時到場。」

「哦，那好的，我這就過去，謝謝。」掛完電話，曉婧很為難，一邊是重要的約定，可另外一邊卻是生存的根本，她一直期盼著能減輕家裡的負擔，她想之後再跟於揚解釋，他應該會理解的。一看時間，已經4點多了，她便匆匆去趕公交車了。

蘇寧在市中心的商業街，從學校坐到那裡也得近一個多小時。等她上車，她才想起來應該讓林夕去跟於揚說一聲才是，她沒有錢買手機，想臨時聯繫都不太方便，但她也不會因為自己小小的需要，而加重家裡的負擔。何況她轉念又想到個於揚按掉的未接來電，這場她看注的約定，是否他也同自己一樣重視呢。

就在曉婧坐上公交的那一時刻，籃球比賽即將拉開序幕，於揚和隊友在熱身，可他注意力並不在球場，他一直望向對方啦啦隊人群中的身影，卻始終未曾看到曉婧，他不免有些失望，四處焦急地張望著。

秦雪因為來遲了，見於揚的眼光在找尋，還以為是在找自己，硬是從人群中擠至最前面，只可惜，於揚的目光掃過的時候，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還好，她擅於自我寬慰，大概是他不好意思，又或者沒看清。

待哨聲正式響起，於揚收回了失望，他想也許她在哪個不易察覺的角落默默地注意自己，無論如何打好比賽才是首要的任務，很快地他便將所有的注意力全投入比賽。

於揚總是球場上那顆最閃耀的星，吸引著場外女啦啦隊員們大部分的目光，尤其是秦雪，她的目光始終只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他在球場上是那樣的有魅力，高大挺拔的身軀，卻又能如此靈活地左突右閃，防守他的人總是能被他輕鬆地閃過，又一個插板兩分球，因為防守隊員打手犯規，還外加罰球一個。於揚站在投籃區，右手輕輕一顛，一個完美弧線的球「刷」地投進籃筐。

「於揚，漂亮！」張齊他們在一旁興奮的說道。一群女生跟著上尖叫和鼓掌，秦雪更是興奮地跳了起來，那彷彿是屬於她自己的驕傲和榮譽。

於揚作為年級籃球隊隊長，總是能帶動整個團隊的士氣，比賽毫無懸念地以大比分拉開，最終結果：45比32。

在比賽的過程中，於揚是專註的，哨聲一結束，他又一次滿懷期待地望向觀眾席，卻仍然未見曉婧的影子。他有些疑惑，難道她忘記了他們的約定？還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他看見了林夕，他想去問問她曉婧的情況，可她混在一群女生中，這樣貿然上前似乎也有些唐突。

這時秦雪走近了於揚身邊，可於揚似乎毫無察覺，像是還在找尋著什麼。她好奇地順著他眼睛看去的方向看去，可也並無發現，便也沒在意地推了推他：「於揚，你看什麼呢？走吧，一起去吃飯，我請客，當是給你們慶功。」

這個時候知道於揚在看什麼的，只有張齊，自從中秋之後他也再沒見過曉婧。雖說自己寬慰自己那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單相思。想到面對她，他內心還是起了一陣難以言說的波瀾。從於揚的眼神中，他看得出來，像是曉婧沒有應邀前來，難道？呸呸，他轉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管怎樣，反正也輪不到他的頭上，他還是做自己開心的胖子吧。只要曉婧覺得好的，他都能接受，都會替她開心。

吃完飯，大家慫恿著於揚送秦雪回宿舍，在外人看來，他們已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對。於揚多番拒絕，可拗不過大家走一鬨而散就剩下他倆人。

於揚多少有些不情願地騎上單車，而秦雪卻自然地跳上車摟住他。對秦雪他總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並不招人厭煩，相反的，她各方面都很優秀，她一次又一次主動向他示好，卻又從不過渡牽制，她所做的大部分都顯得那樣自然而然，他沒有拒她於千里之外的理由。可是當她住上車順勢攬著他的腰時，他卻本能的感到有些不自在的，那是曉婧坐著身後的那種心動的感覺全然不同。於揚想這當下便將他的情感一五一十對她說清楚，可是一時間卻又難以開口，畢竟今天她是為她慶功而來，他不應當在這樣的時候說這些，於是他無奈地硬著頭皮將心裡的話給咽了回去。

這一邊於揚騎著車從樹林邊經過；那一邊，剛從校外面試回來的曉婧也走在旁邊的林蔭道里。因為天黑，於揚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路人曉婧，而曉婧卻看見秦雪那樣緊密地攬著於揚，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眼前的這一切，讓曉婧方才還因為面試成功而欣喜的笑臉瞬間僵在那裡，她獃獃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們遠去，才想起那個當時他按下未接的電話。她想告訴自己這可能只是個誤會，可是學姐那樣優秀的女生，容不得她不去接受眼前的現實。在回來的路上她還想著怎麼找機會去跟於揚解釋一下，看到眼前這一幕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可笑和多餘。

她悻悻地回到宿舍，簡單梳洗完便躺在了床上，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心思看書，通常她睡前都會看半個小時的書。她心裡感到一陣失落，她想起來那個夜晚，那樣的月光下，她以為他和她一樣心裡是有著朦朧的期許，她甚至有些懊惱自己為何今晚沒有出現。隊里總有人喜歡八卦他們的事情，她從沒有很在意，可當她親眼看到他們那樣的親昵，原來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去賞月並不是於揚的邀約，可單獨相處的美好，也許只是於揚這樣的大眾情人其中的一小段經歷罷了。

這些情愫並沒有在她內心裡起太大的波瀾，畢竟一切都還沒有開始，她覺得自己應該把自己這些貪戀扼殺在萌芽里，生活還要繼續，漸漸地她睡著了，夢裡是她拿到錢給家裡匯去時媽媽開心的樣子，夢裡還有一個讓她無論如何都追不上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