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主

下課鈴響。

在韓傑一籌莫展時，一個聲音傳來：

「看看這是誰的情書。」

一個男生，留著中分，一副很拽很酷的樣子，韓傑努力回想，翻閱陳舊的記憶，憑藉上一個「韓傑」留下來的記憶，他認出那人是誰。

他是吳業，是大型公司的少爺。

因為在這個世界，是沒有政府之類的概念，城市被劃分成十塊區域，由十家公司管理，這十家公司相當於區域的最高管理者。

吳業是一個區域大公司旗下的一個旁系子弟，心高氣傲，在學校里拉幫結派，經常欺負「韓傑」，經常把他拉進角落當出氣包，以至於「韓傑」不敢來課堂上課。

韓傑沒多少感覺，趴在桌上繼續睡覺，只聽見耳邊響起這樣的對話：

「我敬愛的少年時的玩伴，我對你的愛意不減絲毫……」

有的人小嘴圓張，用手捂住嘴，像是發現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吳業繼續念道：「這封信，是我三年前寫的，但我遲遲沒有給你，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你的時候，我感覺到心臟停了一拍……」

周圍人興緻盎然，彷彿他們無比熱衷偷窺別人隱私，他們嬉笑著，嘲笑著，毫不尊重其它人的隱私，對他們而言，這不過是一張可以用來消遣的讀物。

他們如此熱衷的，不過是關係到隔壁班的校花——梅琳。

在韓傑記憶力中，梅琳和「韓傑」是小時候關係很好的朋友，之前的「韓傑」對她心生愛慕，寫過一封情書。

不出錯，吳業手中的信就是那封情書。

先前的「韓傑」做了什麼，他並不清楚，不明白異世界的信息，不明白異世界的規律又怎麼樣。

但有一點他清楚，憑什麼他能隨意觸碰其他人的隱私？

當然，韓傑的專業是法律，他對人的權利非常看重。

他內心的躁動與憤怒沸騰不知，強忍著憤怒抬起頭，怒目注視。

吳業坐在桌子上，故作柔情，深情到噁心，用手輕拍胸脯，繼續念讀手中的文字：「每次和你視線對上時，就會臉紅到發熱，不敢正視你；」

「有時你跟我搭話，我會緊張到與無論次……這樣看來，以前的我真的很笨拙呢，雖然現在也沒進步多少就是了。」

「如果今生轉至，我們有緣，讓我們不再祈求來世相遇，不再顧慮距離的遠近，不再顧忌年齡的大小，不再長夜漫漫孤獨一人，不再深深的相愛依然倆倆相望。」

書信肉麻至極，引的眾人紛紛嘲笑韓傑的無知，自大。

「誒，我聽說梅琳是第七公司fsc基金會董事長的女兒。」

「什麼！第七大公司，那不是跟第十公司一個級別，不，甚至還要高一些。」

「呵呵，韓傑真是不要臉。」

「別這麼說，人家沖的就是軟飯去的。」

「哈哈哈……」

韓傑終於忍無可忍。

抬頭。

冷冷盯著他。

在他眼裡，他們不過是沒長大的小孩子罷了。只不過，幾名「小孩子」又要故意針對他。

忽的一下，眾人灼灼目光匯聚於韓傑身上。

吳業臉上改了樣子，懶散道：「怎麼，你不服？」

不服？

韓傑不帶一絲一毫的笑意，那一幅僵硬的表情，有如影視劇里的特寫，久久地定格在了眾人的腦海里。

韓傑彷彿換了個人，雙眼有了神魂：「這是我的私事，你有什麼權利肆意插手？」

「私事……」吳業挪動嘴唇，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笑了出來：「在我這裡，他就不是你的私事，是不是私事，難道不是我說了算？。」

一時間，兩人針鋒相對，氣氛拐入低谷。

除了吳業以外的其他人，他們清楚韓傑也是難纏的主。

況且，韓傑是韓家外圍血脈，他的父親是韓家的倒插門，他的母親在韓家失勢，被趕了出來。

再怎麼說，他的身份也是大公司的貴族，除了吳業，還真沒什麼人敢隨便得罪他。

教室進入某種奇怪的冰點，不再溫暖，眾人心頭嗡的一聲，結了冰。

突然，腳步聲響起，一個女人靠近。

酒紅色長發微卷著披瀉下來，顯得有些慵倦和叛逆，女孩獨有的氣質冰冷，拒絕他人的靠近。

一條閃有細小水鑽的黑色弔帶短裙，搭著一件小巧的牛仔披肩，配一雙黑色的高筒靴。

周身的人心臟皺縮，好似被人用手捏住，見到她的美貌，不由悸動且驚顫。

韓傑思緒停滯，微微吸口氣。

腦海拋出一個問題。

「她是誰？」

女人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細長的柳眉、長睫毛蓋著的褐色雙眼，眼中爍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光，卻深藏著不易察覺的憂傷，用冷酷深深掩著。

女人先是看一眼韓傑，又走向吳業，伸出手來，冷冷地說：

「給我。」

吳業嗤笑一聲，低沉的嗓音含著嗜血的快意：「你不過是第七公司董事長的私生女，你真以為你能命令我。」

女人眨眨雙眸，面部毫無波瀾：

「哦……」

吳業：「你我有婚約，為什麼庇護一個無權無勢的窮鬼。」

女人繼續道：

「給我。」

吳業不快，憤怒道：「你！」

倏然，一巴掌拍來，一張猛地打在吳業臉上。這一舉動引爆其他人的目光，其他人哪裡見過這種場景！

女人毫不留情，黑眸閃動冷厲的光。

教室落針可聞。

吳業猛然一震，暴起說道：「你！」

高抬起的手正準備落下，終是停在半空。

他清楚，梅琳仗著自己是第七公司的血脈，要是自己這一掌落下，勢必會給父親帶來不小的麻煩。

「可惡……」

吳業咬咬牙，索性把信甩了出去。

面對吳業最後的倔強，女人十分平靜。

她彎腰，從地上撿起，拿著信，來到韓傑面前，輕輕交給他。

這時，韓傑一覽她的容貌。

高窄的鼻樑，秀氣中帶著冷漠，咬著幾乎無一絲血色的唇，似雪的臉上顯出幾分蒼白，她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又咽了回去。

她定定神，淡淡地說：「你放棄吧，我也許在你一生都無法達到的水平，如果你執意的話，我會親自用武器掐滅你的想法。」

說完，女人頭也不回，走向大門，即使聽見身後吳業提高的嗓門：「這是你父親的命令，你知道嗎！」

女人大踏著步，拐入走廊，可韓傑卻道了一聲：

「謝謝。」

女人似乎聽到了，頓了頓，佇立幾秒，哼笑一聲，揚長而去。

其他人恢復呼吸，韓傑的同舍萊恩斯也十分吃驚。

剛剛的女人，正是傳聞中的第七公司董事長的女兒——梅琳。

她冰冷的態度，「遠近聞名」，因此學生們稱她為「冰雪女王」。

班上的人一臉錯愕。

從沒想到能見到大人物，重要的是，今天不僅見到，而且據她所說，吳業和她還有婚約。

如此重磅的消息！恐怕一個下午，就會成男生們談論的熱點，女生下午茶的口頭話題。

一時間，班上討論激烈。

有人看戲看夠了，有人吃瓜也吃了不少，更有人僅僅想看看美女，當然還有人心情不爽。

吳業嘶咬著牙，氣咻咻地站在門口，他頭上冒著熱氣，鼻子尖上綴著幾顆亮晶晶的汗珠，嘴裡嘟囔著：

「該死的女人。」

「該死的女人，竟然看不起我。」

在他看來，梅琳不過是第七公司董事長的私生女，是fsc基金會的恥辱。

況且，fsc的董事長深陷家族醜聞風波，自然顧不上梅琳。

他本以為梅琳已經放棄，不會再靠近韓傑，沒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自己底線。

你遲早是我的。

「以後，我一定要讓你嘗嘗苦頭。」

吳業丟下一句話，帶著兩個小弟離開，臨走前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微笑掩飾著逐漸凝重的情緒，誰都能看出來，吳業很不爽，因此沒人敢去招惹他。

韓傑心情複雜，坐回自己的位置，這種情緒不是開心，不是憤怒，是一種很深層次的感激。

他不再是之前的「韓傑」，但梅琳作為第一個幫助自己的人，讓人暖心、高興。

只不過，看到她有未婚夫，且未婚夫性格如此惡劣，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緊迫感。

「真是令人不爽啊。」韓傑撓撓頭，把最開始那封信收下，裝進褲兜。

萊恩斯鑽到他身旁，在他身邊低聲道：「韓傑，嚇死我了，「冰雪女王」的氣場太恐怖了，我感覺雞婆疙瘩都要起來了。」

韓傑隨口道：「如果你是來安慰我的，問我有沒有事的話，就別說話。」

萊恩斯：「我知道韓傑你很煩，要知道龍老師已經等了很長時間。」

龍老師？

龍老師！

韓傑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先前龍老師要他去辦公室一趟，他怎麼會給忘了呢！

韓傑顧不上其它事，跑了出去，急匆匆趕到辦公室。

減速，整整衣服，輕敲兩下門，門內傳來「請進」，韓傑大踏著步走進去。

龍老師坐在辦公室桌椅的後面，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韓傑本以為等待他的會是唾沫星子，事情卻出人意料。

龍老師抬抬眼鏡，微微一笑，抿抿嘴，皺紋擠在一起：

「韓傑，你上次發現的收容物很有價值，你還有剩餘的能源嗎，我們可以做一個詳細的鑒定……」

能源？

韓傑有些發愣，他完全不明白對方說什麼，只能「唔」、「哦」了幾聲，僵硬地掏出先前的能源瓶。

他信息匱乏，不知道什麼是收容物，但明白「能源」和「瓶」兩個詞。

果斷掏出先前的能源瓶。

只不過他為了續命，吸干其中的能源。

龍老師抬抬眼鏡，困惑地問：「這是……」

保持冷靜，韓傑開始編一個故事——講他在學校外閑逛時，遭遇一個怪人，他搶過能源瓶，把裡面的能源吸收乾淨，像個小丑般怪誕，嬉笑著離開。

龍老師將信將疑，沒辦法反駁。

恰巧，詹姆士聽到這個故事，引起注意。

在這間辦公室里，有兩位老師，一位是龍老師，另一位是詹姆士老師——他對韓傑的經歷感興趣。

詹姆士：「難道碰上轉化為收容物的賞金獵人，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龍老師一雙犀利的目光放在韓傑身上，以一種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聲音低沉：

「行，你沒事最好，世道不太平，瘋子太多，全部轉化為義體機器人的也不少。」

龍老師目光犀利，韓傑下意識身體緊繃。之後，聽了龍老師一番話，韓傑敏銳地捕捉幾個關鍵詞。

「機器人」、「瘋子」、「賞金獵人」。

「媽呀，這是什麼世界？」韓傑在心中喊道。

當然，兩位老師聽不到，在他們眼中，面前的韓傑面沉如水，毫無波瀾，那種沉穩、無畏簡直是鮮少見到。

詹姆士對韓傑的反應提起些興趣。

龍老師：「行吧，把能源瓶給我，若是有能量殘留，那可以檢查一下。」

韓傑遞出能源瓶，龍老師接過能源瓶，從一旁抽出一對電子眼鏡，彷彿虛擬vr的視覺眼鏡，讓韓傑大開眼界。

龍老師戴上眼鏡，開始觀察空瓶。

驀然間，她整個身體震了震，她頓時變得目瞪口呆，好像頭上被人打了一棍。

詹姆士在一旁也發現不對勁，趕忙問道：「怎麼了？」

龍老師嘴角顫抖，艱難道出一個詞：「橙……」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從空洞虛空中，幽暗感嘆，古怪的聲音響起：

「你的謊言，來自於容貌。」

「什麼！」

聲音響起的異常突兀，嚇韓傑一跳，聲音跟幽靈般在耳邊低聲嘆息般，鬼祟而幽寂。

韓傑錯愕地環顧四周，竭力想要尋找聲源，卻發現聲音來自四面八方。詭異至極，讓他更加害怕。

不湊巧，龍老師和詹姆士兩位老師面色沉重。

看來他們同樣聽到聲音。

韓傑太過困惑，他一時間以為自己被鬼怪纏身，急忙向龍老師問：

「老師這是……」

龍老師無奈嘆口氣，感嘆自己的失職。

詹姆士滿面笑意，穩住聲音不發顫：「龍老師，沒關係。」

眉毛擰成了一個結，龍老師用手遮住額頭，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著：「老師當到這種份上，太失敗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見到龍老師的反應，韓傑滿腦子儘是疑問，思緒橫飛，問題不斷，想問的一張嘴顯然不夠用。

龍老師解釋道：「眼鏡是最新科技，能探查收容物的等級，探查收容物等級后，收容物會有它們獨特話語，是自它們誕生以來，就註定。」

她又鄭重補上一句話，特意為他標重點：「我上課講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