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四章
「
申屠丹林風塵僕僕的到了漠北,身為鎮北侯,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到漠北來。
這裡的風比京都城的烈多了,天氣冷的輕易就能凍死人,河面上的冰厚的能行駛馬車。
他們鎮北侯府以前世代守護著這個地方,他的妹妹從小在這邊長大。
漠北的風吹不到京都城,這裡的一切看似都與他無關,可是他卻是鎮北侯。
以鎮守漠北有功而封的侯爵之位。
漠北這邊並不知道真正的鎮北侯來了,申屠丹林是打扮成了一個走商進城的,蒼叔也隨著他過來了。
申屠丹林安置好自己帶的人,獨自到郡主府時才知道,申屠嬋也到軍營去了。
他站在郡主府的門前沉默了許久,他渾身都在發抖,幾乎恐懼的看著蒼叔道:「你,現在馬上去那裡去,五日,不,三日,三日之內我要把那東西推到戰場上去!」
蒼叔知道他在緊張什麼,抓住他緊握自己肩膀的手道:「侯爺別擔心,漢中守備軍已經過來支援了,後日清晨就能抵達!」
申屠丹林卻推了他一把道:「去!快去!我不能把我妹妹的安危交給別人!」
他說著從侍從手裡奪過馬韁繩,翻身上馬,對著蒼叔道:「這是命令,快去,我現在要去軍中,郡主必須平安!」
蒼叔鄭重應下,既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便只有背水一戰。
申屠丹林調轉馬頭對著他道:「你記著,哪怕鎮北侯府只剩下最後一個人,那個人也必須是郡主!」
他說著打馬便去了。
申屠丹林幾乎要將手中的韁繩在手上勒出血,他從小體弱,不在父母膝下長大,卻不是沒有英雄夢,他的妹妹從小便是漠北天空上高飛的雄鷹。
他從前無能,但是這一次絕不能讓她在漠北出現任何閃失,就算是到了地下,他也能告訴父母,我沒有保護好漠北,但是我保護好妹妹了。
申屠丹林就帶了幾個護衛一路策馬到了軍營,他手上有鎮北侯的令牌,士兵看到他都十分震驚。
但是這震驚不全來自於他的出現,而是此時戰事緊張,鎮北侯府的兩位主子都過來了。
此時戰事兇險,即便是申屠丹林帶的侍從,也不能進入軍營,現在只能申屠丹林一個人進去,其他人得等著王將軍或者郡主發話。
申屠丹林自然不會介意,當即便下馬,士兵匆忙領著他往裡去,到了主帳這邊才知道申屠嬋上了戰場,申屠丹林擔心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他心中甚至開始疑問姜瀾為什麼要讓申屠嬋上戰場,申屠嬋再厲害也是個女子,他是瘋了不成!
匆匆騎馬到了交戰地,姜瀾終於見到了胡刀,前方還在大戰,胡刀引著他到帳篷里去,一邊走一邊道:「侯爺,殿下受傷了。」
他說完這句話申屠丹林的俊秀的面龐瞬間猙獰,他眼皮單薄,此刻青筋畢現,但是還是穩住了聲音道:「哪個殿下?」….
胡刀心裡正跟火燎一樣,沒有回答他,徑直帶他進了帳子。
軍醫正在給姜瀾取箭頭,箭頭剪端要用匕首剜開血肉取出來。
那箭射的不淺,但是萬幸沒有傷到內臟要害。
申屠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姜瀾,她的手握著姜瀾滿是鮮血的手,低頭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輕聲道:「別丟下我,否則我就將他們全都殺了。」
軍醫用匕首割開了傷口旁邊的血肉,申屠嬋像是在看十分平常的東西,她見慣了血肉模糊的場景,但是此時此刻她卻第一次有了那種幾乎感同身受,摧枯拉朽的痛。
姜瀾在這個時候突然清醒了過來,麻藥只給他塗抹了,但是並沒有給他服,因為沒有湯藥,時間根本來不及。
他悶哼一聲捏緊了申屠嬋的手,軍醫嚇得一頓,申屠嬋十分冷靜的按住了姜瀾的肩膀對軍醫道:「繼續。」
申屠丹林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軍醫用細尖的匕首將那箭頭帶了出來,那沾滿鮮血的鋒利兵器落在了申屠嬋伸出來的手上。
姜瀾齒間咬著一塊布趴在十分簡陋的榻上,疼痛讓他臉色通紅,滿頭大汗,自始至終申屠嬋都沒有鬆開他的手。
申屠嬋甚至沒有回頭看申屠丹林一眼,她全神貫注的看著軍醫給姜瀾止血包紮。
軍醫包紮完畢道:「殿下很快就會起熱,要趕緊將他送回營地,移動時也要小心,人之身體複雜,傷口又深,卑職也不能保證。」
申屠嬋點了點頭低聲喚了一句:「姜瀾,你還醒著嗎?」
姜瀾齒間鬆了松睜開了眼睛嗯了一聲。
申屠嬋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去看申屠丹林。
他們護著姜瀾回營地,戰場上這會兒只有王晏和胡刀。
但是局勢是他們這邊更好一些,姜瀾的安排沒有出現失誤,唯一的失誤就是他自己。
一到營地,一碗碗湯藥給姜瀾灌下去申屠嬋才真的算是鬆了口氣,這種時刻,這一戰還沒傳來捷報,戰場上還有大晉的士兵在戰死,申屠嬋看著風塵僕僕的申屠丹林,看著床上纏著紗布生死未知的姜瀾,她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像是幼時遇到的鄰家孩童,打架打輸了就喊哥哥出來給自己出氣,她看著申屠丹林抿了抿唇,像是終於有人陪著她說危機之後的事情,像是申屠琅夫婦回到漢中聽她告狀,像是小滿李靜姝傷愈后抱怨當時多麼兇險,申屠嬋的聲音像是從靈魂里傳出來的:「哥哥,你幫我把他們全都殺掉。」
申屠丹林幾乎要落下熱淚來,他道:「好,哥哥給你出氣。」
姜瀾沒有睡著,他把申屠嬋的話聽的清清楚楚,包括最開始申屠嬋那句「別丟下我,否則我就將他們全都殺了」。
他答應過申屠嬋絕不會丟下她,但是他卻沒有真的那麼做,他做不到看著心愛的人死。
他睜開眼睛看著申屠嬋道:「阿嬋,你想跟我說什麼?」
申屠丹林見到這一幕便退出了營帳,申屠嬋無事,他便有他該做的事情。
申屠嬋坐在榻邊,她的手還握著姜瀾的手,而她帶的另一隻手,一直緊緊的握著腰間的劍,好像隨時準備抽出來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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