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我身做餌
晨曦漸起。
混亂的熬過了一夜，臨近天明前，龍四也回來了，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什麼疲倦之色，只是回來后對著龍雲道長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什麼收穫。
整個村子的人幾乎都是一夜無眠，吵吵鬧鬧了一晚上，天色放亮，竟又整個的都沉寂下去了，原本夏日清晨，多是早起勞作的身影，但此時應該全都窩在家中補覺了。
晨曦雖出，卻是沒能見到太陽，看樣子似乎又有一場雨要來。
沒過多久，爺爺拖著一身疲憊出現在門口，花白的頭髮亂糟糟的，隨手將一把柴刀丟在牆角，揉了揉眉梢，看向屋中的我們幾人，快步走到龍雲道長的身邊，低聲問道：「留生家的婆娘真的是被留生殺的？」
龍雲道長默默地點了點頭。
「唉，還真有殭屍啊……」爺爺有些無力的坐到椅子上，摸出皺巴巴的煙盒掏出一根煙來點上，「道長，什麼殭屍鬼怪之類的東西我們也不懂，更從來沒見過，你說說，咋突然就這樣了呢？」
龍雲道長沉吟著說道：「嗯……老哥，昨晚回來后，我又仔細的想了想，覺得問題可能還是出在那具血紅棺材上，那符文雖然我並不認識，但以前也曾聽聞過一種陣法，倒是似乎有幾分類似，叫做九棺聚煞，乃是一種邪陣，極少有人用過，只不過……有一點我想不通，你們這古家溝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山村，沒道理會有人跑到這來布下此類陣法……」
陣法什麼的我們自然是不懂，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這血淋淋的事實，留生嬸慘死既然是屍變了的留生叔所為，連自己的親老婆都能殺，其他人要是被咔吧掉更是沒啥奇怪的了，人人自危之下，哪裡還有心思去探尋什麼事出何因，怎麼把殭屍除掉才是最迫切的。
「這樣吧，」龍雲道長想了想，說道：「等天黑之後，我去那戶人家院子里設下法壇，試著招魂看看，如果能把魂招的回來，到時候問問也就能知曉個大概了。」
天空上不時的傳來幾聲悶雷，但這場雨終究還是沒下下來。
白日里，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的算是休息了一天，下午的時候，爺爺他們已經幫忙在留生叔家的小院子里搭好了一個十分簡陋的法壇，等到天色暗了下來，龍雲道長卻是沒讓我們跟著，怕生人氣息會驚擾魂魄，只是讓在家中等候，便獨自領著龍四小道士去了那兒。
爺爺一直蹲在路邊不停的抽煙，眼睛就盯著路頭那兒，悶著聲不說話。我也蹲在他的旁邊，心中莫名的惴惴不安，一會感覺留生叔不知正躲在什麼地方看著我，總是覺得後背毛毛的，一會又好奇著龍雲道長去招魂，到底會是一個什麼場景，脖頸都伸的酸硬了，不過此時讓我再偷摸的過去，到底還是不敢了。
就這樣蹲著腿都已經麻了，路邊的石子都快被我碼成幾個小石堆了，這才遠遠的模糊見到兩個人影朝這邊走來，當即心下猛地就激動了起來，起身一猛，卻不料腿已經是麻了，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走到近前，果然就是龍雲二人，只是從這二人面上卻也看不出什麼來，爺爺張口欲問，龍雲道長卻是先開口道：「回去再說。」
回到家中，奶奶泡了兩杯茶給了二人，龍雲道長端起杯子方才抿了一口，爺爺那張充滿求知慾的老臉就已經湊到了他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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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雲道長一咳，差點被嘴裡的茶葉給噎著，只得放下茶杯，嘆道：「老哥，我知道你心急，可我扯著嗓子在那喊了半宿，你不得讓我潤潤喉嚨不是？」
爺爺乾笑了兩聲，身子往後挪了挪，只是那張皺巴巴的臉依舊湊在那。
「那女人的魂魄確實是招回來了，和我們猜想的一樣，也的確是被她男人殺死的，換句話說，那個叫留生的百分之百是屍變了，只不過，既已屍變，魂自然也是招不回來了，他的死因，按照老哥你說的，應該就是陰煞之氣入體太多，人沒扛住，也是間接的導致了他的屍變。現在他又殺了人，沾了血，老哥啊，今天晚上怕是會更麻煩了！」
我有些擔心的問道：「很難對付嗎？」
龍雲道長搖了搖頭，「它現在也沒什麼氣候，對付起來倒是不難，只不過村子雖然不大，但緊靠山林，它要是藏匿起來也不是好找的，萬一突起發難，還是難防啊！」
爺爺擰著眉頭，咂吧了兩口煙屁股，起身從門后拿起一把柴刀，對著我們說道：「我現在就挨家挨戶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大家都到祠堂里去待著，都不要落單了！」
爺爺走後，龍雲道長招呼我將門窗關好，自己也帶著龍四齣去了。
屋裡就剩下我和奶奶，看著她有些緊張的模樣，我擠出一絲笑容對她說道：「奶奶啊，不用擔心，那兩個道士還是很厲害的！」
奶奶搓了搓乾枯的手，只是搖了搖頭，將桌上的兩隻茶杯拿起來走進了廚房。
堂廳里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坐到椅子上，有些怔怔的看著關閉的大門，這個時候突然很想夢中的那個紅衣女子能夠再出現，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像龍雲道長說的那樣，這兒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山村，在偌大的國土上不知凡幾，怎麼就突然發生了如此離奇之事？
直到門又被敲響。
爺爺的身後跟著幾個人，手上都拿著柴刀之類的武器，見我開門，直接便對我喊道：「叫上你奶奶，趕緊走！」
什麼東西都沒收拾，一路上又集合了其餘幾家尚在家中的村民，一群人默不作聲，只聽得腳步沙沙作響，朝著祖祠趕去。
白天的時候，那具被拖回來的紅棺材連同裡面的骸骨以及入殮兩位叔伯的棺材在龍雲道長的主持下一同被一把大火燒成了灰燼，如今祠堂基本上已經恢復原樣了，只不過留在大家心頭的陰影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了。
祠堂大門口兩邊的吊燈照亮著範圍並不很大的地方，而裡面現在已經是擠滿了各家各戶的村民，交談聲吵鬧聲孩子的哭泣聲混在一起，儘管已是夜深，可依舊是一片鼎沸。
如若外人不知，怕是還以為是正月里全村祭祖吧。
相互確認了一下人數，在保證無人落單了之後，祖祠的兩扇大門砰的被關上，十來個男人就坐在門后，後背緊緊地倚住門。
不知道此刻是夜裡何時，只覺得夜晚格外的漫長，也從未像現在這樣那麼期盼天明的到來。
人群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粗重不一的喘息聲逐漸明朗了起來。
就在大部分人都慢慢睡去的時候，祖祠的門外傳來了輕輕地兩聲叩門之聲，門后坐著的人頓時一個激靈，低聲喝問道：「誰！」
龍雲道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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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龍雲道長。」
他的聲音我們都識的，門后的幾人面色也是一松，將門拉開了半扇，將他們師徒二人讓了進來。
龍雲師徒面帶疲倦，也沒坐下歇息，環視了屋內一圈，然後將目光停在我的身上，沖我招了招手，口中說道：「老哥，你也過來一下。」
我和爺爺面帶疑惑，不過也是依言走到他的面前，爺爺小聲的問道：「道長，可有發現什麼？」
龍雲道長微微點頭，但也沒有明說，只是看著我說道：「小方，我想要你幫忙將那邪物引出來，敢不敢？」
讓我去當誘餌？
我真的是白眼一翻，這個老道士果真是一肚子壞水，你咋不讓龍四去？
那龍四看上去細皮嫩肉的，比我這個農村娃瞧上去肉質細嫩多了，要是給那害人的邪物打牙祭的話，應該更適口吧。
龍雲道長看出我的心思，微微一笑，說道：「龍四可不行，他還得幫我一起對付邪物，況且，要做誘餌的話，只有你最合適，放心，你只管將它引出即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和龍四就行了，我們也定會保你周全的，你看如何？」
這好似就有點激將的意思了，龍四看上去也比我大不了一兩歲，他都可以跟著龍雲道長一起去對付殭屍了，那我呢，要是將殭屍誘出來就跑都不敢的話，那就不用多說了，人比人自是氣死人，以後村裡人會怎麼看我，阿花又會怎麼看我這個主人？
我一咬牙，「去就去！」
爺爺伸手欲攔，龍雲道長卻是率先攔住了他，笑道：「老哥你放心便是，有我師徒在，他不會傷到皮毛。」
爺爺的神色並沒有像龍雲道長說的那麼輕鬆，但還是嘆了口氣，沒有再阻攔，說到底，如今這二人可以說是全村的希望了，既然他們需要我的幫忙，又拿什麼理由去拒絕呢？
跟著二人出了祖祠，沿路朝著後山的方向去了，黑漆漆的山林給了我極大的壓抑，好在他們並沒有領我進到林子里，距離約莫五十米左右便停了下來，空地上有塊大石頭，龍雲道長示意我坐到上面，他們二人便是在周圍忙活了起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似乎布置妥當，龍雲道長走到我的面前，半是提醒半是安慰的說道：「小方，等會你就坐在這不要動，我已在你的周圍設置了陣法，而我和龍四會在離你百米遠左右的地方，避免太近干擾到你的氣息，等到陰物被你引出來后，一旦它跨過那道紅線，」他指著我面前不遠處的一道紅色細線說道，「你就立刻朝來的方向跑，但是在此之前，你不能動，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開口問道：「道長，你百米衝刺的速度是多少？」
龍雲道長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放心，不會讓你出事便是。」
龍四這時也走了過來，年紀不大卻愛裝深沉，淡淡的沖我說道：「一會你要是害怕想要尿尿的話，千萬不要尿褲子，你要拿尿呲它。」
我大怒，龍雲道長卻是哈哈一笑，「話糙理不糙。」
我乾脆懶得搭理他們了，擺擺手示意他們趕緊走，小爺今夜就豁出去了。
龍雲道長囑咐了一句，也不廢話，帶著龍四緩緩地退到了遠處的黑暗之中，只在我的身側插了一隻火把，在這夜色中當真是無比的顯眼，還真是生怕殭屍看不見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