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

宴會繼續進行著，雖然當中發生過一點小小的不和諧的插曲，塔拉曼商會千金大小姐的容顏之美也震撼全場，但這毫不影響今晚的主角登場。當雅身著一襲紫色晚禮服出現的時候，全場響起了極其熱烈的掌聲。

如果說拉曼娜的美好比嬌艷欲滴的玫瑰，那麼雅的美就是出塵的蘭花。她那種天生的優雅嫻靜的氣質以及恬美秀稚的五官往往給人一種柔弱嬌小的感覺，使人不經意間就會產生一種保護欲。相比較拉曼娜的女王本色，雅更像是位未經人事的芊芊公主，這令在場本來就有意獻殷勤的諸多男士們更像是打了雞血般搔首弄姿好不做作。只是苦了今晚來參宴的眾多女士，先是被拉曼娜的驚艷四座給搶去不少風頭，然後又被宴會主人的風采給比了下去，徹底淪為了陪襯。

雅雖然看似懵懂可人，但卻憑藉著她獨有的魅力在人群中如同金絲雀般的穿梭著。想和她交談並不困難，可再想要進一步表示的話卻會發現她已在不知何時翩然離去。

颯依然坐在門口的沙發上，一邊憐愛的看著雅，這個自己唯一的妹妹，一邊喝著他最愛的普朗酒。此刻他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睡袍，再配上他那一頭黑髮，顯得和整個宴會熱情歡鬧的氛圍格格不入。但颯卻絲毫不理會別人的眼光，自顧自的喝酒看戲。有不少人發現拉曼娜大小姐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便一邊偷眼打量著這位元帥府大公子，一面暗自揣測在他短短離席的時間內兩人究竟發生了點什麼事情，要知道塔拉曼的大小姐可是素有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的「美譽」的。

那些今天專門趕來見二公子烈的名媛們，心中則是焦急不已，宴會開始都好久了，怎麼還是不見這位號稱帝國最有前途的年輕俊傑出場。雖然烈是左等右等不見蹤影，可他的兄長——颯，卻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呢。因此一些千金小姐們便把心思轉移到他的身上去了。儘管這位大公子名聲不大也不好，但好歹還生了一副好皮囊，尤其是和那些無數張看了千萬遍的滿是紳士微笑的面孔不一樣的是他那一份彷彿與生俱來的瀟洒和從容。

誰說帝國大元帥有個沒出息的大兒子的？這樣的人真的一無是處嗎？

不少女孩都有著同樣上前搭話的心思，但卻沒有一個做出行動，畢竟這位大公子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簡單，拉曼娜的退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彷彿所有人都說好了一樣，不約而同的想先看看別人上前搭話的下場。

「辛而不辣，甘而不膩，口感舒爽而後勁十足，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有著酒中琥珀之稱的普朗酒吧？」一個悅耳的女聲響起。

颯眯起眼，微微仰起頭，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有著一頭栗色的短髮，五官柔媚小巧，個子不高，目測一米六左右。她並沒有像其他小姐們那樣穿著名貴的長裙禮服，而是穿著一件黑綠條紋的小馬甲，裡面是純白的襯衣，下身則是一條緊身的黑色長褲，整個人給人一種清爽幹練的感覺，但一張白皙精緻的瓜子臉卻又使她在略顯剛硬的輪廓里不失柔軟的線條。

颯點了點頭，將手裡那杯喝到一半的酒遞了出去，眼裡儘是玩味：「這個圈子裡認識這個的不多，想不想來一口？」

「看來元帥府的資金近來緊張的很，連杯子都購置不起了么？」女子不置可否的接過杯子，抿嘴一笑。

這一笑卻是令颯看的一愣，雖然眼前的女子穿的並不性感，但是這身另類的打扮配上這個妖媚的笑容對於一個男人而言真是有著說不出的誘惑。若論姿色，眼前這位在今晚宴會之上起碼是前三之列。颯心中暗想，臉上卻是毫無表情，裝著聽不懂的樣子眼睛毫不避諱的直視著她。

女子被颯的舉動鬧得有點尷尬，似乎有點不知所措。這時，一直站在她身後一步的一位長袍男子開口了：「久仰亞拉茲爾大元帥威名，今日一見元帥公子果然是器宇軒昂，不同凡響。不過不是都說您有著和您父親一樣的火紅色頭髮么？怎麼...」

颯偏過頭，看了這個人一眼：「那是我的弟弟，烈。」

「哦哦，那真不好意思，在下自從來到格蘭特城從來都只聽說到烈公子的事迹，而您卻...」男子將自己在袍子里藏得更深了些，陰冷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一股伎倆得逞的笑意。

颯暗自冷笑一聲，直接把他當做了空氣：「小姐，不喜歡喝的話就還給我吧。」

男子發現自己被無視了，臉色微微有些漲紅，一臉的惱怒卻又礙於場面不好發作，只得「哼」了一聲，轉身離去。而女子卻毫不在意：「誰說我不愛喝？」話音一落，她嬌唇輕啟，半杯普朗酒頓時被她喝的只剩一小口。

女子遞迴杯子：「這麼好的酒，不能浪費是吧？」

看著還帶著一個淡淡唇印的酒杯和女子挑釁的眼神，赤裸裸的挑逗之意盡顯無疑。颯饒有興緻的看著她，想弄清這個女人心裡的想法。

他晃了晃酒杯：「不介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希爾維婭·克里斯。」

「你就是克里斯城主的女兒？」颯訝異道。

「不錯，家父和元帥大人一同治理格蘭特城近二十年，常常教導我要我向元帥大人學習。只可惜我是女兒身，並且常年在七城聯邦學習，所以這次特地前來向三小姐祝壽，並向令尊表達家父的敬意。」

「家父今日可能不會出席，我代表家父向城主問好，多謝你的好意。」颯打著官腔回答道。

不過看來希爾維婭也不太喜歡這套，她隨即笑道：「你這普朗酒味道雖好，但沒我常喝的那種香醇，有機會的話給你帶個一兩瓶來,」說著，她轉頭瞥了一眼，「不和你多說了，我可要去哄哄被你氣走的七城貴客了。」說完希爾維婭又望了一眼颯手中的酒杯，轉身離去。

「希爾維婭...希爾維婭...」颯默默的念了幾遍她的名字，抬手準備喝下那一小口普朗酒，卻被一隻芊芊素手給握住。

「哥！」只見雅一臉不屑的望著希爾維婭離去的背影，然後轉過頭來橫了颯一眼，「這酒你也喝？沒看見那個女人臉上的字嘛！」

颯微微有些詫異，不禁問道：「什麼字？」

「哥，你好笨哦，她滿臉的『狐媚』兩個字，你看不見？」雅沒好氣的說道。

颯一時語塞，卻聞到一股酒味：「你怎麼喝那麼多酒？」

雅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在宴會燈火的映襯下，她的臉顯得格外潮紅：「你還說我呢，你喝了這麼多，還能聞到我身上的味道，真不容易哈！」

颯無奈的扶了扶額頭：「她是克里斯城主的女兒你知道么？」

「希...希爾維婭？」雅頓時清醒了不少，瞪大了眼睛。

「認不出了吧，她應該比你大三歲。」颯看著不遠處的希爾維婭，恰巧她也投來了目光，便遙遙的向颯舉杯致意。

雅轉到颯的面前，身影「剛好」阻隔了兩人的視線。

「我記得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去過城主府一次，就那次和她見過一面，後來就聽說她去七城學習魔法，這些年來很少回國。」

「這才學了幾年就匆匆忙忙跑回來，而且魔法博大精深，她怎麼不學個四五十年再回來呢。」眼見颯的注意力還沒回來，雅不得不加大了音量。

「雅，你今天怎麼了？語氣怎麼這麼刻薄，像極了嫁不出去的...」

「你胡說！我哪有...」颯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雅所打斷。

「我也在想，她怎麼偏偏這時候回來了，」颯伸手寵愛的揉了揉雅的腦袋，「特地趕回來為了給你慶生嗎？」

另一邊。

「弗蘭斯，難得見你吃虧嘛。」希爾維婭端著酒杯不緊不慢的說道。

名叫弗蘭斯的男子並不搭話，而是狠狠的喝完一杯白蘭地，然後抬頭直視著眼前的女子那張略帶狐媚的臉，眼中流露著赤裸裸的愛慕之意：「你為什麼要喝他喝過的那杯酒？」

「噗」，希爾維婭頓時一口酒噴了出來，她捂著嘴，「抱歉，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在吃醋嗎？」

「見鬼，那個小子哪裡值得你如此留意？」弗蘭斯那張典型貴族式的蒼白英俊的臉染上了紅暈，也不知是喝酒還是羞惱的緣故。

希爾維婭也不回答，反而轉過頭去望了颯一眼，卻看到颯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便遙遙的舉杯示意，隨即兩人的視線便被三小姐雅所阻隔。

「真是有趣啊，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會經常跟他打交道。」希爾維婭說著，又抿了一口普朗酒。

弗蘭斯像是了解希爾維婭的性格，強壓著不解，沒有再問。不過他看了看希爾維婭杯中的酒，又忍不住開口道：「這種酒究竟有什麼好喝的，你還不至於因酒識人吧。」

希爾維婭看著弗蘭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這口氣嘆的讓弗蘭斯的心都為之一顫。

「我問你，你和我比之，實力如何？」希爾維婭問道。

一談及實力，弗蘭斯感覺像變了個人，精神氣場一下弱了下來，聲音輕了不少可字字清晰：「你年紀輕輕卻已經超越一般的魔法師進入了大魔法師的行列，天賦異稟堪稱魔法界的奇才，和你相比我確實多有不如，可我有自信，除你以外我一定是這一屆第二個踏入大魔法師級別的人，而且，就在三個月之內！」

聽到最後這句話，哪怕是向來波瀾不驚的希爾維婭也暗自吃了一驚。這傢伙哪裡來的自信？不過她表面依舊如常，語氣不變道：「如果你我同一級別，你我交手你自認為有幾分勝算？」

不待弗蘭斯回答，希爾維婭便緊接著替他答道：「最多四成，你說呢？」

弗蘭斯略一思考，便點點頭：「你對於魔法的靈活運用這才是你實力及天賦的最大體現。」

「我並不是想證明什麼，只是想告訴你，在這個宴會廳幾十個人里，不乏出色的好手，但那是明的，他們都很年輕，不太懂得掩飾自己，但只有他，我看不透。我在他的臉上讀出了自信與自負，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羈和洒脫，他只是坐在那裡，就隱隱有一種莫名的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湧上心頭。而他的眼神，就彷彿在希望掙脫某種束縛。」

「他很強，但我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強，我有一種直覺，交起手來可能我撐不過三個回合。所以我更要摸清他的底，以免我們日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你明白了么？」說完，希爾維婭將杯中的普朗酒一飲而盡，再次扭頭向颯看去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他的蹤影了。她自嘲的笑笑，又倒上了滿滿一杯普朗酒。

在二樓的一間房間內，颯正靜靜的坐著，門外的喧鬧似乎根本無法影響到他的思考。為什麼烈還沒到？從北部軍營到格蘭特城騎馬就算再慢也應該七點就到了。難道有事耽擱了？不對，這次的生日宴會早在半個月前就通知烈務必趕回來，按照他的個性，沒有提前一兩天回來已屬罕見，又怎麼會遲到呢。颯百思不解，就在此時，樓下突然安靜了下來，接著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妹，生日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