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成
「十八年後。」
「武當後山竹林。」
兩道人影持長劍對立，都穿著紫白相間的道袍。
一人有著白皙的皮膚，一雙彷彿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表情如若寒星。直挺的鼻樑，靜默冷峻如冰。看起來有二十多歲的年紀。
另外一人挺直著背脊，佇立在飛舞的殘葉中，緩緩闔上眼感受著它落在臉上的瞬間拍打，臉上的神情微微鬆懈了冷硬的線條，卻稀罕的透出一絲疲憊。幾縷髮絲落在他的稚眉間，隨風微微拂動，略顯凌亂，額角晶瑩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落下，滴打在劍上。面如冠玉，卻有著一雙子夜寒星一般的黑眸，那高挺筆直的鼻樑顯示出男性的剛美之氣，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
「師弟，你的七星劍已經是小有所成，再想進步光靠苦練是沒有用的，需要悟！七星劍輕鬆柔和、綿綿不斷、意領身隨，其劍法特點是快慢相兼，剛柔相含，練習時要求劍隨身走，以身帶劍，神形之中要做到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六合之中亦需要手、眼、身、法、步神形俱妙。師弟的悟性上佳，這門七星劍想來是廢不了師弟幾天功夫。」話聲響起，卻是那二十多歲的青年開口了。
語氣一頓，這二十多歲的青年又道：「這些年，我已經把本門拳掌腿，劍法，在煅體境能學得都教給你了。日日陪練，這些武功你都已經練得純熟。從明天開始，我就不來陪你練武了，我需要開始閉關，著手煉神的修行。」
司徒雲眼中閃過不舍：「連師兄你也要閉關？」
張辰微微點頭，司徒雲見狀：「唉，師父自從傳我太極陰陽道之後就開始常年閉關，參悟天道。一直以來都是師兄代師授藝，如今師兄也要開始凝聚元神，而我卻一直無法引天地能量入體。我明明能夠感受到，看得到這些能量的存在，我知道，它們也能夠感受到我的存在，為何？」
聽到這裡，張辰面色閃過一絲不自然。連忙安慰：「或許這世間有些體質與天地之力不合。爹說過，師弟若是能夠將太極陰陽道修鍊到高層，也許可以改變這個現狀。」
「太極陰陽道又豈是這麼好修行的？我六歲習武，在師父各種上品靈藥的支持下十二歲就煅體大成，如今六年過去，雖說將太極陰陽道感悟至第三層，但依舊無法吸收天地靈氣。其他同門師兄弟都在暗地裡說我是兩腳吞天獸，無數靈丹妙藥之下依舊只是個煅體境。這世間，也就師父與師兄真心待我好。」說到這，司徒雲眼中泛起水光。
「師弟不要灰心，太極陰陽道並非武道修行之法，它是能夠助人感悟天地至理的一門奇功。若是師弟你能將其修鍊到第九層，達到三豐祖師那樣的境界，就能立地成道，破境天人！到時掌一方天地為己用，天地靈氣也只是天地之中的一種能量罷了。」張辰這些話張嘴就來，似乎已經在腦海中過了無數遍。
蟕上這麼說，心裡卻暗道：「就連我爹也只是修鍊到第六層，破境天人快二十年也才藉助道心印記相助勉強達到第七層。只有本門傳功長老太極陰陽道的修行在我爹之上！師弟啊，不是為兄給你畫大餅，實在是不知道對於道途斷絕的你該如何安慰？太極陰陽道先易后難，三豐祖師的初衷就是讓這等絕世奇功讓更多的人能夠正常修行。就連我這種沙雕都能悟到第三層。」
自嘲自己是沙雕的張辰隨機又想道：「不過兩世為人，元神天生強於常人，
想來武道天人之下再無瓶頸。」
「借師兄吉言，或許我真能在百年壽盡之前將太極陰陽道修鍊到第八層。」
「至於那些亂嚼舌根之輩，師弟無需在意。無非是自己沒有的看到他人享之不盡，心生嫉妒。一會我去發個通告，不準門人背後妄議本門真傳。你是師伯唯一遺孤，我爹答應過要好好照顧你，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應得的。不需要有不安……以往，武當一直被少林壓在下面喘不過氣，但自從我爹十八年前破境天人，才能夠和少林平起平坐。這些年，門派壯大了數倍。門人若享受的資源也是其他門派所沒有的，人要懂得知足！」張辰神情一肅，正色道。
「好了，師弟，回去多參悟太極陰陽道。也許這條路才是適合你的。」張辰又道。
司徒雲見此，微微點頭：「那好吧，師兄，祝你煉神順利。」
「入夜。」
山腰的一條平緩處，圍山而建著十來棟的院落，住宅，這是武當真傳弟子的住處。未得真傳的弟子住在山腳，或是租，或是買，亦或者是借住在朋友，親戚家中。而掌門，長老一般住在山頂。
山腰有處地段較為幽靜的院落，院中只有一棵梨樹，一張石桌，三個石凳，頗為簡潔。只見有一人正在練劍。
「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里已吞匈虜血。只是那樣的月色如水，也唯有這般的月色，才能不在這樣的男子面前自慚形穢、失了光華。劍若霜雪，周身銀輝。雖是長劍如芒，氣頂長虹的勢態，卻是絲毫無損他溫潤如玉的氣質。就像是最安謐的一湖水，清風拂過的剎那，卻只是愈發的清姿卓然，風月靜好。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他周身自在遊走。帶起衣袂翩躚，頃刻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足不沾塵，輕若游雲。」
司徒雲收劍而立：「又一門劍法練至圓滿，似乎我的劍道天賦更勝拳腳功夫？不過劍法練得再精也沒用，我的五臟六腑已經修到圓滿，奇經八脈，天地二橋都已經貫通。丹田內息已經達到了身體所能容納的極限，已是進無可進！可惜，不成先天，終究只是凡夫俗子。太極陰陽道！好，明天去向傳功長老請教太極陰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