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看見了什麼
周六的上午,日頭升的高高的,已經上午九點了,一屋子的人還是呼呼大睡,厚實的窗帘將陽光遮擋的一絲不漏,陰涼的的卧室里大家蓋著薄被睡的還挺舒服。
首先醒來的是張妍,不願吵到高澤她悄悄的走下床,換下睡衣簡單梳洗了一番,在鏡子前伸了個懶腰,輕輕帶上門,下了樓。一用力拉開窗帘,刺眼的陽光照射了進來,張妍不禁眯起眼睛抬起左手在額前遮擋了一下。大片的陽光灑落在米白色的地板上,明晃晃的向四周射去,原本有些昏暗的客廳立刻明亮起來。
今天又是一個酷熱難耐的暑天,拉開客廳前後窗的窗帘,張妍給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優先的靠在沙發上滿滿啜飲著。
「早呀」,勝男和曉芸在樓梯上一前一後的走下來,兩人穿戴整齊,肩上挎著各自的小背包。
「要不要喝杯咖啡,休息一下」看出兩人要離開的意圖,張妍站起來舉起手中的杯子開口挽留。
「我就不用了,回去的晚了太陽就更毒了,就曬的更黑了。」
「我也是」旁邊的曉芸輕聲說道。
勝男的皮膚也不算黑,和張妍一樣,只能說是一般的亞洲人黃色皮膚,不過她確實容易晒黑,入夏以來皮膚都快變成健康的小麥色啦。曉芸是天生的冷白皮,很難晒黑,經常讓勝男和張妍暗暗羨慕。
兩人走後,大概十點多,五個大男人先後都下來了,花虎右腿一瘸一拐的扶著欄杆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了下來。
「哎呦,怎麼了?」
說出的好像是關心的話,開口的人臉上帶著一絲笑意,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可能男人間的友誼都這樣吧,好兄弟倒霉了,說出來大家開心開心。張妍這麼想著。
花虎也混不在意苦著臉道:「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大早起床,右腿酸酸的,也不是知道是不是昨晚空調對著床位吹,把腿吹的骨頭裡面都不舒服,年紀輕輕,我不會就有老寒腿了吧。」
「來來來,到這邊晒晒,去去寒氣。」
一旁張磊搬了個軟墊的板凳到窗前的太陽下面,彎著腰雙手做出請的姿勢,動作十分誇張。高澤和趙德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嚴華推了推眼鏡,看著花虎嘴角露齣戲謔的神色。
花虎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咦,曉芸和勝男呢?」說著還四處張望了一下。
「別看了,人家早走了」
聞言,花虎臉上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落在眾人眼裡,不禁又是一頓好友間的嘲笑。還是張妍很貼心的把曉芸的微信給了他,花虎喜的連連道謝。
「微信雖然給你了,你可不能騷然人家。」張妍也絲毫不見外直白的和花虎說道。
「嫂子放心,我花虎還沒流氓到對著女孩子死燦爛打,如果聊不來,我肯定就撤了,當個普通朋友。」花虎咧嘴一笑,拍著厚實的胸脯保證道。
一旁的趙德祥好像有些心事一樣,沉思了一下,看向高澤的後背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離開的時候還是沒有開口。但願是自己想多了吧。
從昨天進門開始趙德祥就感覺到脖子上的吊墜開始有些陰寒,到了晚上的時候,吊墜越來越冷如同一塊冰塊掛在脖子上,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本來吊墜的顏色是通體墨綠色的,晚上睡覺之前竟然變成了淺綠色。這讓他心裡有些疑惑,照他姥姥說的,這塊吊墜除了可以保人平安還是一塊測陰玉,陰氣越重的地方,吊墜的顏色越淺,溫度越冷。這讓他懷疑高澤的這棟房子陰氣太重,不過昨天一晚上也沒出什麼特別的事情,他也就沒在高澤夫婦面前提。
可能那些話就是小時候姥姥瞎編騙他玩的呢。
趙德祥有些自嘲的想著,自己堂堂二十一世紀有為青年竟然還信這個,自己腦子真是有些不清醒了。
送走幾位朋友,客廳里安靜了下來,吹著冷氣,高澤兩人舒服的窩在沙發里看書。外面酷熱難耐,張妍拉上的窗帘裡面的那層薄薄的紗,稍微遮擋一下太陽。
日子平淡有序的過下去,高澤張妍搬進新房已經一個月了,兩人絲毫沒發現有任何異常,平平淡淡的過著每一天。比如昨天晚上的杯子和早上放的位置不一樣、客廳上的那幅畫里的戲子眼上的紅妝濃了一些,這些細微的變化兩人都沒有察覺。
直到今天晚上。
這天晚上高澤要加班,很晚才能回來,而張妍和同事團建去了,一大票人吃喝聊到近九點鐘,完了張妍又被幾個好朋友拉去逛商場,所以一直到十點鐘張妍才動身回家。
等到了小區門口,已經快十一點了,小區里亮著燈火的人家不多了,月光照下來,重重的黑色樹枝投在地上,隨風擺動像張牙舞爪的怪物一樣有些瘮人。張妍心裡有些發毛,加快了腳步,順著昏暗的燈光小跑到了門口。
慘白的月光下硃紅色的門反射出詭異冰冷的光芒,張妍顧不得這些大踏步走上台階按上指紋,打開了大門。房子里在另一個世界,張妍聽不到聲音的那個世界,響起嘈雜的聲音。
抹黑按在牆壁上的開關,大廳的水晶吊燈閃動了一下就滅了。
「啊,燈不會壞了吧。」張妍一臉悲催的樣子。
到了自己的家裡,張妍也不那麼慌了,雙眼慢慢適應了黑暗,屋裡的一切擺設的輪廓都清晰起來。將手中的提包隨手仍在沙發上,走到餐桌旁倒了杯白水,大口的喝了起來。
角落裡一陣黑霧緩緩的凝聚,在張妍的正對面,一個黑色人形輪廓緩緩成型,張妍睜大了眼睛,全身僵住了,有那麼一瞬間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全身冰涼。
腦袋應該也是抽了,張妍也不知為什麼,竟然繞過石桌,三兩步衝到黑霧凝聚的地方,身體穿過黑霧,張妍就那麼直愣愣的的站在那裡面無表情。可能淺意識里,她覺得自己在做夢吧,或者自己眼花了?
那團黑霧又在她的身旁緩緩凝聚,這次離得近了看的也更清楚了,黑影的頭部一個人臉的輪廓面向她,好像在認真的注視著她。張妍遍體生寒,感覺不到自己的心中有任何的情緒,雙眼像瞎了一樣沒有焦點,身體下意識的向大門口走去,步伐不算很快,動作有些僵硬。
走出房門,張妍重重的的關上厚重的紅色鐵門,臉上還是愣愣的好像沒回過神來,大概過了幾秒鐘,張妍的右手如觸電一般從門把手縮了回去,突然往後退了幾步,摔下了石階。
顧不得渾身的疼痛,張妍連滾帶爬的向後退去,此刻在她的眼裡,這棟破敗的房屋不再是舒適溫馨的家,而是陰森恐怖的怪物。
心中的恐怖早已按耐不住,張妍想大叫出聲,卻發現渾身軟綿綿的有些顫抖,胸腔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張妍牙齒不停的上下磕動,自己完全控制不住。悶熱的夏季夜晚,張妍緊緊的抱緊雙臂,跌跌撞撞的朝小區門口跑去。
現在的她想立刻跑到保安亭里,在明亮的燈光下和一個活人呆在一塊,最好再說上幾句話。
高澤現在還在辦公司和幾位同事在看幾分上市公司的財務報告,他靠在黑色的辦公椅上,左手拿著幾分報告,右手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專心的看著。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微信上張妍沒有給他發消息。現在也該回去了,整個辦公司只剩他和嚴華了,打了聲招呼,高澤提起背包離開了。
張妍走出房屋的時候根本就沒帶手機,現在也不敢回去拿,她坐在保安亭里看著側邊穿著一身保安制服正在玩手機的大爺,心裡才覺得有些安全感。
當時張妍慌慌張張的從小區大門跑出來,周大爺看著像是有些情況的樣子,提著防衛棍走出保安亭,迎了上去。「小姑娘,怎麼了?」大爺的聲音很和藹,還透著對自己的關心。
張妍臉色有些難看,頓了一下,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臉,「小區里樹太多有些嚇人,哦,我鑰匙忘帶了,可以在保安亭等我老公回來嗎?」
「嗨,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周大爺不疑有他,熱情的招呼著張妍進了保安亭,「快進來吧,外面熱。」
冷風一吹,張妍這才感覺手掌膝蓋火辣辣的疼,張開手心,右手手掌靠近大拇指那塊那塊蹭破了一層皮,紅彤彤的,一絲絲血跡在緩緩滲出,應該是剛才從是石階上摔下來不小心蹭破的吧,不用看膝蓋那裡也好不到哪裡,肯定也蹭破了一大片。她又悄悄的把掌心翻下,大半夜的,也不想再麻煩周大爺了。
剛才大爺問話的時候,驚魂未定的張妍差點把自己見鬼的事情說了出來,但是轉念一想,誰信呀。說了也沒用,說不定還會覺得你腦子有些問題,別不是嗑藥產生幻覺了。所以張妍就輕描淡寫的撒了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