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個文盲
禁制既除，千斤巨石又一分為二，這次沒花多大氣力爺爺他們便已將石頭撬落山脊，巨大的石塊順著山勢滾落，砸進了山谷溪水潭中，激的水花飛濺。
而在巨石原本所在之處，一方入口赫然出現，可能是百年來從未開啟過，一股腐霉的濁氣噴涌而出，嗆得本圍在入口邊的我們紛紛退步遠離，而從通道入口邊的情況來看也有人工修琢的痕迹，想必當年之人亦是想著來日返回時便於入內，而那堵路的石頭上所下的禁制應該也是為了防止他人誤入而做的防範手段。
這邊通道既已打開，就等著山頂上龍四傳回可以入內的消息了。一番折騰下來約莫花了也有一個多小時，算上來時的路程，想必應該也不會等太久了。
果然，大概又等了二十分鐘左右，山頂那邊龍四有了動作，起身朝著我們這邊快速跑了過來，還未到近前便大聲喊道：「八處煙起！」
坐著歇息的我們紛紛起身，心知那八處血棺都已取出，那剩下的事情就全都靠我們這些人了，本都是些山野村夫，如今竟是擔負起拯救一村老少的重任，恰如龍雲道長在我們進入通道之前的那般叮囑：「古墓中必有兇險，此番下去，生死各安天命，望你們都做好準備，如果幸運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多有幾人能歸家。」
他的一番話說得心頭沉甸甸，下墓不是下田，既有百年紅衣女鬼，又有作祟之凶屍惡煞，尚不知可還有其他危險，一群毫無經驗的普通之人進入其中，九死一生已是幸運。
待通道內濁氣差不多散盡，仍是龍四打頭，舉著火把在龍雲道長的一聲「進」中，毫不猶豫的邁入其中。不知為何，我們這些村中之人，竟是不約而同的遙望群山，那深深一眼，將這青山遠景，艷陽晴空皆都收入，然後，一個接一個的下墓擒屍！
這通道不到一人高，進去后得要稍微彎下腰，寬度更窄，不容雙人并行。可能是因為緊靠著泉眼，這通道內壁上的泥土十分的潮濕，腳下不時的也有一些積水，但卻未見一點苔蘚之類的植物生長。
十幾個人魚貫而行，在首尾和中間段各點了一支火把，油料中龍雲道長加了點東西，說是能辟邪去穢，餘下之人各執手電筒，雖能照明，卻也是將這通道內晃的魅影重重，心下生寒。
無人說話，只聽得雜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眾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我走在中間，既不見前路又不知后尾，心中更是煩悶，悶頭走了十來分鐘，感覺通道逐漸的在向下，只是起伏並不明顯，不過越往裡走，卻是慢慢的寬敞了起來。
又走了一會，這一段都是通暢無比，按照我們行進的速度，這時只怕是已經深入到山體內部了，難怪沐瑤會說如果我們自己來挖的話，人死完了都進不來。
這時，前面的人陸續的停了下來，我以為是通道到頭了，便側身向前看，只見龍四站在一堵好似白色牆壁的前面正在琢磨著，回頭問道：「這是門還是牆啊？」
我們聚上去用手電筒齊齊照了過去，那堵牆泛著乳白色的反光，表面粗糙縱橫，並不似常見之物。
龍四抬手在上面按了一下，面色一變，「這是軟的，還有點粘手。」
爺爺湊上前去，眯著眼看了半天，有點納悶的說道：「我怎麼看著像是很多的蜘蛛網一層一層的疊在了一起啊。」
龍雲道長也湊了過去，半晌點頭道：「老哥說的沒錯，我看這就是厚厚的一層蛛網。」
有人詫異道：「這得多少蜘蛛織多久才能搞出這樣又密又厚的網來，手電筒的光都照不過去。」
龍四在一旁笑道：「說不定是只大蜘蛛呢。」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童言無忌，嘴上回道：「就算是只大蜘蛛，這裡幾百年都沒人進來，蚊子都沒一隻，就算有也早餓死了。」
眾人點頭，龍四卻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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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這網還粘手呢，你見過什麼蜘蛛網幾百年還能抓蚊子的？這隻能說明，不管大蜘蛛小蜘蛛，這些網都是它們不久前織出來的。換句話說，這裡肯定有蜘蛛，而且還是活的！」
他分析的頭頭是道，我一時之間也無從反駁，只能看向龍雲道長，等著他來拿主意。
龍雲道長尚在沉吟，一旁有人說道：「蜘蛛網怕火，大不了一把火燒了，管它什麼玩意呢！」
龍雲道長馬上阻止道：「不行！我們現在在通道里，你這邊火一燒，還不是要活活把我們給悶死了。」想了想，他又說道，「這樣，你們將隨身帶的柴刀燒熱，一層層的將這蛛網剖開，看看這後面到底有什麼名堂！」
大家眼前一亮，贊道這倒是個好法子，兩柄柴刀架到了火把上將刀刃燒紅，從上至下的將厚厚的蛛網從中間層層剝開，一股焦糊的氣味隨之在通道中彌散開來，不過我們都顧不上氣味難聞了，就見兩把柴刀輪番揮舞，十幾次之後，蛛網已經被切開了接近一米的厚度，卻仍未見後面到底是何種狀況，不由得讓人咋舌。
「我的乖乖，這得吐了多少絲啊，這麼厚！」
可越是如此就越顯得詭異，到目前為止我們哪怕連一隻最小的蜘蛛都沒見到，再說了，農村裡的蜘蛛網我們見多了，到了夏天也會經常拿著根樹枝彎成網兜狀，裹上蛛絲就去抓知了了，哪裡會像面前的這樣密不透風的跟漿糊似的？
其實不止是我，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異常，柴刀剝絲的動作看起來也更加小心了一些，如此更進了幾層，龍四將耳朵貼在了我們所盤剝出來的缺口處，示意我們禁聲，然後認真的傾聽了起來。
我們大氣都不敢喘，就看著龍四的臉色一點點的變白，又不確定似的將耳朵貼的更近，有些不敢確信般的回過頭來對我們小聲說道：「那後面好像有呼吸聲。」
我就看見所有人的臉一個接一個的唰的一下全都白了。
一位堂叔乾笑著結巴道：「這位小…小哥，你…你可別嚇我們……」
龍四卻是很堅定的搖了搖頭，「沒嚇你們，真的好像有人在後面喘氣。」
啪嗒一聲在通道中傳來，幾乎將我嚇得一跳腳，循聲一看，另一人可能是過於驚嚇，手中手電筒沒拿住掉在了地上。他有些訕訕的彎腰撿了起來，口中低低暗罵，我只感覺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這裡幾百年都沒人進來了，就算有那也是死人，躲在後面喘氣算咋回事？
我這邊氣還沒有勻過來，又有一聲清脆的咔嚓聲在我們身邊響起，這次我都想罵娘了，沒完了還！
就在我們紛紛四下尋找聲音來源，又聽見一陣牙齒打顫的聲音，「那…那是什麼鬼東西？」
隨著再一次的咔嚓聲，我們不約而同的紛紛回頭看向蛛網牆，在被切開的缺口裡，裡層的蛛網正在被慢慢的撕扯開，隨著撕扯的裂縫越來越大，漸漸地露出了一張無比詭異的人臉。
這張臉五官俱在，但就像是被硫酸溶解過一般，整個臉部形狀被拉扯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方形，無數大小不一的孔洞遍布其上，眼睛的位置也不見眼眶，就見兩團幽幽的奪人寒光在碩大的眼洞中如鬼火一般，鼻樑就像被人生生鏟去，只有一大一小的兩個鼻腔暴露在面龐之上，黑洞洞的瘮人無比。而那張嘴更顯恐怖，活活就像兩片嘴唇被鉤子上下拉扯外翻出詭異的角度，兩排白森森的利齒在手電筒光下散發著寒光，這一口下去不咬掉四兩肉我是決然不信的。
這張怪臉的口中發出呼呼的喘氣聲，想必剛才龍四所聽見的有人呼吸就是它發出來的，一瞅見這副尊容，還不知它隱藏在後面的軀體會是哪般，我們這一群人呼啦啦的全都後退了老遠，所有的手電筒都照了過去，那東西似乎是有點怕光，鬼臉往後縮了縮，隨即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我就看見在那鬼臉下邊伸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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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柄如同利刃的東西，嘩啦啦的將擋在前面的蛛網拉開了好幾個大口子，看那架勢，馬上就要出來找我們干架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有人替我們喊出了心中的疑問。
「道長！」又有人喊道，「這是不是殭屍啊？」
龍雲道長也在全神戒備，想了想說道：「我也沒見過這樣的殭屍啊，長得這麼磕磣的……」
我心道大爺您可別再說了，人家這會已經惱了，你還在這說它長得磕磣，等下出來第一個就找你拚命！
這個念頭尚未消失，那邊的鬼臉貌似能聽懂人話一般，刺啦一下將蛛網又拉開了一個大口子，碩大的怪臉從口子中擠了出來，嘴中獠牙交錯，噴出的惡臭令人掩鼻不迭。
我一下子就有了撒丫子逃跑的衝動，沖著龍雲道長的後背罵道：「讓你說人家醜，我都知道打人不打臉！」
「別廢話了！」龍四頂在最前頭吼道，「管它是個什麼東西，現在不打，還等它出來嗎？它怕火，用火燒！」
「剛才不是講不能燒嗎？」
「悶死也比被咬死強！起碼還能留個全屍！」
說著，龍四從旁邊人手中一把奪過火把，對著那厚厚的蛛網就點了上去。
火把剛一靠近，那鬼臉往後縮了縮，然後更加瘋狂的往外鑽，這些蛛網也不知和尋常蜘蛛吐的絲是否一樣，遇火竟然像冰塊遇熱一樣，一點點的溶化，反倒是更方便那鬼臉鑽出來了。
「龍四，你是不是和它是一夥的！」我罵道。
見火攻無用，龍四一手擎住火把，另一隻手拿過柴刀朝著鬼臉的腦門就劈了上去，他這一下用力極重，柴刀我們在臨行前也是磨的鋒利無比，只是這一下下去，也不過是砍出了不到十公分的一個口子，而反震的力量讓龍四的胳膊明顯都抖了一下。
「這傢伙的腦殼真硬！」龍四罵道，舉刀再砍，但他的動作也將鬼臉完全的激怒了，那怪嘴裡發出嘶吼之聲，兩排利齒竟是生生的將龍四砍下去的柴刀給鉗住了，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而那兩柄如利刃般的東西更如切西瓜一般將本就沒剩多少的蛛網剁的支離破碎，隨著它的向前沖勢，腦袋後面的軀體這時也顯露出來大半，一瞧之下，不由得心中駭然。
「龍四，你這個烏鴉嘴，還真是一隻大蜘蛛！」
這時得以半窺全貌才發現之前看見的那兩隻如同利刃一般的玩意居然是這隻碩大無比的蜘蛛的兩隻前螯，如果還能稱之為螯肢的話，現在完全伸出來之後簡直就跟死神的鐮刀差不多，朝著龍四就直直的插了過去。
柴刀尚被大蜘蛛咬在嘴裡，不得已之下，龍四隻能鬆手朝一旁躲避開去，那尖銳的前螯噗呲一聲半截插進了通道的泥壁之中，這要是扎到龍四，只怕不得落下一個透心涼？
當然，此時我們的心已是拔涼拔涼的。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這玩意四對螯肢如同八柄長刀，還有那一口利齒，整個就是一全副武裝的八爪怪，就算我們人多，可現在的環境一點也不適合群毆，一個一個的上，那還不是會被人家當做熱乎的磨刀石，大可以慢條斯理的拿我們去打磨它那百年可能都未出鞘的八柄大刀了？
龍四一直頂在前面，龍雲老道則是跟著我們一起縮在了後方，此時如同後知後覺一般的喊道：「這是人面蛛啊！」
「道長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們村裡家家戶戶都養豬的，哪有豬長這模樣的，要是豬能長成這樣，過年我們還殺不殺了？」
龍雲道長的臉差點沒氣黑，「我說的是蜘蛛，人面蜘蛛！你個文盲！」
在他身邊那位端著村中以前打獵時用的那種火銃的堂兄唰的一步上前，惡狠狠的說道：「管他人面蛛狗面蛛，要不我們宰了它過年，要不就是它宰了我們打牙祭，讓開，讓我崩了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