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師尊,請尊重我的選擇
狼……妖?
契約……
契約還在,就證明玄景明沒死。
簡沁霜一口氣松半截又默不作聲吸了回來,傳言當年容嶼因為原主震怒,和原主一樣恨妖族恨得徹骨,若不是最後尚有理智,妖族就不會活到現在。
她想起原著……
簡沁霜穿書過後,本來對原著深信不疑,而後不知什麼原因,她掉入奇怪的空間氛圍中,那裡所發生的事情和原著格格不入。
原著師尊對玄景明囚禁起來,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嗎?
不論是什麼原因,簡沁霜都有一種預感,不能說,玄景明會危險。
此時,劇情早偏離了軌跡,玄景明沒被她廢掉金丹讓容嶼撿到,容嶼第一次知道玄景明,是玄景明妖族的身份,時間地點都不一樣了,沒準還會處理掉他,一知半解的情況下,少說少錯。
簡沁霜癱臉淡定道:「什麼契約,這是我刺的紋身。」
容嶼:「……」
他啞然半晌忽而低低一笑,指尖摩挲了一下小狼印記,靈氣一閃而過。
簡沁霜只覺得側頸一陣火熱,不自覺閃躲,被容嶼按住。
「別動,為師幫你解開。」
那火熱的刺痛感越發強烈,簡沁霜本能地抗拒,換做曾經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甚至為了解除契約帶著玄景明去萬古寺尋求方法。
眼下她馬上要解除了,她應該開心才是。
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斷了尾巴的小狼奮不顧身,無數次顫抖著爪子爬起來,咬住那魔頭的褲腿,一次次倒下……
「師尊,還是不要了。」
「噓!」容嶼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抵在她唇角處,不容拒絕:「不,你要。」
他的小弟子,身上怎麼可能有那隻狼的印記,迷你型的小狼忽而動了,在他修長的指尖中掙扎,一聲聲哀嚎,皮膚上滲出水霧,疑似小狼在哭泣。
簡沁霜終是不忍,強行掰開他的手,冷下聲音:「師尊,請您尊重我的選擇。」
她一把推開他,捂著脖子,眼中滲透出絲絲冷意。
容嶼沒想到她這般堅決,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這裡隱約還殘留著她冰冷的溫度。
她倒是很袒護那隻狼。
不過……
他睫羽微垂,發現不知何時掌心處也冒出來個契約,一隻白鶴展翅欲飛,與狼形彼此呼應。
容嶼眼底閃過一抹瞭然,原來如此。
他一改之前的強硬,也不怪簡沁霜的無禮,而是站起身拂去白衣上的褶皺,溫聲道:「你不喜,便依你,你口中的玄景明還活著,但他不適合修真界。」
也就是說,被送走了?
簡沁霜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幕,捂著心口問:「我的傷好了?還有他怎樣了?他那麼弱會不會出事?」
弱?
容嶼溫潤的眸子一閃,微微搖頭頗為有耐心:「都無礙,不過在為師找到無須草之前,你不能動用靈力,先好好休息吧。」
簡沁霜當初心臟被穿透,屬於她的力量差點被掠奪,能活著還全因……
現在她體內有強烈的排斥反應。
無須草擁有再生融合之力,不存在修真界,而是生存在另一個空間的秘境之中,世間空間千千萬,很難尋到入口,只有古籍有所記載,連容嶼都不曾去過。
想要拿到無須草還需等到時機……
容嶼讓她好好休息,便轉身出門了,他的背影仙子飄逸,不染凡塵,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對誰好,簡沁霜有些恍惚,總感覺這人十分熟悉……
心裡好似有什麼即將破土而出,張了張嘴,那不聽話的哥哥稱呼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好端端的,怎麼老想亂輩分。
……
「師尊!」
任雲陽和沐澤見容嶼出來,恭恭敬敬行禮,任雲陽視線一個勁兒向他身後瞅,隨即感覺到師尊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後退兩步,撓了撓頭:「師尊,師妹她怎麼樣了?」
若不是容嶼在,得知簡沁霜受傷任雲陽肯定早就沖屋裡去了,還能在外面乖乖等候?
可他知道自家師尊的尿性,從收小師妹為徒后,護小師妹和護犢子似的,誰敢奪走小師妹注意力,師尊准和美女蛇一樣,對你笑得要多溫和又多溫和,然後,很可能你下一秒人沒了。
一如現在,等等???
容嶼正站在他們二人面前,淡笑不語……
任雲陽一激靈,下意識召喚出護體結界,對容嶼嚷嚷:「師尊,這次我可什麼都沒幹。」
他就單純地關心一下而已。
可憐了一米八/九的鐵憨憨,此時此刻,全身戒備起來,生怕什麼時候被師尊發配邊關。
容嶼溫和道:「你們有什麼稟報的?」
這話一出,沐澤知道自己也被列為危險範圍之內。
他聳拉下有些疲倦的眼皮,想了想慢聲慢語道:「師尊,徒兒有事情要稟報,師兄的徒弟似乎對師妹圖謀不軌。」
任雲陽:「???」
老二在放屁!
在容嶼面前,任雲陽把髒話藏回肚子里,有些暴躁:「這事我怎麼不知道,我徒弟個個孝順。」
沐澤:「我曾多次看見你徒弟在師妹床上。」
任雲陽:「!!!」
他倏然拔高嗓門:「床上???」
容嶼:「你師妹在休息。」
任雲陽聲音瞬間從高到低:「不可能,我徒弟最孝順了。」
容嶼微笑:「原來是你徒弟,收了一隻心懷不軌的妖,讓他逮住時機和你師妹契約,又知情不報?」
容嶼語氣並不差,彷彿在報天氣預報一樣風輕雲淡,可對任雲陽倆人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僵直在原地……
任雲陽眼皮一跳,敢情上次問師妹契約之事師妹死活不說,他大爺的養虎為患,小妖精竟在他身邊,他的徒弟為什麼是妖族?
內府中,本命武器狼牙棒蠢蠢欲動,磨牙聲嘎吱嘎吱作響。
那小崽子應該慶幸他沒回來,不然他非要打斷他的狗腿,敢惦記他師妹,不想活了?
而沐澤則精神不少,因為他發現,師尊想讓他們坦白的是契約問題,他不打自招了床上三兩事兒……
果然,站在面前的師尊大人,如玉般的臉上噙著一抹膩死人的微笑,眼眸彎出一副「你死定了」的弧度。
終於,男子薄唇輕啟:「去神罰殿,子墨領了什麼罰,你們就跟著玩玩,化神期的寂寞,為師懂。」
任雲陽&沐澤:「……」
邢子墨那變態,已經把自己皮扒沒了,還是沐澤前去救治的……
都是那小兔崽子的錯,對誰下手不好,非要逮住他們師妹,自求多福吧。
「阿嚏~」
千里之外的某處林間草屋,渾身是傷口的黑狼在昏迷之中打了個噴嚏,尾巴下意識甩了一下,結果牽動了傷口,他倏然驚醒,首先入目的一個破舊的房屋與,身邊還躺著一個黑衣人,他惶恐起來,哽咽出聲:「嗷嗚?」
師叔?
師叔呢?
他的師叔呢,這是哪?
外面從妹妹手裡摳出靈石買了丹藥的鹿瞳還沒進門,便聽到一連串的鬼哭狼嚎,他:「……」
他躊躇半晌,推開門只鑽進去個腦袋看他,小聲說:「別叫了,仙尊不在這……」
鹿瞳頓了頓:「還有,說人話。」
在小鹿心裡,這隻妖族很奇怪,明明可以說人話,非要裝普通獸獸。
玄景明艱難地移動狼頭,耳朵直挺挺豎著。
「這是哪?」
「幻海城下面的一個村落,現在妖族人人喊打,城中不安全。」
「師叔呢?」
鹿瞳回答:「我當時沒找到仙尊,不過聽獸醫說,仙尊被她師尊救走了,如今生死未卜。」
玄景明聞言,掙扎著下床,奈何現在連人形都未出不了,牽動傷口呱唧一下滾落在地。
陸媛媛回來,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插起小蠻腰,逼逼賴賴:「哥,你救回來的是什麼玩意,為什麼這麼蠢。」
此時陸媛媛並沒見過玄景明的人形,所以沒認出來他,只以為哥哥是從垃圾場撿回來的野妖。
鹿瞳不知所措:「妹……別這樣。」
怎麼能說別人蠢呢?
雖然這妖……確實很蠢。
鹿瞳上前把玄景明從地上薅起來放回床上和他講道理:「你現在傷勢這麼重,金丹又損壞了,根本沒辦法找仙尊。」
小小的狼背影一僵,垂著耳朵去查看,果然,他體內金丹上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網狀態的細紋,經脈俱斷,唯有骨頭被強大的術法固定回去,不然他剛才連動都動不了。
等等!
契約?
玄景明僵硬在原地,因為他發現,和師叔的那道契約似乎不見了。
那師叔……
玄景明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溜煙再次滾到地上,斷了的尾巴再次染紅了黑色毛髮,他都不在乎,聳拉著耳朵瘋狂跑,沒等跑到門檻,就又摔倒了,再次顫巍巍起身。
這次,陸媛媛不再說他蠢了。
應該是傻。
幫妖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鹿瞳沒辦法,只能頂著被發現身份的壓力,揣著小狼上路。
而另一個傷患,是到了封神宗腳下的一個普通客棧,才悠悠轉醒。
是夜,黑衣男子張開眼睛,眼中一抹黑色光芒轉瞬即逝,他死死攥著劍柄,手背青筋直跳,好似壓抑著什麼。
月光灑下,客棧房間內不知過了多久,男子的氣息終於穩定下來,他餘光掃視四周,在對面床榻上頓了頓,勾出一抹惡劣的笑意。
玄景明警覺,在豎起耳朵的一剎那,瞬間暈了過去。
這一夜,誰都未曾察覺到異樣,直到第二日兩隻鹿敲響房門,陸媛媛明媚的小臉上閃過一抹驚訝:「哎呀,又醒了一個唉!」
戰凌霄抱著劍,對他們拱手:「多謝二位相助,若非你們,我早已死在山海幻境了。」
那日他和魔頭一戰,他雖劍意強大,但終究抵不過大乘期,身受重傷被打入河中。
還以為再也不會醒來,可惜著沒能給凌霄劍找到新的主人。
沒想到被妖族所救。
他當時意識沉迷,卻也隱約知道外面的動向。
「我該回去了,二位今後有事,可去劍閣找我。」
他給陸媛媛丟了一塊令牌,上面有他的劍氣,可以幫助抵擋致命一擊,同樣是屬於劍閣閣主的信物。
劍閣的弟子們那日聽從吩咐及時撤退,損傷的並不多,可沒了閣主,難免會引起恐慌,從而被其他勢力虎視眈眈。
他要離去,陸媛媛輕哼一聲放行,又見那隻狼日上三竿還沒起來,閃身上去戳了他一下。
未曾想到今天的狼不知抽了什麼瘋,一睜眼睛上去就咬她一口,尖銳的牙齒刺得她呲牙咧嘴,瞬間縮回手,怒道:「你這狗東西,怎麼還咬人。」
玄景明一愣,理智逐漸回籠,他記得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來著……
他鬍子抖了一下,道了聲抱歉。
這一路要不是鹿瞳陸媛媛,他根本不可能回到封神宗山腳下。
陸媛媛被玄景明這波發瘋氣得不輕,迅速和他拉開距離,把鹿瞳往前一推。
「你撿回來的麻煩精,自己解決!」
鹿瞳眨了眨清澈的瞳仁,扭捏了半天,揪著袖子開口:「我不能上山,接下來就靠你自己走了。」
封神宗的護山陣法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被發現,他們都要交代這裡了。
玄景明點點頭,表示了解,他暗自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裡,獨自一狼挪動著步伐,封神宗入口。
青山腳下,山巒高聳入雲,仙氣飄然,他努力仰頭,去看曾經自己走過無數次的三千台階,第一次發現這麼宏偉。
這是他見師叔的第一道門檻嗎?
玄景明目光暗淡幾秒,又重新點燃希望。
妖族身份暴露又如何?
金丹受損又如何?
不管怎樣,他都要見師叔一面。
午時的陽光漸漸下移,黑色的小斑點截然相反,拖著白色爪尖,亦步亦趨,努力前行,偶爾會路過幾個弟子,他慌張用爪尖勾住台階,吊在底下躲好,多次差點掉入深淵,又重新爬了回來。
他有驚無險地鬆了口氣,回頭舔了舔又開始流血的尾巴,眼底升起一抹霧氣,眨了眨濕潤的眼眸。
師叔要是不要他,他就把師叔綁走,藏起來,封神宗都找不到。
作者有話說:
小狼背起行囊吭哧吭哧往回爬,爬到山頂大喊一聲:「容老賊我回來了,師叔貼貼!」
師尊師侄一個人哈!自己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