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初中部四樓。

外面走廊里的聲音逐漸減少。

是時候了，兩人對視一眼，將該帶的東西拿好，離開了教室。

到三樓時，周緒言還能隱隱聽見怪物的嘶吼。他手心裡冒出了些許細汗，心臟在砰砰地跳著，但是沒辦法，只有在光里，才能最快的撬鎖。

「準備好了嗎？」他低語。

三，

二，

一！

在漆黑的夜裡，三樓的過道里亮起了一束白光，那麼顯眼，黑暗裡的怪物開始不安的躁動著。

它們動了，撲向眼前鮮活的獵物。

周緒言將開著手電筒的手機掛在脖子上，操起晾在一旁的拖把，棍棍揮在它們身上，阻擋著它們前進的腳步。

身後，易煬正憑著手機的鎖屏光撬著鎖，咔噠一聲，鎖開了。他跑進高中部，在微弱的光下，找著開關。

「找到了！」

「等我一下！」

周緒言現在被圍攻，雖然不是很多，但他也沒有機會全身而退。

需要吸引它們的注意……他心想。

這時，易煬的手機上多了一道來電。他也沒來得及細看，調大音量後向前扔去。

在寂靜中，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引起了一些怪物的注意，它們開始循著聲音往後退。

周緒言的壓力小了些，趁這個空檔，他甩開拖把往怪物身上扔，捂著胸口的手機，向身後跑去。

看見那點光亮越來越近，易煬按下開關，向他伸出了手。

最後一刻周緒言搭上了手，被易煬用力一拉從門下滑了過去。

防火門落下了，門后的怪物在撞擊著。

這聲音遲早會引來其他怪物，二人鬆了一口氣馬上起身，調好手機亮度去找辦公室了。

此刻是怪物的狂歡，它們還沒開始有什麼動作，樓上便已經為它們扔下食物。怪物們基本上都在樓底爭先恐後地爭搶著食物，三樓的怪物很少。

伴隨著落地聲和進食聲，兩人在三樓尋找著。腳下的地板是黏膩的，氣味是噁心難聞的，時不時的還能看見殘缺的桌椅。

「啪嗒、啪嗒」

附近有東西！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摁息了手機，悄悄靠近旁邊的桌椅。

聲音越來越近了，還夾雜著些斷斷續續的低喃聲。

「…腿……腿……」

會說話了？周緒言一驚，進化這麼快？還是跟人有關？這個還會像之前的那些怪物好糊弄嗎？

他試探性的拿起一個手機點亮屏幕往外扔去，手機落地的聲音很清晰，屏幕光也很顯眼。

聲音沒有走遠，反而越來越近。

兩人暗道不妙，也不管那麼多了，打開了手機照向四周，卻沒看見怪物。

啪嗒聲越來越近了，憑著感覺，易煬回頭照向地上。

只見一個只剩半截身子的怪物正爬向他們，長發遮住了它的臉看不清面容，只是……手上那隻表……看著有些眼熟……

來不及多想，周緒言扯開易煬，一凳子砸向怪物。看著只剩半截身子的它卻十分靈活，躲開了凳子。

「腿……我…的……腿……」

它快速地爬上旁邊的牆，然後一躍撲向他們，結果被躲開了。

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它卻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又快速向二人襲來。

「md！」易煬小聲咒罵了一聲，現在得先找到辦公室好上去。

「應該就在這附近。」

聽到周緒言的話，易煬準備賭一把，他打開手電筒快速向周圍掃了一圈。

光很快引起了其他怪物的注意。幸運的是，他們也看見了辦公室的位置。

「跑！」

易煬在前面拿著手機開著路，周緒言在後面拖著追來的怪物。

「進來！」易煬推開了門。

周緒言卻被怪物拉住了腳摔在了地上，他立馬蹬開了鞋爬了起來，可這一耽擱，半截怪物已經離他很近了。

「砰！」

又一個「祭品」落下了。

不同於以往，這次周圍的怪物都開始興奮起來了，像是聞見了什麼美味。追趕著他們的怪物也開始後退，從欄杆上一躍而下。

半截怪物躍到了牆上，它低頭看著下面的人，有些猶豫，但還是沒抵住食物的誘惑，跟著一起跳下去了。

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周緒言也有點懵，這tm什麼情況？

易煬心裡有種不安感，但現在也不容他多想，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回來。他拉著周緒言跑進辦公室反鎖門。

兩人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推開窗子，確定沒什麼異常后，順著室外樓梯爬了上去。

六樓。

看到女孩跳下去后，謝玲心裡很不是滋味，但她沒忘和周緒言的約定，她拿著鑰匙跑向五樓。

原本很怕自己被選中的人也有些吃驚，剛剛誰跳下去？謝玲怎麼不見了？就只用跳一個嗎？直到十二班的人來他們教室拿東西，他們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你們來幹嘛？找什麼？」

「東西呢？」十二班班長操著手問著。

林傑沒說話，把之前謝玲打包好的東西遞給了他。

「林傑你幹嘛！憑什麼把我們班的東西給出去啊！」

「你這是『通敵』啊。」

「就是，等會謝玲回來了有你好看的！」

「都tm給老子閉嘴！」林傑開口了，把東西給十二班后也不客氣，「拿了東西就給老子滾蛋！」

「凶什麼凶啊，那是我們班的東西！」

「這是你們班長答應給我的。」十二班班長發話了，「我們班出人，你們班出東西。」

「你……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們班該出三個人，我們班頂了兩個，這是你們班長跟我們的交換。」十二班班長顛了顛重量，「這些東西換了你們兩條命。」

分量有點少……不過是自己先違約了，少點就少點吧。這般想著，十二班班長也沒多說什麼，帶著東西就走了。

「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們班出一個……是誰下去了啊？」

「我們這沒少人啊。」

「我們這也沒少。」

…………

教室里剩下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始說了起來。

林傑將一瓶水放在顧夏的桌子上，挨著坐在他旁邊小聲地說了起來。

「給人家帶水帶自己喜歡的口味也真有你的。」

顧夏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剛剛下去的是袁郝。」

顧夏握水的手緊了緊。

「我剛剛一直看著謝玲，我知道她跟十二班的交易，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還是要我們班出人，我看見她們兩個好像在說話，誰都沒碰她，她自己跳下去的。」

林傑這段話說的沒頭沒腦的，但是他想表達的意思顧夏懂。

沒人逼她，她自己跳的。

「我有時候真覺得我們班那群女的可笑，說人這不好那不好，說她學人精，說她裝病博可憐，你踏馬真抑鬱怎麼是人家裝病的跳下去呢。」

「我覺得你也可笑，人家端端正正一小姑娘，不亂玩，成績也好，哪裡配不上你啊。你說她給你的感覺不同，表白你拒絕，搭話你躲著，人家好心借你作業你不要，轉頭找她旁邊的人借，你過不過分吶，還是說這就是你對不同的態度？」林傑搭上他的肩繼續說著，「你以為這樣的女孩普通常見嗎？沒人喜歡嗎？你也不照照鏡子，除了家裡有點臭錢，你哪點配得上她？」

「老子喜歡的人值得且有回復，你是真真正正的不值得！」說完，林傑離開座位去找謝玲去了。

顧夏坐在座位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青春期的少年們是敏感且多情的，哪怕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也能因為相似的境遇而共情。

謝玲來到五樓，找到室外樓梯的位置等著，沒一會兒她看見了爬上來的兩人。

「你們沒受傷吧。」她探出頭問著。

「我和你周哥是什麼人吶，沒事兒。」

聽見他們的回答，謝玲放心了許多。待到他們全上來了后，她伸手想把窗子鎖上，卻被周緒言攔住了。

「老蔣上次加油送的那桶油是不是還在？」

「不知道，怎麼了？」

「找找。」

「在這裡。」易煬把油遞給了他。

周緒言打開蓋子將油從窗口倒了下去。

「現在鎖上吧。」他把空桶放在一旁。

雖然疑惑，謝玲還是把窗子鎖上了。

三人回到六樓。

「還會說話？我沒聽四樓的人說起過。」

「極少個數吧，我們也只碰見了一個。」

「半截身子都還沒死？不會像喪屍一樣得爆頭才行吧。」

「……沒試過。」

「好啦謝美女，你們這幾個小時有發生什麼嗎？」

謝玲一頓，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

「怎麼了？」兩人也發現謝玲的異常了。

「十二班的臨時反悔，我們班也下去了一個……」

易煬心裡的不安感又出現了，他看著謝玲。

「是誰？」

「袁郝。」

「對不起……」謝玲再也忍不住了，看到主心骨回來了，她也卸下了偽裝，眼淚止不住的掉。

「為什麼會是她？！」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林傑過來了，將謝玲摟在懷裡。

「什麼？」

「沒人碰她，她自己下去的。」黑暗中兩個人對視著。

「顧夏呢？」

「教室里。」

易煬一進門就看見他了，他抱著瓶水趴在她的桌子上，手機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他臉上。

「清楚自己的想法了嗎？顧先生。」

他看著他。

「這月亮是一直都這麼紅嗎？」周緒言看著天上的月亮，眯了眯眼。

「沒注意，不過天色好像沒有那麼黑了。」謝玲也看向了那月亮。

大街上，一個女孩躺在車旁。

光好刺眼，女孩不適撇開頭，想要抬手擋住，卻覺得全身上下都疼得要命。

好疼啊，怎麼這麼疼……她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跳下去后。那些黑乎乎的怪物咬人好疼啊，她現在還能想起皮肉被撕下的疼，身上被啃咬的疼，疼的她都要後悔了，她以為跳下去摔死了就沒了，就算被吃也是死後的事情了……不對，她怎麼還有感覺啊，她不是應該死了嗎？死了還會有身前的痛苦嗎？好虧啊……

她勉強睜開眼，又是一陣眼花，陰曹地府還搞得這麼亮堂啊……

待她適應了光線后，卻看見一個怪物沖她爬來。

md！好醜！她想躲開卻沒辦法移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越來越近，然後……被一腳踹開了？

看著怪物被「貼」在旁邊的車門不能動彈，女孩驚奇地睜大了眼。緊接著她就被抱起來了，可她能看見的只有黑乎乎的一團。

她被抱到一家店裡，看著很眼熟，像是校外的奶茶店？然後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她好像被套麻袋了……

待到能重新看見時，她的眼前是一個黑影。沒錯，就是一個，一個看著跟人一樣卻是烏漆麻黑啥都看不清的東西，像影子一樣又比影子要黑一些。

「你……」她開口，卻幾乎說不出話來，嗓子疼得厲害。她想起來了，她好像被當鴨脖啃了來著……

黑影伸手撫摸她的脖子，她下意識想躲，奈何身上太疼，也就不動了。那感覺就像被風拂過一樣，當黑影收回手時，她感覺嗓子已經不疼了。

「你是誰？」

「你的影子。」

影子？！成精了嗎？！還能說話？！

女孩瞪著眼看著他。

「這世界已經變了，我自然可以出來了。」影子看著她的表情，有點想笑。

「變成什麼樣了？」

「類似於你們看的修仙，多了能修鍊的靈氣那種吧。」

「你也能看小說？」

「我是你的影子，我能看見你所看見的一切。」

「每個人都有影子嗎？」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都不一樣。」影子想了想，繼續說著，「人的影子是前生的執念，有的人壞事做盡，那些恨毒了他的執念會跟著他轉世重生成為他的影子，他的影子會為他帶來厄運；有的人前生極好，那些放不下的挂念與祝福也會轉化成影子在今生守護他們在意的人。」

「真的有前世今生之說啊？」

「有。」

「那像你一樣的影子有很多吧。」

「一般的影子都是沒有意識的，它們能影響的不過是氣運，更嚴重的也不過是導致先天殘疾。」

「像我這樣的很少很少，你這一生可能都碰不到。」

「你很好很好，所以才會有我來保護你。」

「可是我運氣很差。」

「那是你本人的運氣，跟我沒有關係。」

瞬間不感動了謝謝。

「為什麼外面沒有怪物了。」

「有，不敢靠近。」

果然……女孩想起剛剛那幅「貼畫」。

「所以你算我的特殊能力咯？」

「算是吧。」

「我的強弱會影響你嗎？」

「……會。」

「那我該怎麼變強？」

「慢慢來。」

不知怎麼，女孩感覺身體有些發麻，痛感漸漸減弱，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

「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影子就好。」

「我叫袁郝。」

「我知道。」

「那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你可以一直相信我。」

「那……他們…還活著嗎？」袁郝支撐不住，閉上了眼向前倒去。

「天亮了，他們被救走了。」影子把她圈在懷裡。

他沒說，黎明前的**，六樓的廝殺。

活下來的……

連半個班都湊不齊。

【作者題外話】：我發現我腦殘了……

夜裡沒燈的時候能看見人的表情嗎？笑個屁笑，你能看見她在笑是說明我這個作者腦殘……

(*′???`*)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