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滾兔嶺往事

楚雨在一旁，彷彿一支剛經歷了暴風驟雨的小草，從迷惘中轉醒，平淡的看了一眼李偉峰說：「副隊長，我記得，新入職的那天，你在歡迎會上向我們敬禮，告訴我們，希望今後每次敬禮都是在慶功會上，而不是墓地里，這句關愛的話讓我記憶猶新，但從現在開始，如果我遭遇了不測，請你，遠離我的墓地」。

說完，楚雨轉身隨著愛良安推門而去。

我和馬大海獃獃的看著倆人酷炫的留言，和洒脫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臉複雜的李偉峰，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我嘆了口氣說：「我沒有這麼酷的台詞，我先走了，再見」。

馬胖子也想了半天，最後對李偉峰說：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

四人走出停屍房，一路默不作聲。

我內心想到李偉峰最後的表情有著痛苦和自責，忙說：「其實他也是為了大局著想，而且誰沒有私心呢，況且是為了自己的父親，你們的話是不是重了點？」

愛良安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漆黑的夜隱匿了他的表情。

馬胖子也感嘆道：「其實，換做是我，背負著殺父之仇，我也不知道會不會這麼做」。

愛良安良久說道：「想要走在正確的路上，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但永遠不要為了正義，而去變的邪惡」。

楚雨聽完，身子一震，精美的臉龐，留下了一滴眼淚。。。。

「請接受我，再一次的，謝謝」。楚雨含著淚，在身後向我們舉手敬禮。

馬胖子嚇了一跳，忙翻兜找紙巾，說道：「今晚怎麼全是煽情路線啊？阿SIR，別謝我們，就算沒你父親那檔子事，我們也會繼續調查下去的」。

我在一旁也表示，自己雖險遭不測，但曾有江湖術士，替我算過，說我年少輕狂，但命硬；韶華自負，活的長，切勿為我擔心。

最後馬胖子將楚雨送回了家，我們三人坐在車裡沉默不語。

馬胖子伸了個懶腰扭過頭說：「如果楚雨包里的竊聽器，是李偉峰暗中放置的，那麼殺害趙明學和邢建業的兇手，是如何知道我們每一步的計劃？」

愛良安搖搖頭說：「難以推測，對了，馬大海，你是本地人，有個地方你熟悉嗎？」

馬胖子說：「什麼地方？只要不是太偏僻，基本都聽說過」。

「滾禿嶺」。愛良安緩緩說道。

我驚訝於這個名字，不就是15年前9.22的惡性交通事故的現場嗎？

馬胖子想了想說：「這個地方，但凡跑長途的司機，都熟悉的很」。

我問：「這名字起的俗氣，聽起來就讓人感覺出是個窮山惡水之地」。

馬胖子索性轉過身說：「你還真就說錯了，這地方的傳聞是這樣的」。

在早年間，可是個禾桿蓋珍珠的好地方，清朝末年有個外鄉人在這挖出過金子，風聲傳出去，這人就被官府抓了回去，過了堂，沒受得住刑，不出兩天就死了獄中。

接著這裡就來了洋人，這些洋人白天打著傳教的旗號，入了夜，身上帶著設備滿山跑，說白了就是來勘礦的，結果發現，這裡還真有金礦，於是就進山打洞開了礦產，沒多久趕上了義和團起義，一夜間礦場被焚燒個七七八八，還死了不少洋人。

再往後就是軍閥時期，那時候是群雄割據，佔山為王的年代，槍杆子說的算，這山頭被一姓馬的匪幫給佔了，匪首叫馬三才，年輕的時候，是個秀才，

肚子里有點墨水，佔山為王后便在山下搶了個大戶小姐做了壓寨夫人，倆人倒是相敬如賓，這小姐還給他生了個兒子，由於山上山下拉個上了親家，日子倒也算相安太平。

可惜沒多久，鬼子來了，屠了村子，那個大戶小姐全家老小，都沒了活口，馬三才糾結了山上所有的弟兄，趁夜摸進了鬼子的營部，砍了十來個腦袋，祭奠了全村死難的相親，結果事前鬧得大，引來了鬼子的圍剿。

後來聽逃出去的人說，山上的土匪子彈打光了，就和鬼子肉搏，撲倒一個就抱著鬼子往山下滾，往石砬子上撞，弄得漫山遍野塵土飛揚，場面那叫一個血腥，就連後來打掃戰場的鬼子兵都吐了一地。

再後來人們為了祭奠這個抗倭土匪，就把這個山頭用那天戰鬥的場面來命名，叫滾土嶺，再後來，山越來越荒，更是寸草不生，人民叫按地貌將土字，改成了禿，也就是現在的滾禿嶺了！」

馬胖子一口氣講完，口乾舌燥的喝了一大口水。

我聽完了他的敘述，思維也跟著馬胖子所述，穿越到了那個年代，一時間玩味的不能自拔。

愛良安沉思道：「如此說來這座荒山以前開出過金礦？」

馬胖子笑了笑說：「都是傳言，誰也不能當個真，我小時候到是聽說省里來過人，也勘察過，啥都沒摸到，沒幾天就打道回府了。說這滾禿嶺，出名的倒是它的盤山道，24道彎，險峻異常，說在這出了車禍，那真是一點不為過」。

我斜眼看了眼冥想中的愛良安說：「你不會是看了那面人皮國旗上的點位，想去滾禿嶺走上一遭吧？」

愛良安聽完，猛地抬起頭說：「我們似乎都走錯了方向！」

「方向？」我和馬胖子詫異道。

愛良安說：「讓我們仔細回想下，防空洞里15年前「血雨衣」的真兇，在這面人皮地圖上，以軍用地圖高斯投影法建立的平面直角坐標系，標明了滾禿嶺這的一個點位！我說過，直角坐標系定位點，最高可以精確到米！而這個點位，正處於荒山之中！」

我說：「是的，可這能說明什麼呢？」

愛良安嘿嘿一笑，從包里掏出我在城市管理局借來的地圖，攤開后，又遞給我一支筆。

我接過筆，迷惑的看著愛良安。

愛良安說：「假設你現在是個兇手，你打算在市區步行街幹掉11個人，你為了提醒自己，別忘了這件事，你會如何在地圖上做標記？」

我說：「這還不簡單？說著拿筆在地圖上找到步行街的位置，在上面畫了一個圈」。

在畫完那個圈后，抬筆的一瞬間，我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道：「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