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反制
關山猛地撲倒在地，朝一棵可以用做掩護的粗壯松樹滾過去。
又一顆子彈在他身後揚起塵土，槍口的閃光點出現在這棵松樹左邊10點鐘方向。
關山翻滾到右邊，繞過樹榦，朝他看見槍口閃光的地方射擊。
緊接著他又撲倒在右邊，再次看見了閃光。他朝閃光處瞄準，就在他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有人尖叫了一聲。
是薩拉發出來的。
雖然燃燒著的小木屋裡火焰呼呼作響，關山還是聽見了他身後那種令他不安的聲響。
在空地的邊緣上，灌木沙沙作響，樹枝噼啪折斷，是搏鬥的聲音。
薩拉又尖叫了一聲。
接著又有什麼人喊了一聲，喊的好像是關山的名字。不是薩拉的聲音。
那聲音古怪、低沉、粗啞，而且失真。那聲音繼續喊叫著什麼，關山只隱約聽得見自己的名字。
關山突然有些後背發冷，他可以百分百地確定，這個粗啞的聲音是卡達妮的。
關山提防著他前面黑暗樹叢中的那個槍手，冒險朝身後看了一眼，證實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一個身材苗條而性感的高個女人，穿著黑色作訓服，頭髮短得像個男孩。
此刻，她正站在空地上抓著薩拉，左臂卡住薩拉的喉部，右手舉著一把手槍，槍管頂在薩拉的右太陽穴上。
正是卡達妮！
即使隔著大約30米的距離，關山仍能夠清楚地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熊熊怒火。
她的左臂把薩拉的喉嚨卡得那麼緊，薩拉的五官全都扭曲了，嘴大張著，一臉怪相，使勁喘著氣。
薩拉抓住卡達妮的胳膊，竭力要掙脫開來，但她右腿和肩膀上的傷使她沒了力氣，站不穩了。
實際上，她的右腿是拖在地上的。
卡達妮勒著她的脖子，她幾乎懸在那兒，隨時有可能被勒斷氣。
「關山！」卡達妮喊道，聲音又粗又啞，關山很難聽懂她的話，
「扔掉你的所有武器！扔到明處！馬上扔掉！不然我就殺了她！」
絕望像是一塊巨石迎面落下，關山呆住了。
「扔掉！」卡達妮嘶啞地叫道，「全部扔掉！」
卡達妮拿槍的手，往薩拉太陽穴的地方使勁一頂，關山不能再猶豫了。
「不！等一等！」關山叫道。
「你想要她活就照我說的做！」
薩拉雖然被勒住脖子，還是費力地擠出了幾個字。「關山，不用管我，你要活下去！」
「該死的，閉嘴！」卡達妮的胳膊更加用力地勒住薩拉的喉部。
薩拉的臉扭曲得更厲害了，她的眼睛突了出來，臉色越來越暗。
卡達妮對關山叫道：「扔掉全部武器，否則我甚至都不用開槍！我會擰斷她的脖子！我要讓她下半輩子都癱瘓！」
關山強迫自己冷靜，在自己身後的樹林里至少還有一名槍手，他朝卡達妮開槍的機率有多大？
用手槍？在火光里？隔著30米的距離？而且眼下自己胸脯劇烈起伏、就連右手也抖得快要抓不住手槍的情況下？
不可能，成功的可能性是零。
假如關山嘗試這麼做，只要他一舉槍瞄準，卡達妮就會警覺起來扣動扳機，把薩拉打得腦袋開花。
「你還有三秒鐘！」卡達妮叫道，「三！二！」
關山看見卡達妮的右臂動了。他想象著她的手指扣緊了扳機。
「等等！」關山大聲喝止。
「扔掉所有弄上，人慢慢走出來！」
「我馬上就出來！」
雖然木屋的烈焰烤熱了關山的右側身體，當他想到他從松樹的陰影里出來后，樹林里的那個槍手會把槍對準他時，他的兩隻肩胛骨之間感到一陣陰冷。
他緩緩舉起了雙手。
「扔掉武器！」卡達妮喊道，聲音古怪得好像她的喉嚨里插了什麼東西一樣。
關山照著做了，手槍落在樹林的地面上。
他走近一些，覺得腿在顫抖，驚恐地等待著那個槍手從後面一槍把他打倒。
但自己死總比看著薩拉死去好一些。沒有她，他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高舉著雙手，走到通往空地的斜坡邊上，側身慢慢下了坡。從他的汽車旁經過時，他看見了被房前的炸彈炸倒的那三個人的屍體。他走到卡達妮面前停了下來。
「好好看看，你這個雜種，」卡達妮指著那兩具屍體咆哮著說，「看她都幹了些什麼。看看這個。」
卡達妮以前那張迷人的臉卻因憤恨而扭曲起來，變得面目可憎極了。
「再看看你又幹了些什麼！」她抬起下巴，這樣借著小木屋的火光，關山就能看見卡達妮前頸喉管邊上的那個槍傷傷疤。
它皺攏成一團，十分醜陋。
「側面還有一個更大的疤！」
關山幾乎聽不清她的話。他的大腦急切地工作著，好能破譯她的話。
「你殺了我的兩個哥哥！你認為我該對你做些什麼？」
關山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該不該在你喉嚨上打個洞？該不該在她喉嚨上打個洞？另外我的錢呢？」
「在那個旅行包里。」
「那個該死的旅行包又在哪兒？我從小道前面經過的時候，看見你拿著包進了木屋。」
關山點點頭。
「我把包留在那兒了。」他看了一眼熊熊燃燒著的小木屋。
「你沒拿出來？」
「沒有。」
「你竟然把包留在裡面了？」
「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我的100萬美元？」
「不，我買槍用掉了其中幾千塊。」
「你在撒謊。」
關山又朝火焰的方向看了一眼，無論如何，他都要儘力把這場對話延長。
「你聽著，我說的是事實。」
「那麼拿出證據來。」卡達妮厲聲說。
「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可能有證據？難道我要提前拍照片或者視頻嗎?」
「把錢還給我。」
「什麼？」
「你，現在進去立刻馬上去把錢拿給我。」
「在這樣的大火里？我恐怕一點機會都沒有。」
「你有資格和我談判嗎？
這是你能得到的唯一一個機會。
現在，立刻進木屋去把屬於我的錢…拿…出…來。」
火苗呼呼地燃燒著。
「不，」關山拒絕了，「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