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豎之爭

內豎之爭

二、內豎之爭

唐朝的第十七皇帝是宣宗李忱,史稱他用法無私,明察沉斷,賞罰分明,從善如流。時人稱為「小太宗」。他處處向他的祖宗唐太宗學習,他會親自把《貞觀政要》刻在屏風之上,時時拱禮參拜。他要時時提醒自己做一個好皇帝,他要重振李家雄風,扭轉這顛倒的乾坤,象唐太宗一樣被後世敬仰。

他的座右銘是「至亂未嘗不任不肖,至治未嘗不任忠賢』』。這是唐太字撰的巜金鏡書》中的一句話,當時是授林學士令狐綯讀到這句話時,宣宗說「凡求致太平,當以此言為首。」古來天下為什麼會亂,因為朝廷錯用了那些不好的人,行的是蠹國害民的事,用這種人國家遲早會大亂。天下為什麼會太平,是因為朝廷任用了那些忠良賢臣,行的是富國強民之事。天下才會長治久安。

宣宗如此說的也是如此做,在政時也做了一些利國利民的事,使國家恢復元氣。但正如太宗說的「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但以銅為鏡,我們很容易知道自己的衣冠是否端正,然後扶正自己的儀容儀錶。以史為鏡,聽起容易,做起來難。歷史往往是殘酷的,我們以為讀了幾本書,知道幾件事,錯誤的以為可以走在前面,實際是走在一條會跌倒的老路上。以人為鏡則更難,哪裡能找到這樣的人,即使有這樣的人提建議,我們是否會做到「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我們對那些不確定性的結果抱有太多幻想了,不死不休。

卻說這唐宣宗處事精明能幹,卻在立誰為太子,誰將成為下一個接班人上面難以定奪。原來宣宗長子就是李溫,按照傳統的繼承方式應該立李溫為太子,可是宣宗更喜歡三子夔王李滋,想要立他為太子,原因是宣宗覺得李滋更類似自己。甚至李溫被安排到十六宅去居住。十六宅是外宅,是那些年幼與不得寵的皇子們居住的地方。而李滋卻住在內宮。

可是宣宗卻不能立李滋為太子,因為按傳統不能廢長立次。更因下面的大臣們更加遵循這種長幼有序的繼承方式。

曾經在朝堂上,宣宗說可以毫無拘束的暢談時事。宰相斐休對他說:皇上為何還不立太子。宣宗聽后非常憤怒:我正值春秋之年,如果立太子,置我以何地。我是不是就成了可有可無的閑人了。嚇得斐休當時就不敢再說話。而後聲稱有病,請辭退休,再也不敢提這件事。

大臣們直諫不起作用,有的大臣就想迂迴來勸導提醒宣宗早立太子。宣宗打算在大中十二年登丹鳳樓宣布大赦天下,這時已當上宰相的令狐綯說:登樓大赦費用太大,還要有一個名義,國家不能一赦再赦。李忱不高興的地說:你們教教我用什麼名義。原來大赦天下在唐朝可不是一句話的事,登樓大赦天下,要給那些禁衛軍將領士卒一定的金錢賞賜。宣宗一向倡導節儉,所以為難。這個時候宰相崔慎由不失時機的說:陛下沒有指定太子,全天下的子民都看著在,如果舉行冊封太子大典,就是到南郊圓形神壇祭祀天神也不會有人反對,何況是登樓大赦″此時的宣宗已經因為服食大量長生不老葯,心煩氣躁。聽到這種建議,更是猜忌懷疑,只是當時並沒有說話。但十天後崔慎由就被罷免了宰相之職。

越是權力無限,越想擁有更長更久,希望能掌控一切,生與死也能緊握手中。唐朝是以道家為先祖,更希望道教能提供長生不死的秘方。李忱晚年喜好神仙,派宦官到羅浮山迎接軒轅集。

當軒轅集到達長安,李忱召他進宮,直接了當的問他:長生法術?我能不能學。軒轅集說:帝王們棄絕私慾,尊崇道德,自然會承受大福,用不著到別的祈求長生」。這位宣宗繼位之初被流放了十一年軒轅集,逗留了幾個月後,再三請求返回羅浮山。李忱只能再把他送回去。

李忱乞求長生之術之心並未停止。公元859年,李忱命令醫師李玄伯,道士虞與隱士王樂提煉出長生不老仙丹供己服食。其實那些不老仙丹好比一顆致命的毒藥,它含有鉛汞之類的重金屬和硫砷之類的化學元素。現代醫學分析,鉛哪怕吸收一點,在人體內凝聚,輕則改變一個人的性情,重則癱瘓不起,神經就開始錯亂。汞中毒更慘,口腔四肢會麻痹,中樞神經開始損壞,行走都困難。硫砷之類的化學元素更是能迅速致命。

李忱初始吃下去並沒有太大反應,時間一長,後背竟然慢慢長出大瘡來。八月份大瘡開始潰爛,只是他日夜在寢宮中,宰相以及下面官員根本見不到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外部並不能知道。

李忱已經危在旦夕,他把夔王李滋秘密託付給樞密使王歸長,馬公儒和宣徽南院王居方,命他們擁護他登基。這三位宦官還有神策軍中的右軍中尉王茂玄都是宣宗平常特別栽培的人。但是神策軍中的左軍中尉王宗實跟他們並不站在一邊。於是三人一合計,把王宗實調出中央機構,外放到淮南監軍。王宗實在宣化門外接到詔書,準備從銀台門出宮,這時左神策副使亓元實提醒道:皇上已經病了一個多月了,你只是隔著門窗問候平安,今天突然要調離中尉,誰知道這詔書是真是假。不如面見了皇上再走也不遲。王宗實一聽如夢初醒,於是再進內宮。而各門按慣例已經增加守衛人員,戒備森嚴。亓元實掩護著王宗實一路奔向皇帝寢宮。

此時皇帝已經逝世,屍體也被搬動,頭向東方安置妥當。內宮男女正環繞在四周哭泣。王歸長馬公儒王居方正在得意的安排後事,下一步就是準備去迎接夔王到來。王宗實的突然闖入嚇得他們驚慌失措,一句話也不敢說。王宗實拿出詔令怒叱道:皇帝已經大漸,如何還有此敕令。肯定是你們在搗鬼,假傳聖旨你們該當何罪」。三人雖有內權,手頭並沒兵權。嚇得他們趕緊跪下,雙手捧著王宗實的雙足乞求饒命。王宗實說:立嫡為長,古今都是這樣,趕緊去引接鄆王來,國不可一日無君」。於是命令宣徽北院使齊元簡馬上到鄆王府迎接李溫到來。

當宦官使者帶著詔書到達鄆王府上,李溫一頭霧水,心中忐忑不安,更多的是害怕,感覺到自已彷彿要窒息一般。雖然並不知道內宮發生什麼,但是多日來宮中未有音信,突然有詔,結合自己以往的待遇,恐怕凶多吉少。當聽到要去接詔繼位時,那顆跳動的心才重新回到心臟里。身體有如從油鍋里熬煎了一回,後背冷汗不盡。彷彿從死神手上逃過一劫。齊元簡輕輕攙起李溫,臉上飽含微笑的說:皇上咱們這就起駕吧。一句皇上讓李溫從驚變中恢復過來,此刻雙腳雖然有如腳踩棉絮,馬上讓自己撫平心情,挺起胸膛,向宮中走去。

內宮之中很奇怪的格局,三位宦官大人還在地上跪著沒起來。左軍中尉且氣且罵恨不得把幾位的老祖先從棺材中罵起來方解心頭之恨。當李溫聽著那尖細的嗓音在空中飄蕩,跨進門的一刻感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再一看宣宗還躺在那裡。雖然在路上已然知道自己的父皇已死,但當真的見到屍身那刻,終於還是忍不住悲從中來,奔向宣帝嚎啕大哭。這一哭不要緊,剛才被王宗實他們嚇得不敢出聲的宮內男女,又環繞到宣帝四周一起幫哭。

中尉一看再哭沒完沒了,馬上勸李溫節哀,宣讀遺詔,李溫以長子身份繼承大統。原來王宗實早就寫好遺詔,就等李溫到來宣讀。緊接著詔集百官,正式宣詔立李溫為皇太子,改名為漼。是為唐懿宗也。李漼於宣宗靈柩前繼位。以令狐綯為司空。又傳出一道詔旨,拿下王歸長馬公儒王居方,說他矯詔不法,當日處斬。尊皇太后鄭氏為太皇太后,追尊母氏為皇太后。

等群臣散去,唐懿宗坐在龍椅之上。這一刻他才真正的體會什麼叫人生如夢。就在昨天他還在擔憂明天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先皇有十三子,他做為長子,其母晁氏因出身卑微,只是宣宗侍兒,宣宗繼位后封為美人,不久就病逝。作為長子先皇並不看重他,他也知道。每次看著銅鏡中的儀錶雄偉的自己,忍不住要問究竟他與夔王差在哪裡了。他每時每刻提醒自己,要小心翼翼。千萬不要有把柄被抓到。就連生一場病,郭淑妃為了安慰他說有黃龍出入卧室之中。嚇得他趕緊說千萬不要說出去。如果下一場雪,偏偏自己的王府屋檐上沒有落雪,人們很是驚異。自己則是驚嚇。大中末年,京城中的小孩在玩一種遊戲,將布疊起浸水,然後在太陽下晾哂,名為「拔暈」。此刻自己是當今的皇上,是不是拔起的鄆王。

曾經失去的他要讓這江山來償還,他幽幽的眼神看著這深深大殿中。只是以後的歲月里他將發現這詔令由這而發,江山的危險將從外接踵而來…

歷史是一團迷霧,我們在迷霧當中行走。當我們接近的時候,會發現遠處的情景,並不是你當時看的那般模樣。每當我看到此處時,總覺得缺少一個環節。有一個疑點,不能很好的解釋。在這場皇權爭奪戰中,有一個很關鍵的人物。那就是右神策將軍王茂玄到哪裡去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實權人物,而他只是在開始提過一次。隨後的記錄里並沒有他的蹤跡。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要知道我們的這位光叔是一個在鬥爭中忍辱了30多年才被宦官推上寶座的,他不會不知道神策軍的重要性。依個人見解:第一這三人自作聰明,私自下詔以為可以輕易支走王宗實。而看王宗實也已經作好走出中央的樣子,於是他們以為勝券在握,為了獨佔勝利果實,根本沒有通知王茂玄。才會這場失敗。

第二點根據舊唐書,新唐書記載,唐宣宗歸天唐懿宗登基,兩個時間並不統一。資治通鑒乾脆就不寫哪一天。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性,實際上唐宣宗當時並沒死,只是行動不便,口不能言,只能任人擺布。而王宗實政治嗅覺敏銳,以迅而不及掩而之勢一舉奪得主動權…凡此種種

歷史的精彩或就是他的不確定性。當我們以為接近真相的時候,卻發現或許有另一種可能。歷史有無限的可能,等待有人來拔絲抽繭了解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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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史之晚唐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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