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藏諦聽
雷耀火心下計算,距離土伯所說的時間還有不足十個時辰了。拔舌地獄、剪刀地獄、鐵樹地獄均已找過,根本沒有發現秦遙的影子。
對了,秦遙到底犯過什麼錯?雷耀火心中一動,這麼一層一層的找下去,時間肯定來不及,如果不能及時帶秦遙還陽的話,人世將有大亂,天道將逆行,後果不堪設想。
雷耀火盤膝而坐,仔細回想秦遙到底有可能犯下什麼大錯。殺生?沒有。誹謗?沒有。通姦?更沒有。突然,他心頭一動,對了,秦遙雖然秉性良善,但過於耿直,一言不合也有發火的時候。有一次在大越京城的春風得月樓,就因為對詩歌寫法上理念不同,秦遙同大理寺少監佟忻卿吵了起來,一怒之下,將滿滿一桌盛宴推翻在地。要知道,那一桌酒席的花銷,抵得上京城小戶人家一年的花銷,這麼浪費糧食,絕對是有損陰德的!對了,他必然在第十二層舂臼地獄中!
念頭至此,雷耀火連越孽鏡地獄、蒸籠地獄、銅柱地獄、刀山地獄、冰山地獄、油鍋地獄、牛坑地獄、石壓地獄,廢了兩個時辰,才來到第十二層舂臼地獄。
什麼樣的靈魂被放在這裡呢?凡是人在世時,如果浪費糧食,糟踏五穀,比如說吃剩的酒席隨意倒掉,或是不喜歡吃的東西吃兩口就扔掉。死後將打入舂臼地獄,放入臼內舂殺。
舂臼地獄內,幾萬口大臼鋪陳開來,鬼役們將牢牢縛住手腳的男鬼女鬼推到大臼當中,然後兩個鬼卒抬起一支大舂,猛搗大臼,只幾下,大臼中就血肉模糊。一聲聲慘叫比前十一層地獄尤甚,饒是雷耀火見多識廣,至此也是膽戰心驚。
雷耀火趕快穩住心神,運動靈目,開始尋找秦遙。他將秦遙影響拘在手中,以此示形,穿梭鬼卒之間,詢問秦遙的下落。
一紅衣鬼卒告訴雷耀火:「這個少年,吾曾見過,昨日來此,恰逢地藏菩薩巡視地獄眾生,被菩薩收走,隨菩薩去了!」
雷耀火暗叫不好,地藏菩薩是著名的居無定所,如今他身在哪裡,根本無人知曉,卻去何處尋他?
雷耀火回想道,地藏菩薩由大悲誓願力,示現大梵王身、帝釋身、聲聞身、閻羅王身、獅象虎狼牛馬身,乃至羅剎身、地獄身等無量無數異類之身,以教化眾生,並特別愍念五濁惡世受苦眾生,應眾生所求而消災增福,以成熟眾生善根。地藏菩薩常變現無數化身濟度眾生,所以又稱千體地藏。因此,這一十八層地獄、十殿閻君處、九華山中,到處都可能尋到地藏菩薩,又哪裡可能都尋不到他,這可如何是好?
正思量間,紅衣鬼卒笑道:「大造化,大造化,你看誰來了?」
雷耀火看時,只見金光閃處,一隻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瑞獸,貌似龍非龍、似虎非虎、似獅非獅、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的靈獸飛鄰這裡,萬道金光,千彩霞瑞,將整個舂臼地獄照耀得斑斕奪目,尤似人間。
此靈獸非別,正是地藏菩薩的坐騎——諦聽!
雷耀火隨即飛空,攔住了諦聽的去路。
「諦聽吾師,敢問菩薩何在?」
諦聽用獨角抵了抵雷耀火的前胸,瞬間將雷耀火所思所想瞭然於胸。諦聽搖了搖頭,說:「你執念太重,菩薩不會見你,你所思之事雖說為了救蒼生、順天道,但卻有違陰功,我勸你還是放開手吧。」說罷就要甩頭而去。
雷耀火急了,順手抱住諦聽後腿,懇求道:「諦聽吾師,此事關係大越千萬人口,事急無緩!」
諦聽不再解釋,金光暴起,護住全身,雷耀火再也抱之不住,只好放手。眼看諦聽就要飛空而去,突然,一道黑影迎面而來,阻擋在諦聽面前。雷耀火看去,原來是八尾黑狐來到這裡。
黑狐邪魅一笑,對諦聽說:「老兄,別的不說,你的真身我可知道,原本是菩薩座下的一條白犬,你是白犬,我是黑狐,按說我們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諦聽哪肯聽它如此詆毀,運獨角之力,一道金光直射黑狐。哪知八尾黑狐的修為不在諦聽之下,瞬間閃到諦聽身後,一口黑氣向諦聽噴去。
雷耀火見兩大靈獸為了自己爭鬥起來,於心不忍,挺身擋在兩獸之間,左手施「天雷地火印」,右手施「乾元坤斷印」,以一己之力竟將兩大靈獸隔開!
諦聽甩了甩頭,猛然又用獨角之光攻向黑狐,黑狐哪肯示弱,也用「天雷轟頂」的雷系法術猛擊諦聽。
兩下間,不知是黃光擊中了黑光,還是黑光打中了黃光,兩道光線衝擊在一起,猛然炸裂起來,離得近的大臼紛紛破碎,鬼卒、鬼魂、鬼役都被沖飛,就連舂臼地獄都被衝擊得震蕩起來。
雷耀火趕快用「如封似閉印」將全身護住,才免受衝擊傷身。
諦聽有些怒了,見一時難以取勝,吼道:「孽畜,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走,仔細菩薩來收了你!」
黑狐卻不生氣,笑嘻嘻地說:「菩薩收了倒好,到時候我做諦聽,你當小狗!」
雷耀火不忍黑狐因為自己出頭而受到傷害,過來勸道:「狐兄,大恩難報,我勸勸它,你還是回山修鍊吧,沒必要和我一起趟這趟渾水。」
「我今天還就趟定了,正好試試我的修為能到幾級!」
一般的諦聽將耳、目閉合,用意念呼喚地藏菩薩來此。
瞬間,金光閃閃、仙樂飄飄、香氣四溢,手持法杖的地藏菩薩出現在舂臼地獄之中。看到此景,周圍的鬼卒、鬼魂、貴役紛紛跪下,鬼魂們更是喃喃禱告:「地藏菩薩救我!」
地藏菩薩駐身在諦聽身前,單手問詢:「雷檀越尋我何事?」沒等雷耀火回答,諦聽將獨角放在菩薩手心上,菩薩即刻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地藏菩薩面露微笑,誦迴向偈曰:
「願消三障諸煩惱,願得智慧真明了。
普願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薩道。
這地獄不空,我誓不成佛!也罷,將此魂魄交於你手中,也算地獄中少一冤魂,塵世上多個情種,就將秦遙交於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