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憋屈的人生

現在是凌晨兩點了，窗外沒有一點聲響，因為這裡是農村，人們晚上8點鐘都已經上床睡覺了。

江左的房間里還亮著燈，從房間里還傳出叮叮噹噹鍵盤敲擊的聲音，還伴隨著他的哀嘆聲。

江左，三十六歲。

三十六歲，一個尷尬的年紀，不算青年，不算中年。

最尷尬的並不是江左的年紀，而是他都到這個年紀了，卻還一事無成。

江左在鍵盤上斷斷續續敲了一段文字后，看著搖了搖頭又按下刪除鍵全部都刪了。

他望著亮著的屏幕，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三，二，一！」

數到三，他迅速將臉上的眼淚擦乾了，又繼續在鍵盤上敲打。

他只允許自己為自己難過三秒，不能再多，生活還得繼續。

他沒有時間難過，他不能停止寫字，得馬上繼續。

可今天晚上他卻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他的眼淚又情不自禁地往下淌。

他一邊敲擊鍵盤，一邊數「三，二，一。」

終於還是控制不住，他嗚嗚地大哭起來。

可是他不敢發出聲響，他咬住自己的嘴唇，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將臉埋在桌子上。

十分鐘后，江左終於平靜下來，他痴痴地望著屏幕，腦海中浮現出今天白天發生的事。

今天是江左一個月見一次孩子的時間，雖然他昨晚也熬夜到了凌晨四點，早上8點鬧鈴響起的時候，他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

洗漱好后，江左從自己住的地方出發往前妻家裡去。

因為住得實在是太遠了，經過1個多小時的公交車，江左終於在10點鐘到達了前妻家。

江左按響了門鈴。

一個5歲左右的小男孩跑出來開門。

「爸爸，爸爸！」

小男孩一邊喊，一邊撲到了江左的懷裡。

江左將手裡的東西放到地上，將孩子抱在了懷裡。

「恆恆，爸爸好想你！」

從後面又跑出一個個頭和小男孩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爸爸。」

看得出來這個小女孩比小男孩要害羞很多。

「多多，來爸爸抱！」

小女孩站在離他5步遠的位置，沒有往前。

這時又從房間里走出一個30出頭的女人，扎著一個高馬尾，穿著一件藍白色的連衣裙，高挑火辣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就是江左的前妻小倩。

「媽媽，爸爸來了！」

小女孩轉過頭對小倩說。

「嗯！」

小倩看了一眼江左，又看到了他放在門口的東西。

「又在拼夕夕上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帶過來！」

「拼夕夕上的東西比較便宜，都是一些零食，孩子喜歡吃。」

聽到零食，兩個孩子都迫不及待地蹲下來去掏袋子里的東西。

「爸爸，謝謝你！」

恆恆甜甜地說。

小倩走過來看了看。

「我說你真的是越活越沒出息。一個月來見一次孩子，買點零食還要在拼夕夕上買便宜的！」

江左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接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沒啥要在拼夕夕上買，可能是一種購物習慣吧，他的所有東西都是拼夕夕上買的。

衣服、褲子、鞋子、菜、飲料，他覺得拼夕夕上是真便宜。

也可能是因為自己真得窮。他不敢帶孩子去逛超市。

有一次孩子吵著要去超市買東西，進去不到半小時，300大洋就沒了。

他看著那些東西，拼夕夕上最多也就100。

可是孩子就是嘴饞，出去玩不帶點吃的就要鬧，所有他只能提前在網上買好零食帶出去。

「好了，這些零食都不能吃的！吃了咳嗽！我們出去吧！」

小倩把孩子喊起來，帶著孩子一起出去了。

江左帶著孩子上了小倩的車。

「小倩，你換車了？」

江左和孩子們坐在後面，看著寬敞的越野車。

「一個追求我的人送的，他說我帶兩個孩子，那輛車太小了。」

江左的心咯噔一下。

「我們離婚協議上說好的，你如果另嫁，女兒得給我。」

江左小心地說。

「我又沒有要結婚！」

「那你要別人這麼貴重的東西幹什麼？我說了我在努力賺錢，我在努力給孩子們一個完整的家。」

「別畫大餅了！都幾年了？你賺到錢了嗎？一天到晚在家裡碼字，有多少收入？天天只知道給孩子買拼夕夕上的便宜零食，這就叫有錢？這個月5000的生活費也還沒給我，就你這樣的，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江左沉默了。

他不想狡辯，他確實沒錢。

這個月寫得兩本小說銷售都不好，每天夜以繼日的碼字也只能混個全勤。

每個月還得還貸款，所以這個月確實沒錢給生活費，前幾天剛跟小倩溝通過，下個月一起給。

「我有在努力……」

「好了，別說了！不想當著孩子的面跟你吵架！等會到了商場，你帶孩子去玩，我出去有事。晚上我再去接你們！」

「你不跟我們一起去？」

「嗯！我都天天一個人帶兩個娃，你一個月一次，也讓你帶帶！」

「多多會肯嗎？」

「肯的，早上跟她說好了。多多對吧！」

「嗯！爸爸會帶我去吃冰淇淋！」

「嗯！」

江左現在很尷尬，一拖二，他確實沒帶過，恆恆還好，跟他挺親的，可是多多，脾氣有點大，也不太願意讓自己靠近。

「這樣不太好吧……」

江左還想挽留下小倩。

「有什麼不好的，你把他們帶到遊樂場里去玩就好了，也不用你看著，他們會去玩的。」

「哦，卡里還有次數嗎？」

「我也不記得了，你去看看吧！」

「好了，到了！」

江左帶著兩個孩子下車了。

「你們倆乖點，不要亂跑，去哪裡跟爸爸說。晚上媽媽來接你們！」

「好的，媽媽再見！」

江左帶著兩個孩子來到商場的三樓，這裡就是他們辦了卡的遊樂場。

一問才知道卡里只剩下一次機會了。

「一張票多少？」

「268！買一張不划算的，現在沖1100，卡里有12次。」

「哦！」

「爸爸，我們能進去了嗎？」

「等一下哦！爸爸先買票。」

江左打開手機支付寶，看了看餘額，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