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鴿子

第二天一早，肖一鳴打來了電話，告訴姜雪說車行那邊出事了，有一名游擊隊的聯絡員被逮捕，鬼子已經盯上了車行。

所幸的是那批藥品並沒有被日偽軍發現，他希望江雪能夠想辦法將這批藥品運出城去，交給游擊隊。

江雪是生意人，方方面面也有著許多的關係。她給在警察局的一位朋友打了電話，說自己有一批貨物要運出城去，希望他能夠幫助弄到一張特別通行證。

警察局的朋友告訴她，最近日本人查得很嚴，原先的特別通行證都已經作廢了。原本由憲兵隊頒發的特別通行證，如今還要加蓋上特高課的公章，他實在是無法搞到。

江雪又託了幾位朋友，他們也都表示目前的階段實在是太緊張，暫時愛莫能助。

江雪十分發愁，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將這批藥品運出去。

這時肖一鳴打來了電話，問她想到辦法沒有。

江雪如實地告訴了肖一鳴，說還沒有辦法弄到特別通行證。

肖一鳴說道：「你說的那個秦川，我調查了他的家世背景，他的父親是市裡的維持會會長，他應該有辦法搞到特別通行證，不如你去找他，想想辦法。」

「這，這個……」江雪實在不願意去找秦川，她一時猶豫了起來。

肖一鳴說道：「游擊隊如今急需這批藥品，你無論如何，要想辦法儘快把它們送出城去。」

江雪無奈地說道：「那好吧，我去試試看。」

她並沒有跟秦川聯絡的方式，不過這難不住她，她知道秦川的父親是本城的維持會會長，她很快就從朋友那裡打聽到了維持會長家裡的電話。

在拿到電話號碼之後，江雪面對著電話機，心中卻十分糾結。

想起以前秦川給自己留下的討厭的印象，她實在是不願意去打這個電話，更不願意去單獨面對這個討厭的男人。

可是她想到山裡那些急需藥品的游擊隊傷員們，她只有硬著頭皮撥了電話。

不久以後電話接通了，不知道為什麼，江雪的心中竟然一陣緊張。

對方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他問道：「這裡是秦公館，請問您是哪位？」

聽到不是秦川的聲音，江雪緊張的情緒平復了下來。

她說道：「我叫江雪，曾經是秦川的校友。請問他在家嗎？」

對方說道：「秦公子不在家，他今天去報社了。有什麼話我可以代為轉達嗎？」

江雪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跟秦公子見過面了。請問能告訴我他的電話嗎？」

對方顯然是保持一定戒心的，詢問了江雪在哪一所學校念書，聽到江雪的回答后，確認她的確是秦川的校友，於是就把電話號碼告訴了她。

江雪手拿著電話聽筒，撥通了報社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沒有人接聽，江雪正準備放棄的時候，有人拿起了電話，問道：「哪位？」

江雪聽出來了，是秦川的聲音。她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儘可能地保持語調的平穩，她說道：「秦川學長，我是江雪。」

秦川笑道：「原來是江大小姐。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江雪說道：「昨天的事情，你幫了我很大的忙，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秦川說道：「昨天的事情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請我吃飯就不必了吧。」

說實在話，江雪真的是不想跟秦川見面。

聽到他謝絕了，正合自己的心意，真想馬上就掛斷電話，免得自己尷尬。

可是她一想起山裡那些受傷的游擊隊員們急需藥品，只好再次邀請道：「秦公子，昨天的事情真的十分感謝，我想當面向你道謝，難道你就不肯賞光嗎？」

秦川似乎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盛情難卻了。你在哪裡？我去接你吧。」

半個小時后，樓下傳來了汽車鳴笛的聲音。

江雪從窗戶望過去，就看到秦川倚著駕駛室的車窗，正在向樓上眺望。

江雪對著穿衣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和著裝，對自己的形象十分滿意，然後就走下了樓去。

秦川看到江雪出來了，很紳士地為江雪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江雪看到秦川彬彬有禮的樣子，心中增添了一點對他的好感。

她微微一笑，說道：「謝謝。」

上車之後，秦川發動了汽車，問道：「江大美女，打算在哪裡請我呀？」

江雪聽他說話油滑的腔調，心中的反感頓時又涌了上來。

她耐著性子說道：「我不熟悉你的口味。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秦川不再說話，驅車朝著城西的方向駛去。

江雪心中有些忐忑，擔心秦川會把自己帶到什麼不雅的地方去。

她暗中做好了準備，假如秦川提出過分的要求，她一定會斷然拒絕的。

出門后不久，在路過一家百貨公司的時候，秦川忽然停了下來。

江雪不明白他在這裡要幹什麼，就看到秦川從車窗伸出頭去，喊道：「瑪麗小姐。」

江雪從車窗望了過去，就看到百貨大樓門前停著一輛轎車。站在轎車面前的一位打扮得十分洋氣的漂亮女子回過頭來，看到了秦川，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她很快走了過來，對秦川說道：「秦公子，我正要去找你呢。我約好了牌局三缺一，你現在就跟我一起去吧。」

秦川說道：「今天恐怕不行，我還有事情要做。」

那個女子有些撒嬌地說道：「秦公子，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我約了李副局長，你不是正好有事情要找他辦嗎？我已經跟他說了你要來一起打牌的，爽約了恐怕不好吧。」

秦川猶豫了一下，對那個女子說道：「你等一下。」

說完，他回過頭來對江雪說道：「江小姐，你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辦嗎？有什麼話請你直說，吃飯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江雪看到秦川有拒絕自己的意思，心中十分不快。

她耐著性子儘可能保持平靜，說道：「秦公子，我找你真的有事情，你能幫我搞一張新頒發的特別通行證嗎？你也知道，我是做生意的，進出城門，還要路過各個檢查站，如果每一次都要進行檢查的話，那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秦川說道：「你找我就這事兒？」

江雪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你很為難嗎？」

秦川說道：「搞一張特別通行證並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不過要辦這件事情需要打點一下。」

江雪聽到這裡，鬆了口氣，她寧肯出錢來辦這件事情，也不願意再落下秦川的人情。

她實在不想跟這位花花大少有更多的交往，馬上說道：「你看需要多少？」

秦川說道：「兩根大黃魚就行了。」

江雪馬上就從包里取出了兩根大黃魚交給了秦川。

秦川說道：「你回去等信吧，明天我給你打電話。江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恐怕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江雪說道：「沒關係的。我自己叫車回去就行了。」

江雪下了車，在路邊等黃包車。她看到秦川跟那個女子說說笑笑的，然後一起離開了。

江雪感受到了秦川對自己的輕視，雖然她不想跟這位秦大公子有過多的交往，可是心中仍然感到有些不痛快。

第二天上午11點，江雪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裡面傳出了秦川的聲音。

他說道：「江小姐，你要的通行證已經給你辦好了，一會兒從你公司的門前路過，順便帶給你。」

江雪看到秦川辦事很講信用，而且如此利落，心中又對他產生了一點好感，但是想起昨天的事情，還是感到有點不痛快。

不久以後，樓下又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江雪看到是秦川過來了，於是就下了樓。

今天的情況和昨天不同，江雪很擔心秦川會讓自己請客，來表示對他的感謝。此時她的心情很不好，一邊下樓一邊想著如何推辭。

看到江雪過來了，秦川連車也沒有下，從車窗里將特別通行證遞了過來，然後就驅車離開了。

看到秦川並沒有勉強自己跟他一起吃飯，江雪鬆了一口氣。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仍然有點痛快。

江雪平時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自從這個秦川出現之後，她的心緒竟然如此的起伏不定。

拿到了特別通行證，江雪就安排公司的貨車裝上了那批藥品，朝著城門的方向駛去。

這批藥品十分重要，江雪有些不放心，於是也開車遠遠地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