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中箭
1月4日凌晨5點,在房間里忙活了一宿的佟燁,終於支撐不住了,最後他勉強爬上床,是倒頭便睡。
可他卻不知道,他入睡的時候,正是這座營地里其他居所內,絕大多數有能力獵魔的囚徒,剛剛起床的時間。他們各自在家中吃過早飯,然後披甲配械,背包負囊,走出了家門,分別到營地南北兩側的營門前集合。
有能力領懸賞單的,可以從獄警手中領懸賞單。如果能帶著懸賞物品回來,就可以換上一段日子的豐衣足食。覺得自己實力不夠的,就去撿點兒力所能及的魔物獵殺,帶回來點兒平常的材料,好歹能賺點兒生活費。
由於昨天上午,是每年一度的冬季奪戶日,按監獄的禁令,全營地的囚徒必須留在營區,等待接受新囚徒的隨機挑戰。所以今天一早,營地南北兩側的大門,就迎來囚徒獵手的出門潮。
這些囚徒獵手之所以這麼早出門,因為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途經泰盧族下眾區的小鎮時,還要在鎮上補充一些物資,或匯合泰盧族的獵手同伴。在小鎮上稍坐停留,到天光大亮時才會奔出小鎮,趕往各個狩獵區。
其他三個營地,也都是同樣的模式。各營地以東的狩獵區,對4大營地的囚徒獵手們,都是全面開放的,並沒有任何限制。同時,也不限制囚徒獵手之間,出於各種原因的自相殘殺。
可一旦囚徒獵手與泰盧族獵手之間,發生了爭執或衝突?在原則上,監獄方是要求囚徒們退讓的。但,也要看引發爭執的具體原因和責任人。
獄方給囚徒獵手劃定的底線是,無論出於何種原因,都嚴禁囚徒獵手在衝突中,給泰盧族獵手造成致殘或致死的傷害,否則當事的囚徒,將被處以極刑。
而在衝突中,泰盧族獵手致殘或殺死囚徒獵手,當事人也需要擔負法律責任。那就是,根據衝突的起因和情節,向監獄管理方支付不同金額的賠償!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多年以來,囚徒獵手都願意找一兩名,下眾區的泰盧族獵手結伴的原因。與其各有損傷,不如通力合作。就算我們這些囚犯不在乎這條命,那你們泰盧族人就不心疼錢嗎?
每天早上,圈禁營地南北兩側的大門,都是6點準時開啟。到了6點半左右,人就基本都走乾淨了。這時的營地內,就會變得空空蕩蕩,異常安靜。
當然,在這一天也有一少部分囚徒,並沒有趕大幫兒出門,一般是三種人:
第一種,在昨天的奪戶戰中受了傷,需要休養的;
第二種,實力很強的隊伍,每次出動都有特定的高級狩獵區域。
第三種就比較晦氣了,這種囚徒,一般都是自身的實力較弱,但具備一些特殊的異能。
可萬幸中的不幸,他之前團隊中的主力隊友,在奪戶之戰中被選中,結果死於新囚徒之手,造成他之前的隊伍分崩離析。他是僥倖活了下來,可他那種一出門,就會被小怪追著抱頭鼠竄的戰力,還狩獵的蛋啊!?
今天上午,正好就有這麼一位這種倒霉蛋兒,一早出了門,卻不敢出營地,正六神無主的滿街瞎轉悠呢!
這個倒霉蛋兒叫「候東亭」,還真是夏涵國囚徒的後裔。
就在昨天,中午飯口的功夫,他之前團隊中的兩個主力隊友,也是一對夫婦,被一個胸口有傷的新囚徒選中,到營地東側一場大戰,最後被那傢伙一頓神鬼莫測的異能合擊,就把那倆位給送走了。
而不幸中的萬幸,那個狠人之前受得傷也不算輕,一場激戰後,那人的消耗也不小,一時沒顧得上殺他。沒幾分鐘,正好又過了奪戶戰的時間,候東亭這才算撿回一條命。
這次是逃過了一劫,可他今後咋辦啊?跟獄警哪兒申請申請,以後不去獵魔了,改干雜役和農活嗎?那種日子也能算活著嗎?
再說,要是他哥兒一個也就忍了。可他還有一個弟弟要養呢!也怪他的父母,在這種地方把自己生下來,就夠造孽的了!為啥還要再多生一個孩子,然後二老就撒手人寰了?這不是……!
一想到這些,候東亭是愁腸百結,一肚子的苦水。他一早起兒6點出門,跟弟弟說自己出去獵魔了,也許要後天傍晚才能回家。可他現在瞎轉悠到8點了,根本不知道該去哪兒?
他那小弟弟特別懂事,剛剛5歲就什麼家務都會做,那麼小就完全能生活自理,跟著自己吃了不少辛苦。他是真不想再加重弟弟的心裡負擔!可今後怎麼辦啊?
他從營區的北頭走到南頭,又從南頭走回北頭,圍著營區繞了幾圈,仍是一籌莫展。他感覺,自己這麼走著,就好像是在享受,最後這為時不多的自由一樣。
「小西銘,應該能感知到,我到現在根本沒……」
候東亭正一邊琢磨著,一邊低頭看著路面,深一腳淺一腳,漫無目的的走著,卻突然覺得地面有些震顫,又聽遠處「哐嘰、哐嘰、」的聲音,他不禁心中一驚,暗道:「那種虎型機甲……進營地了?這什麼情況?」
侯東亭止住腳步抬頭一看,自己正處於營地南一街區的一條街道上,前面還有十幾米就是這條街的街角。
他馬上開啟自己的一項超感知異能「嗅形」,一瞬間方圓8百米內,無數的氣息因子在他腦海中匯聚,構成了一副,灰度的立體畫面。在這個畫面中,營地內的景物都變成了,輪廓略顯模糊的半透明狀
而由他腦電波轉化成的視野,可以覆蓋著整個畫面。此時,他在這個畫面中看到,距離營地南門最近的一條路上,有7道身影和一台虎型機甲,正朝他這個方向趕來。
他一下就認出了,那7道身影都是什麼人?後面兩個是獄警,前面男人都是系著頭巾,背挎長弓,身披長袍,寬頻束腰,腳蹬長靴,他們都是泰盧族上層區,冰弓神殿的輔祭刺客。
「他們來東區幹什麼?獄方還出動機甲護送?難道是來抓什麼人的?」侯東亭心中驚疑,慌忙躲進一旁的小巷,又施展出「疾行」一邊跑,一邊在嗅形成像的畫面中,關注著那7人和一機甲的動向。
等他發現,那隊人和那台機甲正停在了,他剛才所在那條街前方街角的位置,他也就停了下來,躲在一棟小樓的後院牆外,蹲在牆角繼續關注著腦海中的嗅形影像。
只見那7人和一台機甲,都是面對著街角北側,一棟正門大開的小樓。泰盧族人,在前面分散站成一排,堵著那棟小樓的大門口,後面兩名獄警站在機甲兩側,就好似在壓陣。
由於候東亭已經跑出去了一段距離,這會兒離事發地的直線距離,起碼得有100多米。所以,他聽不到那裡的聲音,卻能看到那小樓的一層,房內的傢具布局很像一家小食寮。
他能看到屋內有兩個人,雖然影像更加模糊了,但明顯是一男一女。那兩人突然看到門外的來人,那個男人轉身擋在女人身前。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從姿態上看,分明是屋內的兩人,正在同屋外泰盧族人中間的那位,進行著交涉。
結果只兩句話的功夫,就見屋外那隊刺客,最右側的那位,眨眼間已是長弓在手,箭在弦上,不由分說,是一箭射向屋內的男人。
這一瞬間的影像,侯東亭並沒完全看清。那一箭無疑是射中了屋內的男人,可就在眨眼的瞬間,他看到那支箭,在如此近距離的飛行過程中,居然好像有過一絲的停頓,這才讓他看到了那支箭的飛行軌跡。
而就在屋內的男人中箭倒地之時,卻見屋外那名射箭的泰盧族人,同時也是身子一晃,突然手扶肩頭退後半步后,便單膝跪地,好似在不停的喘息!
「空鏡!」侯東亭當然知道這項,相對罕見的異能。不過,從昨天到今天,他竟然遇見兩名,身負此項技能的囚徒。可今天這位,要比昨天殺掉他兩名同伴那個狠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此時侯東亭暗想:要是昨天那位狠人,被人用這種方式圍困,他肯定會先發動泥潭,讓那些泰盧族的刺客,連站都站不穩,就甭提瞄準他發箭了!然後,那個傢伙必然會先發制人。
這個閃念過後,他在嗅形的畫面中發現,小樓外的另兩名泰盧族刺客,一晃之間便衝進了那間屋內,看動作,明顯是要去抓那個女人。
可他們剛到那女人身前,那屋內的光影頓時一團錯亂,好似從二樓又閃下一道身影,瞬間把屋內的兩名泰盧族刺客,沖飛到屋外。
與此同時,屋外那三名泰盧族刺客,包括剛才蹲地上那位,已經站起身來,是三箭齊發。
再下一瞬,他嗅形影像上的顯示,可就比較亂了。
他只能看清,那三箭射進房內后,沒見有人倒地,反倒是從屋內突然彈出一道身影,時隱時現,在每名泰盧族刺客的身前,是一停即離,幾個起落間,輔祭刺客,就依次的倒飛了出去。
直至他看到影像中,猛然一道虎影暴沖,斜刺里衝到那道人影跟前,一條弧閃后,那道身影便如離弦之箭,又飛回到屋內。同時,泰盧族刺客,才在遠處的各個方向上落了地。
候東亭明白,這是泰盧族人,不敵後來的那名囚徒,他們剛被擊敗,那台虎型機甲就衝上去,對那名囚徒施展了「鋼尾」打擊,把他抽進了屋內,算結束了這場戰鬥。
侯東亭心說:「那麼近的距離,被虎型機甲的鋼尾直接擊中,就算是『驍"級的戰士,不死也得重傷啊!看來,后出來那夥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正這麼想著,就在影像中看到,泰盧族刺客,又從遠處的地上爬了起來。各自撲了撲了身上的灰土,一步兩晃的,重新聚到那棟小樓的門口。看意思,都受了傷,但不算太重。
侯東亭覺得,後面也沒啥熱鬧看了,肯定是屋內的女人,泰盧族人抓走。屋裡那倆男囚徒,估計已經沒命了,就等著獄警叫雜役來收屍了。
果不其然,在他中斷了訛子能量的輸出,收起嗅形影像前的一瞬,看到兩名泰盧族刺客,又衝進了屋內,把那個女人給架出了門外。
後面怎麼樣,他也懶得看了。自顧自的,他還得愁自己這點兒事兒!
不過,他花了兩分鐘時間,繞了一個大圈,還是繞到了剛剛事發地的那個街口,他想去看看,那棟房子裡面的情況,有沒有人來收屍,那倆剛死掉的囚徒都長啥樣?
等他走到那棟房子前,那8人和機甲早已經離開了,可還沒人來收屍。他又往前湊合了兩步,剛一探頭,猛見房內人影一閃,一人便到了眼前。
只嚇得侯東亭是汗毛倒豎,全身冒寒氣兒,又聽耳邊傳來一聲陰幽狠厲,咬牙切齒的問話:「你看到了嗎?他們都往哪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