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集體自殺

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

秦鳴剛剛過完五周歲生日當天，上午的天還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天氣絲毫沒有變壞的跡象。但下午卻突然狂風四起、陰雲密布，頃刻間，電閃雷鳴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中猶如黑夜，竟罕見地到訪一位客人。外面明明在下大雨，對方卻未帶任何避雨工具，全然不顧身體被淋透。

娘親見狀發出了驚訝的叫喊聲。令人困惑的是，在那種極端天氣下，娘親並未迎接客人進門，只是在門口草草的接待著。所以秦鳴並沒有見到來人的模樣，但是聽到娘親與其傳來的輕輕談話聲，其嗓音低沉雄厚，猜測來人多半是位男性。

時間不久，客人回去后。姐姐問娘親來人是誰？可娘親卻奇怪的低著頭，模稜兩可的輕輕呢喃著不知道。

秦鳴對姐姐說：「是個男人。」不對，姐姐反駁說道:「我從窗戶那偷偷的瞄了一眼，那是個女人。還特別漂亮呢，但是漂亮的有點不像人類，讓人心裡忍不住直發毛。就像？總之我也說不出來具體像什麼……」

直到最後，也不知道來訪者到底是哪路神仙。

是夜，大雨停歇。璀璨地銀河掛在夜空中閃爍。全家剛剛睡下沒有多久，秦鳴就被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驚醒。伴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模糊的看見睡在身邊的娘親正起身坐在被褥上。注視著房間的角落。有些奇怪的秦鳴隨著娘親的視線凝神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然而娘親好似看的特別清楚似的，依然一動不動的看著角落裡的那片黑暗。

娘親這奇怪的樣子讓秦鳴感覺異常的害怕，但他還是忍住恐懼開口問道：「娘，你怎麼了？」

「你爹，他回來了……」

娘親的話，秦鳴一時間有點發懵。想了想，娘親的意思應該是，在地主家做長工的父親，在深更半夜回了家吧。隨後她的態度突然變得非常奇怪。

聽到聲音，睡在另外兩個房間的兩個姐姐和哥哥也被吵醒，起身過來了。「出什麼事了娘？」大姐問娘親。

但娘親還是重複著剛才的話：「你爹回來了……」

見娘親這樣，二姐和哥哥則問秦鳴：「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秦鳴則身子忍不住瑟瑟發抖，只是一味的搖頭……

三人見狀也是無可奈何一籌莫展。

兩個姐姐和哥哥無奈下朝娘親凝視著的房間角落再三細看。但是和秦鳴一樣，哪裡都看不到父親的身影——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臉上浮現出驚嚇的表情。

然而，秦母卻並未理會幾人。竟又指著房間角落的黑暗之處，，說到：「你們看不見嗎？你們的爹就站在那兒啊，沒了頭的爹……」

說完，她嘿嘿地怪笑了起來。秦鳴第一次見到娘親這樣慘不忍睹的笑容。

這一夜隨著幾人輾轉反側下，一夜無，平安到天亮。

幾天以後，有人送信來說，父親在趕著馬車回家探望的路上，馬匹不知道怎麼的受驚，不幸翻到溝里，遇難了。

或許是娘親那晚的緣故，早有了心理準備的秦鳴和姐姐哥哥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悲痛欲絕，只是無聲的哭泣著。反觀娘親，可以說是麻木不仁——總之娘親完全不為所動。引的街坊四鄰目帶鄙夷交頭接耳，傳出污言穢語。然而，娘親的舉止讓秦鳴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陌生感。就好像身體仍然是母親，可體內卻彷彿另有其人……

隔天，鄰家大娘發現了秦母和三個孩子的屍體。三人皆被柴刀割斷喉嚨而死。人們推斷是秦母帶著孩子自殺。引來鄰居們長吁短嘆，認為其夫已亡，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所以帶著孩子一起死了。熟識秦母的鄰居們雖然心存疑惑，但除了這麼想，也想不出其他動機。時逢亂世，當局不穩，上面自顧不暇，便沒有官面上的人來深追此事。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不知為何，在這樁詭異的集體自殺案中，只有幼子秦鳴幸免於難。聽說屋內的母親，姐姐和哥哥渾身都是血，橫屍炕上，秦鳴則抱著雙腿蜷縮在牆角。不管誰問他發生了什麼，他都緊閉雙唇，一聲不吭。

大人們把這歸結為受打擊過大而引發的自我封閉，其實不然。那時秦鳴的大腦完全被一個疑問佔據著。這個疑問好似漩渦一般，在他心中不停翻滾。

「那天晚上到訪的，到底是什麼……」

秦鳴總覺得那是一切禍事的開端，是真正的元兇。不是「什麼人」而是「什麼」，它的到來，讓自己家陷入了悲劇。

到最後，秦鳴也沒有把神秘來客的事告訴別人。他難以自制地相信，如果說出口，下一次禍事就會毫不容情地降臨自己身上。每念及此，他就脊背發涼、渾身忍不住發抖，這種感覺一直伴隨著他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每每想起還是記憶如新。

事情過後，大人們之間談了些什麼，秦鳴一概不知。父親和娘親那邊的親戚都沒有領養秦鳴的打算，都嫌他晦氣。回過神，他稀里糊塗的被一個叫陳瞎子的算命先生收養。按照收養他的瞎子所言「路過此地，聽聞此事，你我之間有師徒之緣。」這才把秦鳴收養下來，然後兩人坐上了顛簸搖晃的馬車。前往目的地陳瞎子住處，封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