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逢場作戲
言罷，命人將帶來的日常生活用品抬上來。
「山裡終究不比京城，吃喝都是缺的。不管表弟同不同意，我這些東西也算一番心意。」
夜震宇一行過來，幾輛馬車，此刻卸下不少物品。
天色大暗，火把也點了起來。
在火光的照映下，季清羽看到有最尋常的生活所需，譬如米面糧油之類，也有布匹綢緞穿著所需，還有不少棉花被褥。
「如今天氣一日比一日寒涼，山上更冷，表弟一家在山上多多注意防寒。」
夜震宇說得頗為誠懇。
東西全都卸下，兩人相顧無言。
夜裡的山，寂靜。
良久后，夜震宇道：「時候不早，我也該回了。表弟不妨考慮幾日，幾日後給我個准信。當然表弟若不屑與我為伍，不給個信，我就當表弟拒絕了。今日見面一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都是謀逆，都是死。
既然如此，沒有什麼需要防備彼此誰先去告密的。
夜震宇往馬車行去。
走了幾步，轉回頭來說了兩句：「太子夫婦如今正積極備孕，有傳言太子身上有毒素，不能生育。太子妃不信，為能儘快懷上孩子，她吃了不少苦藥。」
說罷，加快了腳步。
在他上馬車時，季清羽終於出聲：「你且等等。」
夜震宇唇角微動。
轉回身去時，面上的神情又是恰到好處的誠懇。
「她吃了很多苦藥？」
夜震宇頷首：「據說是。」
季清羽冷笑出聲。
阿顏最怕吃苦藥。
如今為了能與瞎子生孩子，她竟肯吃苦藥。
還吃了不少。
倘若一直沒懷上，她是準備一直吃么？夜震宇暗忖，合作一事大抵成了。
首先用薄得不能再薄的親情來感動他，這點他本就不指望。
故而帶了許多日常生活所需，這便是實際的用處。
季家從雲端猛地跌落，山裡又不便出去採買，如此一來，定會被說動。
只是他沒想到季清羽還是不為所動。
那唯有使出最後一招，黎語顏！果不其然，提到了他，季清羽就破防了。
季清羽心裡痛罵夜翊珩。
此刻，他恨不得殺上東宮去，摔了阿顏手裡的葯碗，再送夜翊珩一刀。
只可惜，如今他在山裡，對阿顏的消息可以說絲毫未知。
而夜震宇帶來的消息，在他聽來是準確的。
再則，夜震宇剛剛還在查山上是誰的人馬。到了這會，他已經查清山上是他的人。
可見，他不得不防備，也不得不答應了。
念及此，季清羽終於問出聲：「事成之後，你與我如何分配？」
夜震宇心道有戲，遂抬手，示意他們一道坐在大石塊上，共謀大計。
季清羽掀袍坐下，眸光卻十分警惕地瞥了剛剛也坐下的夜震宇一眼。
夜震宇不察，顧自道：「我若說江山歸我，美人歸你，表弟肯定不同意。」
季清羽不接話。
夜震宇又道：「所以我想得是，江山咱們一人一半，美人也歸表弟，如何？」聞言，季清羽伸出手：「好，一言為定！」
夜震宇與他手掌相擊：「一言為定，擊掌為盟！」
兩人又聊幾句，隨後分開。
望著夜震宇上了馬車，他們的車隊漸漸遠去，冷松走到季清羽身旁。
「爺，咱們也回么？」
「回，時候不早，也該回了。」季清羽轉身便走。
冷松又問：「爺，要派人跟著梁郡王么？」
季清羽抬步上山：「派人跟著，很大可能會被發現，如此不利於合作。」
依照夜震宇如今查他的速度，自然也有這個實力與能力發現是否有人跟蹤他們。
「爺真的打算與他合作？」冷松不免擔憂，垂眸道，「屬下認為梁郡王所言一人一半江山，美人也歸爺，這並不可信。」
他得提醒主子一番。
季清羽笑了：「我也不信。」
冷松很不解：「可是爺方才為何有那般舉措？」
季清羽停下腳步，望著車隊遠去的方向，喃喃道：「夜震宇極為誠懇，我還真的差點信了。」
「是哪句話，爺才不信他？」
「江山一人一半，美人歸我這話。」
據他所知，夜震宇暗戳戳地覬覦阿顏，卑劣的心思只敢藏在心底。
真的事成后，夜震宇只會趕盡殺絕，不會留他的。
今日合作，只不過是逢場作戲。
他們這邊在望著夜震宇的車隊。
夜震宇掀著車簾也朝山上望著。
身旁的心腹壓低聲問：「慶郡王這邊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夜震宇哼笑：「此人的軟肋便是黎語顏，一旦搬出她，他只會與我合作。」
心腹又問：「王爺為何一定要拉攏慶郡王？」
「其父是草莽，在天晟各地皆有勢力，實力不容小覷，得他相助，本王是如虎添翼啊！」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忽然，夜震宇神情一斂：「西漠公主可有聯繫上？」
「已去聯繫了，大抵還要過段時日才有消息。」
夜震宇捏了捏下巴，似等不及了：「夜雍身亡那日，本王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寫靜待佳音。蓋的章，是西漠公主的私人印章。」
心腹分析道：「這位西漠公主素來愛慕雍親王，雍親王的結局，令她傷懷震怒，如今正是王爺利用西漠奪了皇位的好機會。」
夜震宇頷了頷首：「西漠勢力來天晟較為困難，他們只能暗地裡來，一點點滲透。」
讓西漠大軍壓境只是最後一步，而今他只能掌握好自己的勢力，如此才能在最後站穩腳跟。
「故而王爺才去尋了慶郡王。」心腹恭維道，「屬下佩服之至！」——夜深露重。
在王府用了晚膳，又談了不少話，夜翊珩與黎語顏回到東宮時，已是深夜。
雖說已是深夜。
在得知松果尚未休息時，夫妻倆前去松果的住所看望他。
見兩位主子都來了，松果很是感動：「兩位殿下，小奴不能起身見禮了。」
黎語顏示意妙竹按住松果肩頭，柔聲道：「來看看你，你情況如何？」
「小奴心裡有盼頭，一切都好。」松果乖乖躺好，望了眼妙竹，「妙竹今日一直在照顧小奴，小奴喊她先去休息，她竟不肯。太子妃幫小奴說說，讓她早些休息吧。」
黎語顏看向妙竹：「聽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