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置交趾二將封國公 開埠市三臣立商號
張輔掛征夷大將軍印,沐晟副之,兵分兩路向安南國進軍。張輔從廣西進入安南國,不東走直通王城的大道,度已有安南國重兵把守,亦不西走洮水,進兵富良江,不但勞其舟師,還和自雲南蒙自東出,進擊富良江的沐晟大軍相疊,遂選擇中路的芹站對峙,傳令沐晟分兵襲芹站後背,並派出小股部隊不斷東路襲擾,給敵人造成東路進攻的假象。沐晟大軍出蒙自后,一路翻山越嶺,很快便到達了進入安南國境的洮水河入口,只見河裡滿是削尖木樁,舟不能進。兩岸之上,已是壘木成兵,亦不能貿然進軍。沐晟安下營寨,一邊派火銃營奇襲芹站後背,一邊派哨兵刺探進兵線路。安南國王黎季犛聞明兩路大軍來討,對自己誘殺日煃王玄孫陳天平、明護送使薛?和明護送兵將的行為深感魯莽,但事已至此,已是悔之晚矣。他命黎龍為大將軍,帥兵三十萬,以芹站為前頭堡,抵禦明兵的中路進攻;命黎虎為左將軍,帥兵二十萬,出富良江、洮水河,抵禦明兵的西路進攻;命黎豹為右將軍,帥兵二十萬,督水軍共御明兵的東路進攻;自領五十萬大軍坐鎮多邦用為策應。同時動員七百餘萬民眾在宣江、富良江、洮水河深植削尖木樁,在兩岸大道的各個路口壘木堵斷,策以機關和守兵,延連九百餘里,號稱千里防線,讓明兵有來無回。那黎季犛畢竟是篡弒得國,還不能完全深得民心,有民姓陳名季擴,聞朝廷篡弒,振臂一呼,得數千眾,聚嘯山林,數番征討不能凈。聞明兩路大軍來討,遣使沐晟大寨,言可洮水河西岸策應。於是沐晟調兵遣將,只猛攻洮水河西岸,得數番陳季擴軍的策應,很快便掃清了洮水河西岸各路口的壘木,各處機關和兵營,進兵多邦城西,隔洮水河與多邦城內的安南國軍對峙。沐晟大軍的火銃營,是自沐英時候便設置的一支特殊兵士,他們不佩刀、槍、劍、戟,而是每人一支火銃,靠火藥引爆推動裡面的鐵彈打死擊傷敵人,一銃之後得要重新填裝彈藥,故又配以弓弩相佐。火銃營士兵都要求耳聰目銳、敏捷靈活,是一支戰力非凡的隊伍。沐晟大軍火銃營首領柳升,字子漸,安慶懷寧人,父柳崇乃沐英手下千戶,隨沐英征討雲南有功,累升雲南都指揮司同知,升襲授雲南都指揮司僉事,掌管火銃營。柳升足智多謀,領命往襲芹站後背,知芹站乃安南國一重要的軍事隘口,周邊必有重兵把守。遂將火銃營分為三隊,約以火銃響聲為號,或分散隱藏、或聚合進兵,或策應、或突破,雖數遇安南國軍的圍堵,但都被他們巧妙的突破,順利到達芹站後背的一處狹窄河谷,依託周邊的茂密山巒立住了腳,並不斷夜襲芹站,以策應正面進攻的張輔大軍。親自坐鎮芹站督戰的安南國大將軍黎龍見芹站腹背受敵,又聞沐晟大軍突破洮水河西的千里防線,進兵到了多邦城西,知芹站終不能守,便撤走了重兵。張輔軍遂克芹站,又連克隘留、雞陵兩處險關,並突破富良江防線,直抵多邦城北下寨。又拔洮水河十餘里削尖木樁,搭建浮橋,連通沐晟大營,邀沐晟會謀多邦城北。
張輔、沐晟策馬立於多邦城北的一個小山頭,沐晟鞭指多邦,道:「多邦城高牆厚,壕闊水深,壕溝里滿是竹刺,城中又兵多糧足,欲速破之,恐不易也。」張輔道:「用兵之道,貴在神速。今阻兵者三:城高、壕深、刺險,克此三者,破城易也。今可令兩軍士兵各奉一件單衣,包土成壘,填壕深為坦途,縮城高為矮牆,埋尖刺為安適。再行登城,不愁城之不破。自征虜以來,將軍已立首功,此次攻城,當為我軍勞之。」沐晟道:「善。」於是兩人各自回營準備。時為永樂五年的五月,是夜,月色朦朧,柳升帥火銃營士兵壓制住多邦城頭的賊弩,先沐晟軍沖壕邊拋土,再張輔軍,及至天亮,多邦城北已堆起一半城高的土壘。張輔遂命攻城,前鋒主將黃中,副將蔡福親上爬梯,有柳升火銃營的壓制,多邦城頭的弓弩手根本無法抬頭,蔡福首先登城,一連砍翻二十餘賊弩,黃中和一大批攻城士兵趁機登上城頭,一起殺向北門,打開城門,參將李彬、盧慶縱兵殺入,和趕來營救的安南國左將軍黎虎軍相遇,兩軍就多邦城狹窄的巷道內展開了一場空前慘烈的殺戮。張輔從殺聲震天的慘烈中,知道了軍隊受阻,此乃功敗垂成最關鍵一刻。當年張輔隨父跟燕王『靖難』,數次危難時燕王陣前振臂一呼,最後都能斬獲勝利!張輔遂集合所有的後續部隊,舉劍高呼:「安南國所仗者此險關也,此關一破,我大明軍隊便能勢如破竹,大丈夫報國立功,就在今日。」於是群情激憤,隨張輔殺入城去。城中兩軍正廝殺的難分難解,張輔領兵殺來,且個個拼了命樣的突擊,黎虎見狀,知無法抵擋,回身便走,被黃中趕上,一刀劈為了兩段。黎虎軍見主將被斬,紛紛敗退,毫無鬥志,讓張輔大軍切瓜樣的一路掩殺。張輔大軍正殺的酣暢淋漓,只見安南國大將軍黎龍領兵殺來,蔡福不知黎龍的厲害,舉刀迎戰,未及十合,便被黎龍一刀削去了腦袋,身首異處,頃刻間變了肉醬。黃中膽怯,回馬便走,張輔擲劍向黎龍,大聲喊道:「凡後退者,斬。」縱馬從黃中手中搶過大刀,接住黎龍廝殺,參將李彬怕張輔有失,亦縱馬上前共戰黎龍。黃中調轉馬頭,拈弓搭箭,覷張輔的一個拖刀轉身,一箭射中黎龍的眉心,將功補了過。黎龍撞下馬來,遂為齏粉。黎龍軍亦敗走。就在張輔大軍快要將安南國軍趕出多邦城時,迎面一群大象闖了過來,乃孟豹所驅象陣。孟豹一身鎧甲,手持長戟,坐在象陣中一高頭大象的背上,吆喝著象陣向前。象陣后又有黎季犛的五十萬大軍。張輔軍如何能敵?且戰且退,眼看就要被趕出北門,這時一『獅陣』闖將進來,坐『獅陣』中一『雄壯猛獅』背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沐晟。沐晟對張輔道:「將軍且退,看我如何收拾這幫蠻夷?」寶劍一揮,『獅陣』中獅吼聲起,又有火銃不斷向象陣射擊,象陣中的那些大象,何曾見過這等陣仗,驚嚇的轉身亂闖,孟豹被甩進了象陣,瞬間變了肉泥。象陣后黎季犛軍大亂,被大象一陣踩踏,接著是『獅陣』中火銃的射殺,之後又有張輔大軍的回身追殺,直殺的屍橫遍地,血流成河。可憐那一百多萬蠻兵,除幾百人隨黎季犛出南門落荒而逃外,其餘的全部都命撒多邦。張輔大軍亦數萬人戰死。參將盧慶也在戰亂中殉了國。
沐晟黔南戰孟豹,知他善用象陣,大軍臨發他讓畫師畫了數百猛獅畫,又訓數百善獅吼的士兵,以備對付可能遭遇的象陣,這次掛馬頭得『獅陣』,並用士兵獅吼配以火銃得勝孟豹的象陣。既克多邦,又一戰下東、西兩都,各郡縣具望風而降,在悶海口決戰中,又襲殺安南國右將軍黎豹,降安南國水軍都督黎元澄,並計擒黎季犛,安南遂平。訪陳氏後人,國人言已為黎賊殺盡,乃夷為郡縣,用其舊名置交趾郡,設都布按三司,分十五府,曰:交州、北江、諒江、三江、建平、新安、建昌、奉化、清化、鎮蠻、諒山、新平、演州、又安、順化,分轄三十六州共八十一縣;直隸州五,曰:太原、宣化、嘉興、歸化、廣威,分轄二十九縣;要害之地,咸設衛所。得地東西一千七百六十里,南北二千八百里。安撫人民三百一十二萬有奇,收穫蠻人二百八十萬七千五百有奇。象馬牛米船艘軍器各巨萬。又詔訪山林隱逸、明經博學、賢良方正、孝弟力行、聰明正直、廉能幹濟以及書算兵法、技藝術數等九千餘人,悉皆奏舉錄用。論功行賞,封張輔奉天征夷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左柱國,中軍都督府右都督,英國公,歲祿二千九百石。賞銀二百九十兩,彩幣二十九表裡,鈔二千九百貫。封沐晟奉天征夷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后軍都督府左都督,黔國公,歲祿二千七百石。賞銀二百七十兩,彩幣二十七表裡,鈔二千七百貫。更蜀郡播州府為遵義府,升雲南畢節衛為畢節府,共划入黔,作為黔國公沐晟的食邑,至是黔地增大了近一倍之多。張輔班師回朝時,用征夷大將軍印帶走了沐晟的火銃營,上奏永樂皇帝火銃軍的厲害,永樂皇帝遂讓柳升留京建立神機營,並令掌之,又封柳升安遠伯以籠絡。
就在應文和尚一行四僧離開紅葉寺的當天,薛通、宋和留寺保護常妃和照顧馬匹,程濟潛頭天隨洒掃小沙彌踏過的荊棘道下山,哪知下山更比上山難,雖有洒掃小沙彌跟隨相幫,但下到山腳時那一身的刺傷,更是比頭天多了一籌。江邊蒿草蓬萊中拖出竹筏,送洒掃小沙彌去谷底回寺,程濟獨自撐筏去尋霍良。
逆水行筏,程濟又不太會使撐竿,其艱難之行狀可想而知。歪歪倒倒行了一天,還數次急流中險些翻筏,只不過行了十來里路。看看天晚,中午又是江邊一處泉水將就下的點乾糧,此刻已經飢腸轆轆。程濟沿兩岸望了望,荒涼涼的沒有一戶人家,他正尋江邊看有沒有安全一些的江灣泊筏,好吃些乾糧權且住一晚,前面不遠處的岸邊一個聲音傳來:「嘿,船家,可願渡我過江不?」程濟看去,見一個頭系青布帕子的中年男子在向他招手,程濟靠船過去,道:「我正有個事要尋人相問,汝可知周邊有個叫霍良的人家否?」中年男子道:「霍良家我到是知道,從此沿上遊行十二三里,有一個碼頭,就是霍良家修的,叫霍家碼頭,從那兒上岸,向西北行大約七八里有一片楠竹林,楠竹林後面的霍家祠堂,就是霍良的家。不過天色向晚,你又是一個不太熟悉撐竿的人,今天要去霍良家已是不能。不如擺我渡江,我家就在江對岸的那個山頭之後,和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母相依為命,家著實簡陋了些,如不嫌棄,可就我家暫住一宿,明天一早出來,再撐筏去霍良家。」程濟正求之不得,招呼中年男子上筏,中年男子比程濟會撐桿,自然由中年男子撐桿,程濟蹲於筏尾處欣賞那迎面的落日餘暉。兩相交談下來,才知中年男子姓舒名春,年四十有二。言及這麼晚了何以在沒有住家的荒涼江岸出現,舒春道:「中午去對面山裡的舅父家吃他的七十壽酒,多貪了一杯,回來傍道口的樹根打了個盹,就把時間捱晚了,走上面江灘的跳墩過江得要摸些夜路,江岸邊見有竹筏撐來,想乘便渡個江,所以停下來打了個招呼。」程濟道:「何以這數里遠的兩岸都沒有住家呢?」舒春道:「這其一呢是當年的大夏國徵兵,征的男人都十室九空,其二呢是這江道上的劫匪,他們看準哪家,船停江邊,入夜撬門揭瓦,更有甚者還去殘害人家姑娘,得手后順水推舟,一夜間便逃的無影無蹤,官兵亦莫所奈何。住戶們或投親靠友,或買地造屋,都紛紛搬人多的村落里居住去了。以前這兩岸還稀稀落落的有一些人家,數年間就搬得乾乾淨淨的了。」渡過江,舒春將竹筏藏於一藤蔓下的水溝,那水溝人工挖就,不仔細察看根本看不出來,水溝里還有一隻很小的竹筏,舒春說是他偷偷河裡打魚用的,還說若是讓河霸發現,不但會砍爛竹筏,還會把人打的個半死。舒春的家在山後的半山腰,兩間土瓦房,一條直立的小路上去。舒春的母親雖已七十多歲,但仍耳聰目敏。見到舒春身後的程濟,舒春的母親道:「我道今天是何喜事?原來有貴客來臨,半下午屋後頭就有撲騰聲了呢。」舒春聽說,叫母親招呼程濟屋裡坐,便直接去了屋后的山林。原來舒春在屋後設了陷阱捕獾、果子狸、黃鼠狼等小型野獸,還在屋子周邊下了繩套套鳥。舒春母親招呼程濟屋裡條凳上坐了,捧了一碗熱水,與他嘮叨起了往事,舒春的母親道:「舒春三歲那年,還是大夏國,舒春的父親被征從軍,一去便沒了音訊,我帶了舒春,到處都是缺著男人的人家,也就沒有再嫁。那時附近還有幾戶人家,後來起了盜賊,都陸續的搬走了,盜賊光顧過我家兩次,一無所獲,後來也就不來光顧了。我本來可以帶著舒春去河對岸投娘屋的兄弟,但就我這一窮二白的家,搬去哪裡都一樣,周邊的幾戶人家搬走後,這裡就更加荒涼了,但這也恰好能讓舒春設陷捕些小獸、放繩套些小鳥和擺筏撈些小蝦,再石縫間的土壤里種些芋頭紅薯,一年的日子也就對付著將就過來了,便乾脆打消了搬走的念頭,在這裡住了下來。這可就苦了舒春這孩子,要陪了老娘,人走不了,家也安不上……。」程濟知道舒春母親長年孤守,心裡有許多的苦楚要傾述,也就不去打斷她的絮絮叨叨。直到舒春提了一隻獾回來。那晚鼎燉獾肉,讓程濟覺得香噴噴的美味極了。在舒春家將就著住了一晚,第二天程濟的撐竿技術好了許多,且江上水流也平緩了許多,剛過晌午就到了霍家碼頭,上岸尋了那片楠竹林去到了霍良家。霍良見到程濟,一掌蒙住雙眼,一掌空推程濟,道:「我沒有活見鬼吧?」程濟道:「沒有,是活見人了。」看到建文帝蹈火自焚的榜文,霍良以為程濟已經殉國了矣。趕緊迎程濟入書房,晌午才過,知程濟還未用膳,傳了廚房將酒菜送至書房,兩人把酒暢敘。程濟在蜀郡岳州府做教諭的時候,霍良是岳州府的通判,兩人因是同屆舉人,故而相交甚厚。每年蜀地遊歷,兩人都是相攜同行。當年程濟因成功預言燕王反而招為朝廷所用,霍良亦因丁憂也告假回鄉。霍良三年丁憂滿時,朝廷已漸成累卵之危矣。霍良遂去職歸田。后值朝廷傾覆,永樂濫殺,許多地方官也因受到株連而被懲罰,霍良卻因去職得免。聞建文帝並未蹈火自焚,而是焚宮出亡,和數位近臣一路流落來到了蜀郡,正尋安身之策。霍良道:「爾等隨陛下選擇來蜀,此乃天不亡陛下也,蜀地歷大夏國兩代十年的統治,明玉珍、明升在蜀頗有善名,蜀人恆思之,又蜀地地廣人稀,相隔京城二千餘里,且多崇山峻岭,朝命多有不達。吾家雖薄,供此數人之食尚足。今既來此,就以吾之食客,隱姓埋名,可保無虞。只是有屈陛下和幾位先生了耶。」程濟道:「不可。永樂、道衍,乃巨奸之輩,必不容陛下之流亡於外也。已遣胡濙、鄭和海內外遍尋之。蜀地雖遠,終必至矣。萬一察出陛下與我等蹤跡,連累先生一家,不值有此也。既蜀地人稀,山川阻隔,可另尋立業之策,先生暗助之,既可保先生一家不受連累,又可讓我等遇急從容隱去,豈不美哉!」霍良道:「唯先生之意為是。」遂往尋業。霍良家乃蜀郡重慶府巴州路的江北縣,該縣為南北走向的五條山脈分斷成了四個峽長的地塊,每兩山脈之間的峽長地塊叫夾,從東到西分別叫一夾、二夾、三夾、四夾。第一夾被長江分割為南北兩塊,長江以北為江北縣,長江以南為巴縣。霍良家在二夾的南邊。二夾有一條河流從北向南橫貫其中,河流分為上下兩段,上段叫西河,下段叫太洪江,分段點曰江口,東河在江口處匯入,致水量增大,變河為江,東河是西河以東的一條河流,流程短且水量小,是一條支流。霍家碼頭在太洪江上。從霍家碼頭向南行約二十餘里到達峽口,於峽口走旱路十里可到五寶街,走水路轉道向東穿過峽谷至水沱灣約五里,再行十里便進入了長江;從霍家碼頭向北約三十餘里是柳沱街,再向北十餘里就是江口,從江口走西河約三十餘里是統景場,再沿河北行五十餘里是長壽縣的秤砣場,長壽縣乃明玉珍稱帝改的樂溫為長壽,仍屬重慶府巴州路節制。從秤砣場繼續北進五十餘里是鄰水縣的幺灘場,鄰水縣屬四川北道大竹路節制。河流在幺灘場北街口處西拐進入第三夾,傍第三夾的東邊山脈一路蜿蜒向北,直抵華鎣山南麓,是為該河流的起點。程濟隨霍良在五寶街和幺灘場之間來來回回的考察了三遍,程濟想幺灘場上置業,那裡既不屬重慶府,又可西拐北向離川。但霍良堅決反對,霍良道:「霍家碼頭兩岸的土地平坦肥沃,村落相連,恰在柳沱街和五寶街的中間,且相距兩地均三十餘里,正合開一埠市,東岸有我的很大一片土地,不如在那裡開埠設市,爾等往立商號,仍不失為一個上佳選擇。」程濟雖覺不如幺灘場置業為好,但到底是霍良的一翻美意,不忍相拂。於是霍良在霍家碼頭對岸沿河開埠設市,因其母親姓舒,故取名舒家場。在霍家碼頭正對處修了舒家碼頭,置擺渡船來連接兩岸的碼頭。街市從舒家碼頭沿河向南而走。薛通、宋和、常妃亦相機離開了落花寺。程濟、薛通、宋和在埠市裡開設了商號,程濟在街的中間開了個古玩字畫店,宋和在舒家碼頭處開了個說書茶藝室,薛通則在街南端開了個酒肆。常妃發現自己已有身孕,當為離滇入蜀宿趕水秀嫂客棧建文帝臨幸所致。為了方便照顧,加之她的貴妃身份,亦不宜在外拋頭露面。遂接了霍良家裡居住。程濟等三人既立商號,然身份問題卻是不容小覷。程濟、霍良頗費一翻周張,才讓他們想到了一個解決之策:當年建立大夏國的明玉珍駕崩,兒子明升即位,於秋組織廷試,龐百里、杜春風、彭松濤三人進士及第,且分獲狀元、榜眼、探花,明升以《桂花詩》相賜。
詩曰:
萬物凋殘我獨芳
花心金粟帶微黃
莫言些小難堪玩
露冷風清大地香
三人隨劉楨知樞密院事,因不滿萬勝、明昭、吳友仁等人為爭權奪利的相互濫殺,於劉楨逝后選擇離開朝廷隱居,大夏朝廷遍尋蜀中各地不見其蹤,明徵大夏,亦遍尋無果。程濟等遂稱三人隱居於川東北一高山之巔,現已相繼作古,為其後人今下山置業定居。程濟稱龐百里之後名繼之,薛通稱杜春風之後名亨忠,宋和稱彭松濤之後名宜適,三人的商號亦分別標以『龐記』、『杜記』、『彭記』。得霍良的暗中相助,三人的商號漸有起色。這天程濟正吩咐賬房再請一個夥計,他想過幾天啟程中原進貨,順道荊、襄去武當山見建文帝,告知蜀中已可安身。霍良的管家闖進店來,拉了程濟一旁告喪,程濟一聽,向後一仰,便人事不省,賬房和夥計忙趕了過來施救。霍良的管家是來報了何人之喪?為何程濟一聽便人事不省了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