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主動出擊
關山又來回折返幾次買東西。
一小時后,別克車開上了81號州際公路,但這次,他走的是往康特克的方向,遠離舊金山的方向。
「我們這是要去哪?」薩拉不安地俯身向前。
「我提醒過你,休想將我安置在酒店或者汽車旅館里。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20分鐘后,關山向左轉彎后,車輛很快到了鳳凰鎮。
那兒的建築大多是木壁尖頂結構,與卡梅爾那些波西米亞風格建築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又把車向左轉過去,經過一座因湖而名的修道院后,汽車開上了一條越來越陡的彎路,路邊是一排排高高的松樹。
太陽已經落到西面那赫然聳立著的峭壁下面了,怪石嶙峋的風景籠罩在陰影之中。
「這路上幾乎沒有人。」薩拉說,「我們為什麼來這兒?」
「這裡是釣魚的地方。在後面的樹林里,你們應該已經看見了幾座小木屋。
關山指指前面。「有人打算賣掉這裡的房子。
在右邊,轉過一個彎以後,有一根杆子上掛了個牌子,上面寫著,「凱麗·金房地產公司」。下面的字小一點,「請與關山聯繫」,接下來是一個電話號碼。
汽車從牌子前面駛過後,關山隨即把它開下了大路。
他驅車鑽進冷杉樹叢中的一個缺口,隆隆地開過河上一座狹窄的木橋,順著一條土路來到了一座灰色小木屋前的空地上。木屋的斜頂是不鏽鋼的,但現在已經有些銹斑。
這座小小的建築建在一個比空地稍高一些的陰暗山脊上,四周是濃密的樹叢和灌木,正面對著那條鄉間土路的岔道;房前的斜坡上,用原木壘成的台階一直通向那扇退了色的前門。
「這是你的臨時落腳地?」薩拉說。
「這4個月來我一直想賣掉這個地方。」關山說,「鑰匙在前門上一個上了鎖的盒子里。」
薩拉下了車,用拐杖支撐著自己,哆嗦了一下。「在城裡我挺暖和的,但在這兒,太陽一落山肯定就冷下來了。」
「而且由於河水的緣故會很潮濕,」關山說,「所以我給每個人都買了保暖內衣。在我們動手之前,最好先穿上。」
「保暖內衣?可我們不會在外面待很長時間的呀!」
「不,有可能會是一整夜。」
薩拉明顯大吃一驚。
「接下來會有很多事情要做。」關山打開別克的行李箱。
「戴上這副棉手套,幫我們把武器卸下來。要確保自己不會在任何東西上留下指紋,包括子彈。你知道怎麼使獵槍嗎?」
「知道。」
「將來哪天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學會的。我買了雙管獵槍。你可以把槍架在一根原木上,絕不會滾下來。
而且你還可以躺在原木後面,不用舉槍就可以瞄準。每次可以打兩下。裝填也不費勁。」
「你打算用什麼樣的原木?」薩拉興緻勃勃地問道,這使關山吃了一驚。
「我不清楚。尼克拉和我要在周圍走一走,看看地形。
你自己估計一下,卡達妮和她的朋友今晚到這兒之後會做些什麼,他們會怎樣逼近過來,什麼樣的掩護對他們最有利,然後動腦筋想出一個能使你佔上風的位置。
一小時之後天就會黑了,到那時候,等我們把設備都裝好了,我們就開始演習。」
時間飛逝,轉眼已經快到9點時,夜色越來越濃,必須要離開了。
關山對尼克拉,「晚上最後一班飛機很快就要在舊金山機場降落了,我們不能再等了。你覺得你自己能把剩下的準備工作做完嗎?」
夜晚的涼風冷卻了尼克拉的呼吸,從他嘴裡呼出來的蒸氣清晰可見。
「你們要多長時間?」
「大約午夜的時候等我們。」
「我會準備好的。你最好別忘了這個。」尼克拉把先前裝著那100萬美元的便攜包遞給他,包里現在裝的是他們在木屋裡找到的舊報紙。錢在尼克拉腳邊的一個行李袋裡。
「對,」關山說,「要是卡達妮認為我沒帶著錢,這計劃就沒用了。」
「要是我不在你旁邊也是一樣的。」薩拉說。
「這話也沒錯。」關山說,「要是卡達妮看見我們沒在一起,就會想我們怎麼會分開了的。她就會開始懷疑是我讓你藏在沒有危險的地方,而把她往圈套里引。」
「哦天吶」薩拉說,「我一直以為你決定帶我一起來是因為有我陪著很開心。到了這兒我還這麼想呢。」
這句話讓關山覺得好像被針扎了一下。她的玩笑是好意呢,還是…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幫著她坐到前座上,並把座位往後推了一點,這樣她的傷腿就能有更大的空間,然後他把她的雙拐放到後面。
終於,當他坐到她身邊關上車門時,他想起來該說什麼了。「要是我們能度過這個難關…要是我們能相互了解…」
「我認為我們已經相互了解了。」
「但我所了解的是誰?你是薩拉還是黛安娜?」
「你難道沒用過假名嗎?」
關山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發動了別克,神情緊張地沖尼克拉點點頭。
車在空地上轉了個180度的彎,車前燈的燈光射過濃密的松樹林。他順著小路開下去,過了橋,開上那條通往佩克斯的杳無人跡的大路。他們上路了。
他們又回到81號州際公路上,繞路先走卡梅爾,之後又往舊金山趕,一路上他們誰也沒說話。
「問我吧。」薩拉說。
「問…?」
「無論什麼,你想知道的所有問題。」她的聲音十分激動。
「這個命令的範圍可就大了。」
「別浪費時間了吧。我們到機場的時候,我想知道我們相互處在什麼位置上。」
關山加快速度,超過一輛輕型貨車,竭力把車速控制在75英里以內。
「沒有任何一種關係是可以一直持續存在的,」薩拉說,「得努力維護才行。」
「好吧。」關山猶豫了一下,集中目光注視著汽車飛馳而過的黑暗公路,覺得自己好像是在一條隧道裡面。
「你曾經告訴過我你童年時的一些事情。你說你的父母爭吵得很厲害,你害怕睡著時你父親會闖進你的卧室殺你。
你說你把枕頭擺得好像是你躺在被單下面一樣,然後睡到了床底下,這樣他打的就會是那些枕頭而不能抓到你……那個故事是真的嗎?」
「是的。你懷疑我編個故事,然後激發你的保護欲?」
關山沒有回答。
薩拉越來越激動,她皺起眉頭。
「你是這樣想的嗎?人們都想利用你?」
「我以前是這麼想的…來卡梅爾之前。」
「舊習難改。」
「多疑使我活了下來。
事實上,要是我一直保留著老習慣,要是我沒有放鬆警惕…」他不喜歡他的推理將要得出的結論,話沒說完就打住了。
「你就不會愛上我。這才是你想說的吧?」
「我可沒這麼說。我也不清楚我想要說什麼。
如果我沒有愛上你,卡達妮還是要追殺我的。這是不會變的。而且…」各種混亂的想法折磨著關山。
「但是我的確是愛上你了,而且假如我能回過頭去全部重來一遍,假如我能改變過去…」
「會怎樣?」
「我還會以同樣的方式再做每一件事。」
薩拉呼出了一口氣,聲音清晰可聞。
「這麼說你是相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