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我以為，認真對待自己的工作，是一種起碼的為人禮儀。」歐渿赤看著她的目光，流露出不少的不滿，「對你來說，工作就只是用來生存的事情，而沒有更多的樂趣嗎？」

魚芑瓠抬眸看過去，她很少見到這麼胡攪蠻纏的人，還跟濮浲宰完全不同，濮浲宰起碼是收著點的，這人的氣勢完全壓了過來，不是在尋求她的認同，而是在逼迫讓她認同，魚芑瓠對這種感覺很不悅，她處不來的人很多，但歐渿赤絕對是這陣子以來，第一個讓她這麼惱怒的。

「工作當然只是工作，我能夠很好地完成它，就已經很好了。你不想自己在節目里表現出彩嗎？如果沒有人給你當對比，怎麼凸顯你的……」

歐渿赤冷笑了一聲。

打斷魚芑瓠的對話，「我知道人容易在某些方面有膚淺的見解，但我沒想到能膚淺到你這種程度。如果，我的優勢需要通過貶低別人才能體現，那根本就不叫做優勢，只是卑鄙的手段。這世上誰都想拿第一，但是不是真的拿了第一併不是最重要的。競爭心激勵我們彼此更加努力，想要做出更好的成果，卻不是去努力拖別人的後腿來拿這個第一。拿到了又有什麼意義呢？那根本不是榮譽的獎盃。」

歐渿赤盯著她道，「而是無恥的證明。」

在魚芑瓠的眼前，跟她講什麼「榮譽」、「無恥」，她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未免太大義凜然，說這些話也太過傷人，「你要這麼想，那就這樣吧。」

她扭頭打算走，卻沒想到還沒多走兩步，就被人堵在了樓梯口。總共也就這麼大的路，眼前的人攔住了她，根本沒有辦法從這裡走出去，只是來演個戲的，就被人一頓「無恥」，她心裡也很鬱悶。

她這樣的也不是完全沒脾氣，只是很少容易被人逼急了。現在就是那個「很少」的時候。

魚芑瓠抬眸瞪了人一眼，雖然很快就挪開了，但語氣中已經帶了很多的不悅，「你到底想幹嘛？」

「我說過，我希望我工作的地方，大家都能認真對待。與其等開播了再惹出不順，不如現在就一次性解決。」

「你想怎麼解決？」

「要麼你改一下你的態度，要麼，讓節目組改一下嘉賓名單。」

房門被重重關上，魚芑瓠把鑰匙扔在了桌面上，抬手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響了兩聲之後，那邊接通了，聲音還帶著一些困意，「喂？」

「你是不是認識歐渿赤，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問題？」

「什麼？」朋友還沒有睡醒，含糊地應了一聲，「我不知道啊。」

「我說！歐渿赤！」

「幹嘛這麼大聲？」電話那頭的人總算清醒了些，「我聽到了，歐渿赤是吧？」

那邊乒乒乓乓地響了一陣，然後才又回道，「哦哦，這個人，我知道的。她怎麼了？」

魚芑瓠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你說她到底怎麼想的？我是不認真工作嗎？我太認真了好不好？節目組找我來就是給她陪襯的，怎麼還成了我不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個——」魚芑瓠深呼吸一口氣，耐住了那一段粗糙，「你別笑了，我是真的煩。」

笑聲還在斷斷續續，那邊傳來了鍵盤打字聲，「她的意思不是很簡單嗎？就是想你別讓著她，你表現得多菜都行，但不能是故意放水。這就是個工作狂啊，工作狂的世界，你怎麼理解？除非你也成為一個工作狂。」

想起歐渿赤那個樣子，魚芑瓠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心裡覺得太可怕了，「工作到底有什麼好喜歡的？我寧願出去旅遊、吃飯，去哪裡做些有意思的事情，工作不就是沒有辦法，才要去工作的嗎？」

「嗯？你是這樣，不代表別人是這樣。就像她覺得自己找到了一份很喜歡的工作，她覺得別人不喜歡這份工作，就是不夠尊重工作本身，所以才會對你那麼生氣的……」朋友又低笑了兩聲，「我又不是幼兒園園長，你們小孩子吵架，別折騰我，好嗎？我才剛睡下沒多久，就被你一個電話打醒了，你知道我的睡眠多寶貴嗎？」

「……現在什麼時間了都。」

掛斷了電話后，魚芑瓠總算冷靜了兩秒鐘，讓節目組換名單這種事，歐渿赤是做不到的，什麼都已經定下來了，但她並不想因為這個，跟別人鬧得太不愉快。

只是覺得歐渿赤這個理由實在太無理取鬧，也不想去跟人交流。打算做點別的事去分心，但魚芑瓠才剛拿出來一些擺飾，心浮氣躁到一樣都做不好。

乾脆盤腿坐在了椅子上，拆開零食吃了起來。她平日是會克制自己的食量，好讓自己看上去苗條一些，本身也不是特別容易饞的人，保持身材對她來說還挺容易的。

她只有生氣的時候，才會一包又一包地拆零食吃，沒一會兒這包裝紙就堆了起來，咬著一口薯片，魚芑瓠回眸看到那一大堆袋子，驚得自己都愣住了。

低頭看了眼剩下的零食，連忙把那些都塞了回去，放在桌子上。

可別說對工作的熱情了。

她如今對賺錢也沒有那麼大的熱情，有一句話確實讓歐渿赤說對了，不是為了生存，誰來受這種氣。她不明白喜歡自己的工作是個什麼情況，她也沒有想要去理解，事到如今她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

歐渿赤這種炸彈，她還是遠離一點，比較好。

她特意去找了趟製作人，原本定了晚上是開會的時間，但她得單獨去找對方一下。歐渿赤的舉動打破了她的計劃，但跟製作人說話，她不至於像跟朋友那樣，完全是為了生氣。

製作人正在安排當場的機器人直播位，聽到這話，頓了下，手頭上的工作都停了下來。她大概也是想到了那個畫面，苦笑了一下，「歐渿赤確實是那個樣子，很多人都請不到她，也是因為她對這些要求太高了。其實她也不是在意結果，只是希望大家都能，跟她一樣喜歡上這個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