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二）3兒杆子土匪幫

崔老七要開槍。剛跳到門外的吳頂牛跳，縱步輕身，飛身上房。邢百里見了，有些讚歎：「這小子練過啊，上房倒挺溜乎。」

崔老七和任廣正同時追了過去，又要開槍。邢百里生氣了，斷喝：「住手。任廣正，崔老七！你們要幹什麼？」任廣正說：「我執行軍法。」邢百里大怒：「你這是在觸犯軍法！舊衙門問案子還得有個三推六問呢，你也沒審，他也沒認，你就亂開槍？就算是證據確鑿，他確實罪大惡極，也還得招開士兵大會，公布其罪，當眾執行吧？執行也輪不到你啊。」崔老七上前一步：「我是總指揮，我斃了他。來人！我現在就活埋了他。」邢百里真急了，對崔老七也大發其火：「住嘴！我立的是軍隊。不是匪窩，不是稈子。你們都給我住嘴。」崔老七說：「我是總指………」邢百里怒吼：「不許說話！」崔祥明嚇得不敢說話了。

回穎指著房頂上的吳頂牛，說：「他不是壞人，你們別殺他。」崔老七奸笑起來：「這丫頭倒戀姦情熱。」回穎又動了小姐脾氣，就近抄起一個小盆景，一抖手，向崔老七砸來。崔老七慌忙閃避。

邢百里代表救國軍，向回穎道歉。回穎為吳頂牛剖白：「邢司令，你們都誤會了。違犯紀律的，另有其人。那傢伙已經被吳大哥打死了。」大家這才發現屋裡還躺著一位。任廣正罵道：「姥娘的，這現眼包被一槍打在太陽上，吹燈拔蠟啦。」

證明了救命恩人的清白，回穎如釋重負，帶領回門女將們從容離去。崔老七這才發現死的是他的盟兄弟。崔老七一蹦多高，瞪著牛眼：「吳頂牛，你憑嘛打死張老九？」吳頂牛說：「他想好事。」崔老七步步緊逼：「他做成好事了嗎？」吳頂牛搖搖頭。崔老七逼近一步，問：「他撲到女眷身上啦？」吳頂牛仍是搖頭。崔老七不依不饒：「他把女眷撕破衣服抓破臉啦？」吳頂牛仍是那句：「沒有。

崔老七暴怒：「那你憑嘛草菅人命？！吳頂牛，你草菅人命！」吳頂牛咬牙切齒：「像這樣欺害老百姓的惡棍，就像是地里的稗草，殺了他，是給軍隊見見苗！」

崔老七咬著牙：「好，乾脆，把吳頂牛斃了。槍決之後，通告全軍，殺一儆百。」任廣正雖然瞧不上吳頂牛，但還是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吳頂牛雖然殺了自己人，可他這是為了救人。」崔老七瘋了一樣，大吼：「不行，吳頂牛是擅自殺人。吳頂牛沒有得到長官的許可，擅自殺人，這就是犯罪！不把吳頂牛挖心血祭，我就不枉活為人！」邢百里在兄弟情義和軍紀之間拿不定注意，聞聽此言，忙說：「我看殺了太可惜，除名算啦。」

邢百里本來是想留吳頂牛一命。吳頂牛憤怒之下，沒聽出老邢的好意，卻認為邢百里是不辨忠奸，驅趕良人。吳頂牛上來了軸脾氣:「用不著你們除名，俺不幹了。俺不當土匪，救國軍是『三兒稈子土匪幫』。你們全不是好東西！」

崔老七聽了，趁機挑撥：「老邢，你聽見沒有？這小子說救國軍是土匪幫!說你是土匪幫幫主!」吳頂牛一腔熱血，都涌到頭皮頂上，高聲罵道：「救國軍就是惡人窩！」

吳頂牛用手點指著眾人：「你是惡人，你是惡人，你也是惡人！」這不是火上澆油嗎？眾人大怒，紛紛拔槍。吳頂牛見勢不好，再次飛身上房，這回是真跑了。

邢百里很鬱悶，他說要把吳頂牛除名，那原本是情急之間脫口而出的錯話。這句錯話直接導致了吳頂牛這個倔驢的鴻飛冥冥。鴻飛冥冥也好，留下來，就是個難題，到底斃不斃？斃，那太可惜，不斃，就是忽慢軍法。

在邢百里看來，吳頂牛是個有正義感的軍人，也是個很上道的好苗子。現在好苗子開小差兒了，邢百里心裡很是煩惱。他覺得必須整軍了，不能讓好人都跑掉，壞人都留下來。

正在鴻飛冥冥的吳頂牛，可沒邢百里想得那麼多。吳頂牛帶著他這個年紀的小夥子特有的偏激情緒，在心裡把邢百里這老幾位都判了刑：「邢百里不是好人，任廣正不是好人，崔老七更不是好人!他們都不是好人。好歹讓他們都不得好死。讓鴨子踩死，吃豆餅噎死，喝涼水嗆死！都死，都死，反正每一個好東西，沒有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