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弱小，即原罪！
此夜的月光皎潔，山匪斥候李四穿梭在叢林之中，眼眸轉動，雙耳豎起，尋找著山寨三當家留下的蹤跡。
三當家昨日帶隊出門攔路，一行數十人，卻只有三人押送著一個漢子返回。
距那三人交代，三當家是帶隊追女人去了。
既是如此，在外面待上一夜，對於三當家來說便很合理了。畢竟自打那毒老頭來了后，便禁止他們帶女人回來。
不許劫財他們也就咬咬牙忍了。不許劫色？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糙漢子，這怎麼忍！？
對於憋了一個半月的三當家來說，一夜很合理！但再有一天一夜，就有些不合理了！
可憐他白天站了一天崗，今夜還要被大當家指使，出來尋找三當家的蹤跡。
他精神高度集中，他又不是什麼求法者，不過是手腳稍微麻利了一點兒的凡人罷了，這山林之中的不少猛獸還是能奪走他的性命的。
突然，一旁的灌木叢發出聲響，他頓時一慌，抽出小刀橫在身前，警惕著那灌木叢。
那灌木叢里剛鑽出一個人影，就撲通一聲倒在自己身前。
李四壯著膽子前去，只見那人身前身後滿是鞭痕，打的那人是皮開肉綻。那人臉色蒼白，面無血色，但依稀可辨這人便是他要尋的三當家！
「三當家的，發生什麼了？」
他緊忙上前扶起三當家，趁著三當家尚有一絲意識，急忙問到。
三當家嘴角溢出鮮血，嘴唇微動，發出一絲聞不可聞的聲音。
「樓月城，剿匪來了……」
傳遞這個消息似是三當家的執念一般，此刻消息傳到，沒了執念支撐，三當家便腦袋一垂，徹底昏死過去。
李四急忙背起三當家，邁開步子向著山匪大寨跑去。
跑了約莫有半個時辰，一片漆黑的叢林之中終於是出現了一片亮光。
大寨依山而建，以樹木圍成城牆來抵禦猛獸。對於山匪來說，這寨子雖不得堅不可摧，可面對外敵總是能撐上一會兒。
「小武子，快開門！」
李四還未行至寨門下，便是一聲吆喝，那看守寨門的少年聞言，立刻使出渾身力氣，奮力地打開了寨門。
李四冒著一頭大汗，徑直跑到他們山寨的簡陋藥房，對著那曾行走江湖的賣葯郎說到：
「楊哥！快給三當家上藥！」
楊哥看著三當家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饒是他行走江湖這麼些年，也未曾見過這樣的傷口。
不消片刻，李四帶著渾身是傷的三當家返回山寨的消息便傳開了。
靠里的一處房屋之中，頓時傳來一聲暴呵。
「什麼，老三出事了？！」
隨即，病房之中，出現了一位絡腮鬍，刀疤臉，渾身黝黑的大漢。
「三弟，三弟！三弟！！你怎麼就先走一步了啊！」
躺在病床上裝死的李吾，感受著趴在自己身上哭的梨花帶雨的糙漢子，差點就打了個寒顫。
這咋人沒死呢，就開始哭喪開了？
「老二，老三隻是受了些重傷，還沒死呢？！」
那糙漢子身後出現一人，穿著睡衣，打斷了二當家的哭喪。
那人看了看三當家的慘狀，揉了揉太陽穴，愁眉不展。
「李四，進來吧！」
那李四一直在藥房門口待著，聽見大當家的話后，便立即走了進去。
剛進門，只見大當家一臉憂愁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三當家，頭也不回的問到：
「李四，三當家的可有對你說些什麼。」
李四當即把三當家所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複述了一遍。
大當家聽后，眉頭緊蹙，沉默不語。
二當家則是暴跳如雷，當即怒呵到：
「剿匪？我們一年上交的那些金銀財寶難不成都是喂狗了么？」
「made，臟活都是我們干，一有事就把我們推出去頂雷，沒一個好東西！」
大當家右手下壓，示意二當家的不必再說下去，對著李四說到：
「李四，去告訴兄弟們，從明日起，陸續撤離出山寨，向著黑山前進。」
大當家此話一出，二當家滿臉震驚之色，正欲反駁，卻被大當家攔住。
待那李四走後，二當家再也難以壓抑內心，說到：
「大哥，不過是剿匪，我們再多交些銀兩便是了，何苦舉寨逃離呢？」
大當家笑了笑，看著李吾身上觸目驚心的鞭痕，說到：
「老二，我想，可能是我們最近過火了些。」
「劫財，不要緊。那幫子村民自給自足，本也就用不到錢。」
「劫色，也不要緊，她們也只能忍耐順從，生不起反抗的心。」
「可是劫青壯，這便有問題了！」
「馬上就是秋收了，難不成要全村人都餓死不成？」
大哥的話一說出口，老二頓時沉默不語。
片刻后，老二猶豫不決的開口說到：
「大哥，可那青壯又不是咱自己個要劫的，是那毒老頭要劫的，跟咱……？」
大哥聽了老二的話，笑了，拍了拍老二的肩膀，說到：
「老二，事情是咱做的。」
「當初我便知曉，這一天早晚會來，六個月，比我想象之中的長了點。」
「好了，老二。趁著天黑，你帶一批兄弟迅速前往黑山，尋一處隱蔽地方，我們在那躲上幾個月就好。」
老二一臉難堪，想反駁大哥的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也沒憋出一句話，出門去尋找信得過的兄弟了。
此刻的病房之中，只剩大當家和躺在床上裝死的李吾。
大當家頓時愁眉不展，自言自語到：
「報應啊，都是報應！」
「報應？什麼報應？老子只是想帶著兄弟們活下去，這有什麼錯？」
「made，不劫青壯？不劫青壯那毒老頭要拿我的弟兄們試藥。」
「咱們是被逼無奈，咱們沒得選啊？對不對？」
大當家此刻心理防線崩潰，竟如同瘋魔一般，對著病床上『失去意識』的李吾自言自語。
似是想得到一個肯定，肯定他是對的。
每當人對自己的決定產生懷疑之時，便會渴望得到旁人的認同。
就像你明知道你的結果是錯的，在答案未公布之前，你還是希望有人告訴你，它是對的！
但，錯的就是錯的！
李吾聽著大當家的自言自語，內心並未有所波瀾。
是的，你只是想活命，為了活命劫青壯，這沒有錯。弱肉強食，這是自然的法則。
你們唯一的錯，便是太弱小了，拳頭才是硬道理。
弱小，即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