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阿爾忒彌斯之眼
拘神所天滬市分局,大腹便便的局長站在台上,目光掃過台下站得筆直的下屬們,眼神就像是皇帝在審閱雄偉的軍隊,「我想昨晚的慘劇大家都聽說了,發狂的神仆闖入城市,無差別的屠殺數十人,而這個神仆是我們拘神所的人,一旦真相泄露,我們的形象在民眾心裡會一落千丈。」
他咳嗽了兩聲停頓下來,拿捏得極有腔調:「所以!必須在事情擴大前,儘快捉住他,不惜一切代價,我允許你們可以直接斬首,不必過問!」
「是!」身穿黑風衣制服的眾人齊刷刷的跨立,右拳敲擊左胸的聲音,更如戰鼓擂鳴,氣勢十足。
會議散場后,小蘭靠牆站在走廊邊,那張安靜乖巧的小臉籠罩在溫暖的光暈中,她看著那些準備行動的戰鬥小隊,眼神羨慕。
她沒將談辭的事情說出去,做筆錄的時候也是隨便搪塞了兩句,拘神所的同事自然而然認為是那個暗中獵殺神仆的傢伙做的好事,也就沒深究。
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很奇怪,明知道有些事該怎麼做會更好更穩妥,可還是會固執的偏轉方向盤,把事情往無法預料的方向引導。
小蘭走到窗邊,遠處寬闊的湖面被短暫的夕陽染上柔美的碎金,她的腦海沒來由出現了那道身影:「你也在追查這件事么?真好……」
伴隨著呢喃,重重的嘆息在這片空曠的空間,無聲回蕩。
夜幕降臨,在整座城市絢爛奪目的霓虹下,無數身影掠過高聳的樓頂,一場關於獵殺的大幕就此拉開,而真正的主角,往往會以出人意料的姿態登場。
人煙稀少的封閉道路,趙無銘手裡握著一顆淌血的頭顱,癱軟的屍首就在腳邊,被他用折刀砍出無數道傷口,或深或淺,但都不致命,這個倒霉的女孩是被活活疼死的,到最後才被一刀砍下頭顱,結束了非人的折磨。
忽然,強光束打在趙無銘身上,他抬手擋住光亮,喉間發出野獸警告同類進入領地似的嘶吼。
握著手電筒的談辭看了一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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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屍體,神情變得凝重:「你跟尋常的神仆不一樣,你究竟是誰?」
一團耀眼的藍色火團迎面砸來,談辭偏頭躲過:「看來你不太願意說,沒關係,我可以打到你說!」
片刻的滯停,談辭沖向趙無銘,毫無花俏的抬腿踹向趙無銘的胸膛,卻像是踹在了一塊堅硬的礁石,引爆的氣流四散,趙無銘毫髮無傷的歪頭,彷彿是在無聲的譏諷。
談辭的眼瞳涌動著充滿生機與野性的綠意,在他的眼中,趙無銘身上出現了一道道朦朧的綠點,稍縱即逝。
看破,是阿爾忒彌斯和談辭簽訂契約,將雙眸賜予談辭之後,談辭所獲得的能力。能在瞬間看到對方的破綻,如果談辭願意,甚至可以達到預知的效果。
談辭口中輕訴咒語,強風吹拂,他彷彿化身為了曠野中的遊獵,風中出現了瑩瑩點點的綠芒,這些綠芒在談辭掌中凝聚,翻滾重構,這一切都發生在短暫的瞬間。在談辭手中,化為了一支翠色箭矢,瑰麗繁雜的花紋從箭頭延伸到了箭羽。
趙無銘雙臂燃起熊熊藍火,照亮了他那雙無神的眸子,兩掌朝談辭的腦袋拍去,恐怖的高溫彷彿要融化肌膚,談辭身體微微向後仰,躲開了拍擊,同時擲出箭矢,不偏不倚刺入了趙無銘的心臟。
結束了,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的談辭心中默說,這一箭會扎穿這個男人的心臟,一切都結束了。
然而,在談辭由平淡逐漸變得震驚的目光下,趙無銘的臉頰浮現出繁密的黑紋,似鐫刻靈魂的詛咒,復甦了死者,泯滅了靈魂。趙無銘沒有死!而是爆發出如炮彈引爆的火與光,談辭也被吞噬在了火光中。
爆炸的火光幾個街區外都看得見,被驚動的拘神所小隊無一例外向這裡靠攏。
火光衝天,談辭站在熊熊烈火的中央,燃燒的衣角化為灰燼飄零,他全然不在乎,被塵封的記憶在腦海深處解封,他認得那黑紋!死都忘不掉!
當年,殺害父母的兇手,他沒有看清面容,卻清晰的記得那個人的臉上有同樣的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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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談辭目眥欲裂,連眼眶似乎都要怔裂了。
箭鳴,聲起。
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古戰場,談辭連續射出三支長箭,第一支被趙無銘用手掌攥住,第二支繞過趙無銘,消失於夜色。遲來的第三箭,在半空中陡然加速,從趙無銘的右手掌心中鑽過,射瞎了他的右眼,箭上的力道帶著他的脖子向後彎折到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他的頸椎大概是碎了。
但他仍站著,不死不滅。
談辭咬破手指,在面前的虛空畫出複雜,轉動的圓形陣法,陣法中央,是一株不朽的樹。
那支繞到趙無銘背後的箭矢,懸在空中,繼而變幻為了千百萬根,隨著陣法結成,呼嘯著落下,像是一場落入人間的雨。
談辭徹底瘋狂了,再沒有什麼顧及,這麼多年的搜查,他終於在一個不知名的夜晚找到了和父母之死有關的一點點線索,不管是誰都攔不住他的,就算現在眼前站著一尊真正的神,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上去。
阿爾忒彌斯之眼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危險,已經沒有人形的趙無銘渾身上下都燃燒起來,他耀眼的像是一枚墜落的流星,朝著談辭撲來。
談辭在愈來愈近的火光下整個人都被照亮了,手掌微微垂於身側,手的每個骨節都發出充滿力量的爆響,空氣炸裂,在趙無銘步入談辭身前幾米時,天空好像變得更加黯淡,手掌劃出一抹璀璨奪目的刀光,血花在趙無銘的脖頸綻放。
他死了,死得毫無人形,白骨被燒成了帶有刺鼻味道的漆黑枯骨,在風中一點點的消散。
支撐不住的談辭緩緩跪倒在地,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他卻根本沒有察覺到。
「你的生命,只剩下兩年了。」耳畔,阿爾忒彌斯的聲音回蕩,是輕柔悅耳的女音,可宣告的是生命的期限。
「嗯,我知道。」談辭慢慢站起來,他抬頭,千萬滴雨絲墜落,沒來由覺得這個秋天很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