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蘋婆島(四)
蘇蕤將球遞給曳西疆,他沒有接。
「大佬?」她伸著手。
「唔該嗮。」曳西疆攞住一瓶礦泉水飲,路燈發散的光,勾勒出帶笑的眉眼,運動后還在喘氣,「同學,你叫咩名?哪一級?」
蘇蕤傻了一下,跟著他笑,「我叫suri啊,大二生。」
曳西疆扔掉水瓶,單手接過球,「好,我記住你了。」
只有她聽到。
球場中央一班人不知兩人講緊嘢,曳東嶼催促老哥是不是不行?莫要拖延時間。曳西疆返回場上,一個線外三分球,讓細佬閉麥。
蘇蕤在場邊瘋狂加油,又蹦又跳,曳西疆每每進球,都去到場邊同蘇蕤擊掌慶祝。
曳家兄弟分在兩隻隊伍,常常兄弟倆對陣,蘇蕤用廣告宣傳單卷出個大聲公,對住球場內喊:「喂!曳東嶼!你走步啊!」
一會又指責細佬禁區推人。
曳東嶼吐槽蘇蕤是場外球員,投訴她影響他發揮的。
比賽白熱化,到了關鍵局,阿燦贏得裁判判罰,將球拋給曳西疆,曳西疆站在罰球線,揚手出球,一秒沒猶豫,完美拋物線鎖定籃筐,贏得氣定神閑。
後生仔繞場歡呼,阿燦與曳西疆撞拳,似拿到NBA桂冠,耳旁是觀眾席的山呼海嘯,男人的開心好簡單,無論是否是少年。
曳西疆跑到蘇蕤身邊,全身大汗,下顎掛著汗珠,蘇蕤抽出紙巾替他擦汗,「低一點,擦不到啊~」
曳西疆俯身撐住膝蓋,湊到她面前,任她一點一點給他擦臉,運動后的熱氣裹住蘇蕤的鼻尖,全是他的味道。擦脖子的時候,纖細的手指頭碰到男人的喉結,偷偷摸,被發現,曳西疆抿著唇笑,由她任性,不喊停。
曳東嶼輸了球,同一班後生仔癱在水泥地面,也不管臟不臟,想讓細妹拿水飲,睇見兩個人站在場邊,曖昧地火花四濺,恨不得就地添柴,熊熊燃燒。
「好生火大燒到旁人啊,注意一點。」
曳東嶼故意大聲,嚷得蘇蕤耳尖泛紅,收回痴迷眼神,瞪向曳東嶼。
他嬉皮笑臉講:「不用謝,我是義務消防員。」
*
阿燦請客去臨街鋪頭食清補涼,曳西疆讓蘇蕤同阿燦先去,自己攞瓶水,行到細佬身邊,同他一齊坐在水泥地面,伸手將他起起身,「飲水。」
曳東嶼接過水仰頭好飲,濺濕一臉。
曳西疆睇著球場陷入黑暗的邊界線,「好好將學士學位拿到手,你可以玩音樂。」
攤牌底線。
曳東嶼被水嗆到,一陣猛咳,差點咳到他大哥臉上,曳西疆戰術側身,「喂?」
「sorry~大佬,無心的,我以為自己聽錯阿!」
曳東嶼得到曳家老大肯定的答覆,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問他大哥點解放過他?
其實阿堅在看顧曳東嶼那段時間,有拍細佬在酒吧打工的視頻,細佬從小泡在蜜罐里長大,曳家小少爺,忍受下醉漢的挑釁,富婆的低俗騷擾,在夜場賣力演唱,為了自己想走的路,什麼驕傲、面子說放下就放下。
這些,曳西疆都睇在眼裡。
蘋婆島上踩人字拖的蘇映景,誰人能評價他幸福與否,唯有他自己知曉。
曳東嶼擔心過不了曳老夫婦那關,曳西疆揉他腦袋,像小時候,「有你大佬在,曳氏倒不了,等你在樂壇混不下去,就回來繼承家業。」
細細個打架,曳東嶼CALL給大哥,被臭罵一通,瞬間安心,凡事闖出禍,第一時間,永遠是大佬擋在身前,替他兜底。
今生何其有幸,成為他的兄弟。
曳東嶼哇的一聲抱住他老哥,蹭蹭頭,「大佬,你好man,我好想當個女人,我好鐘意你!」
「……」
曳西疆推開一顆大腦袋,一股汗臭,「滾走。」
林間有晚歸鳥鳴,飛影掠過高壓電線。
遠處的清補涼鋪頭亮著燈,細妹一直朝著這邊望,曳西疆也在看她。
曳東嶼忽而釋然,「咁多年,我一直以為蘇蕤鐘意過我的。」
曳西疆沒動,聽到細佬講,「直到今晚,她站在籃球場邊,眼底生出光,為你聲嘶力竭。」
細佬搖搖頭,笑自己仲是個純情少年,當人替身不自知。
「原來,蘇蕤到籃球場睇我,是在睇你。」
幾分相似,心知肚明。
縱使一場烏龍,她依舊是他的青春,曳東嶼認真同老哥講:「suri是我的初戀,大佬你真的鐘意她?不是因為她的依戀?」
曳西疆此時轉過頭,正視曳東嶼,通知他,「你要改口叫阿嫂了,明不明?」
將細佬拉起身,準備往清補涼去,曳西疆被身後細佬叫住:「可是,suri同我接過吻啊,你不介意?」
曳西疆挑眉,警告曳東嶼這件事到此為止。
哪知道細佬頭鐵,不罷休,「我可沒逼她,suri自己親我的,我還以為她墊腳只是親我的臉……」
話沒講完,衣領已被曳西疆提起來,「是不是想挨揍?」
曳東嶼一點不怕,滿臉挑釁,「哇,急了急了,少見哦~」
還把臉湊近,同他老哥講:「你想不想知道suri點解要親我?因為她有個秘密。」
……
也是一個夏日午後,曳東嶼打完籃球回家,崧山府里空無一人,曳老夫婦在友人家做客,菲佣燦姨外出採購,因為曳家老大要回家食晚餐。
曳東嶼想回房沖涼,聽到細妹的房間里有音樂,推開門,卻發現細妹臉上搭本筆記本遮光,在躺椅上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