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間

母親醒來已是半夜，髮絲凌亂，許是正是朦朧之時，在昏暗的客廳磕碰了好幾下，我感到心臟抽疼，無奈的看向女人。

女人一路跌跌撞撞來到卧房，我目睹著她好幾番都差點摔倒，最後坐在書桌前默默流淚，我不知道母親怎麼了，但我現在也只能默默的陪著她，又過了許久，母親從旁邊的抽屜里拿出一個泛黃的本子，一筆一劃的吐露著她的心聲。最後她趴在桌上睡著了，我偏頭看去，母親寫著：

21年的10月，最美好的一個月，最懷念的一個月，也是我最不想回去的一個月。

我不明前後，坐在母親床上，默默的思索。

沒過一會，母親的鈴聲響了，婉婉動聽，我的思緒被拉回，我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翻了幾次，最後無奈的睜開眼。

母親又去上班了，我坐在母親的位置上看著沒看完的日記。

21年的10月，最美好的一個月，最懷念的一個月，也是我最不想回去的一個月。

今天上班真的很煩，干不完的活，欺壓人的經理。

我依舊茫然，心中暗自記了經理一筆。

窗邊吹來陣陣的風，窗帘一直是飄著的，我感受不到，有些落寞，桌上的日記本在風的吹拂下翻動了幾頁，我又知道了新的事。

1月28日

今天是我和程先生在一起的第100天，真的好快啊，可惜程先生早早給我發了條簡訊說今天加班陪伴了我，我真的很傷心，可是我安慰自己道，以後還長呢，於是我給程先生回道，那程先生要加油哦，我等著以後過結婚紀念日哦。

等了好久才回我，可能他真的很忙，簡簡單單的一個嗯。

我立馬不難過了呢，因為我和他是有機會結婚的，是我的程先生。

1月31日除夕

分手了哦，小笨蛋我生氣了，你要是不來哄哄我，我就跟別人好了，哼。

看完，我期待著風再吹一次，我想看看母親沒了我那天的心裡話。

可是窗帘早早就黏在玻璃窗上。

母親很愛父親的，可是父親似乎到現在也沒來哄她，有沒有去醫院陪過她，我不由質疑父親是否是陰間那些姐姐們念叨的薄情之人，又或是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晚上母親回來了，今天晚上沒有先前那樣，卻也依舊來到卧房寫日記：

今天是小一一走的第103天了，媽媽對不起你，你要好好的。

我眸中含著淚，我細細的揣摩著母親在字裡行間對我的愛。

我看著母親痛苦的靠在柜子上哭泣，我想起死神伯伯說的，或許母親並不想看見我。好在沒有去夢裡與母親相見，或許那會讓母親更加難過吧。後來母親起身去廚房做飯去了，我邁著我的小短腿，跟了上去，母親草草的炒了道菜端上桌卻拿了兩雙筷子，來到桌前時，她又哭了。

我很想安慰母親，可我觸摸不到，我突然有些期許她忘記父親忘記我，和別的人在一起至少有人照顧她。

我喚出了死神伯伯，我問他，可不可以抹掉母親的這些痛苦記憶，我的眼神很虔誠，這是我在母親的電視上學來的，死神愣了片刻，搖了搖頭，遺憾的告訴我，「一一，我沒法插手。」

我點了點頭瞭然，看向母親的眼神中又多了些許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