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御天（二）

說起「御天」，都是梁家驥七歲至十七歲在訓練工廠這十年間的舊識。梁家驥與他們並非從屬關係，沒有上下級之分，這些人都是以一當百的強者，每個人對待戰鬥都有極強的自尊與傲骨，他們視失敗為恥辱，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和手段取得勝利。

十年間，梁家驥從初入工廠時的81號，憑藉超人的格鬥天賦和極端殘酷的訓練，經歷了千百次變態的晉級挑戰，全身的骨頭和每一寸肌膚沒有一塊是完好的，終於躍居「零號」。這就意味著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工廠里，他就是權力和榮譽的象徵。

如今的「御天」就是由當年工廠里的那群少年組成。十年中他們執行過無數次艱巨而危險的任務，多少次置於絕境，多少次被俘又逃出，多少次死而後生梁家驥已經記不清了，但他和現在的御天都很清楚，在死亡面前，他們曾彼此依靠，彼此信任，彼此拯救。

那所工廠本就是當時兵權在握的海軍上校——梁家驥父親組建的私人武裝力量。在梁家驥十七歲離開工廠后，其父就解散了工廠里的少年，並給予他們一筆巨款作為安家費。

可是這些少年自小就接受殘酷的格鬥訓練，乃至以擊敗藏獒為篩選條件，還有那致殘致死的變態排位晉級規則，他們早已失去了人類的天性，驟然回歸社會帶來的只有災難。

兩年前梁家驥退伍，與李大嘴一起組建了特種安保公司。他第一時間就想到召回當年的生死之交。但此時多數人已鋃鐺入獄或身首異處，再者就是已經離開華夏，之前百餘人的團隊現如今能聯繫上且願意加入御天組織的僅有十一人了。而在一年前的一次護送他國政要任務中，遭遇恐怖分子猛烈襲擊，有「壁壘」之稱的御天四號以一己之力解決了八十八名恐怖分子，在身中數槍的情況下，仍舊與數十名敵人纏鬥十餘分鐘，待到政要乘坐直升機安全脫身後，壁壘才倒下，那時他的身體已被打成了血篩子。在這之後，梁家驥的安保公司聲名鵲起，名噪一時！這支神秘的御天組織也自此登上舞台。

如今御天九號和十號的到來真可謂雪中送炭。大嘴來到梁家驥身邊，頂了頂臂肘，小聲道：「看你剛剛的反應，是不是早知道他們會來！」

梁家驥轉頭看向大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好戲還沒開始。」

大嘴發覺自己越來越搞不明白他的老搭檔了，於是惱火地看向頭頂的鷹人，撒氣似得罵了一句，惹得餘下五隻鷹人一齊瞪向他，把大嘴嚇得一激靈，冷汗頃刻間浸濕了後背。

「喂！上面的怪物，不服氣的下來陪老子玩玩，看老子捏碎你們的喉嚨！」銅虎大吼道，說罷俯身用他那粗壯的大手一把擰掉了腳下那隻鷹人的腦袋。

不遠處觀戰的眾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太殘暴了！不免上下打量這男子一番。

細看那銅虎大概二十五、六，身高超過一百九十公分，非常壯碩。他的臉頰上有一個類似彈孔的傷痕，是在過往執行任務中，被對方一槍正中臉頰，掉了幾顆牙齒，做過開顱手術，才保住一條命。但最博人眼球的還是他那雙粗壯無比的巨手，手上的繭足有幾公分厚，那是經歷了超乎尋常的訓練留下的印記。銅虎的寸拳可以輕易擊穿鋼板，一次在叢林中執行任務，對手雇傭了海外馴獸師，飼養了七隻食人肉長大的猛虎，兇殘無比。當那馴獸師面對銅虎時，一齊放出了所有猛虎。記得當時銅虎一共轟出了七拳，帶走八條性命，因而得名「銅虎」。

「省省吧你！」紅狼蛛一臉嫌棄地瞥向銅虎，銅虎扁了扁嘴，沒再說話。這是御天中不成文的傳統，排位越靠前，說明實力越強，在晉級挑戰以外的任何時候弱者都不會主動挑釁強者，這既是出於對強者的尊重，也是御天武力至上的生存原則。

「啊！」人群突然炸起一陣尖叫，一隻鷹人從上空急速沖向人群。

「卑鄙！」梁家驥、銅虎和紅狼蛛同時罵道，鷹人欺軟怕弱的行徑讓他們從心底鄙視。

「槍出如龍！」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霎時間一道勁風呼嘯而起，眾人愣神的功夫，俯衝中的鷹人身體猛然傾斜，被擊出幾米開外，轟然撞到牆上。當眾人的視線追趕上這一切時，才恍然發現那鷹人是被一桿鋼槍釘到了牆壁上！

「什麼！！龍斬也來了？」大嘴不可思議地看著那牆壁上不斷震顫的鋼槍。他和御天的相識完全是通過梁家驥的引薦，御天執行的是最高難度的任務，且每次最多出動三人。他們行事隱秘，擅獨來獨往，御天四號之前的人物，就連大嘴也從未見過。如今三位御天高手出現在此地，大嘴不免有些激動。

被鋼槍釘在牆上的鷹人發出痛苦的哀嚎，眼中的憤怒似烈火般燃起。

「我討厭你的眼神，那就結束你的痛苦吧！弓弦滿月！」

不知從何處射出三支流星，分別釘入鷹人的雙眼與前額。那鷹人永遠地閉上了嘴巴。

「這，這，這是……」大嘴虎軀一震，看向梁家驥，眼中蘊藏的複雜情緒難以形容。

「我說什麼來的，好戲還沒開始呢！」此時梁家驥的笑容越來越邪魅了。

這時兩個身影閃到被釘死的鷹人身邊，拔下它身上的長槍與羽翼箭，竟是一對養眼的年輕男女，但眉間殺意正濃，與俊秀的容貌甚是違和。

「御天八號，鷹羽。零號，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

「御天七號，龍斬。小妹，注意你的態度！」龍斬的聲音冰冷而嚴肅。

「哼！」鷹羽桀驁不馴地揚起腦袋，不去看龍斬。

鷹羽和龍斬是兄妹。他們自幼失去父母，在孤兒院里長大，八歲時被選入工廠進行訓練。倆人被選中的原因梁家驥聽雷叔講過，到現在仍記憶猶新。

那時鷹羽年紀尚小，經常被孤兒院的小霸王欺負。有一天龍斬到處也找不到妹妹，他四處打聽，才知道妹妹被小霸王一票人帶去了後山。當焦急萬分的龍斬趕到後山時，他只覺天都塌了！鮮血，到處都是流淌的鮮血！年幼的龍斬第一次感到無限的恐懼，他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具屍體，而妹妹蹲在屍體中央埋頭大哭。龍斬小心翼翼地走近，當他看到妹妹手中緊握著那半截帶血的鉛筆和每具屍體喉嚨上的血洞時，七歲的龍斬目瞪口呆。據說後來龍斬殺死了孤兒院中兩名多次欺凌妹妹的主任和副院長，梁家驥一直不相信，七歲的孩子要想割掉兩名正值壯年男性的頭顱，那得多大的力氣啊！

進入工廠后，哥哥練就了一身好槍法，一桿鋼槍使得出神入化。妹妹則主修弓法，弓弦滿月，箭似流星，說百發百中實不為過。值得一提的是，她還是用毒的高手，不信你看，剛剛被鷹羽射中的鷹人面部已經黑如煤炭了。

梁家驥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對兄妹。

「喂，剩下的四個還是一起上吧！不然是沒有勝算的！」龍斬手握長槍朝天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