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夢想

找到劉耀的時候，修配廠二樓的撞球室里只有他和石莉，平頭兒的手下擅離職守，反倒救了自己一命。

「劉耀！」方瑞趕緊將綁在椅子上的繩子解開，撕掉封嘴的膠布，看著傷痕纍纍的劉耀，方瑞關切地問道：「傷到哪了？」

劉耀稍稍活動了一下快要僵硬的身體，寬慰方瑞，說道：「都是皮外傷，不嚴重，應該沒啥事兒。」

「瑞哥來晚了，對不住你啊！」看著劉耀佯裝堅強的樣子，方瑞心裡過意不去，如果不是他要回黑市幫忙，停止接送劉耀，今天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

這時候，林異也拎著平頭走上了二樓，一看見平頭兒，劉耀的臉色變了，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抄起了撞球桌上的一個撞球，徑直朝著平頭兒走了過去，當他來到平頭兒面前的時候，突然掄起胳膊，攥著撞球就砸向了平頭兒的頭頂。

「啊！」一聲慘叫，平頭的腦袋上立刻鼓出了一個紅色的筋包，可平頭兒多少也有著一股狠勁兒，他咬著牙，任憑劉耀一下又一下的用撞球擊打著腦袋，說道：「兄弟，打得好，我該打，你千萬別忍著，使勁打！」

看著劉耀眼神兇狠地毆打著平頭，方瑞和林異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一向乖巧的劉耀，突然變得如此殘暴。

打了十幾下后，平頭的腦袋開始流血，平頭兒哀求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一直到平頭兒滿頭是血，搖搖晃晃地昏倒在地，劉耀才放下手中的撞球，對方瑞和林異說：「他死了沒有？」

林異搖搖頭，說：「應該沒死。」

「沒死就好，我的氣兒也算出完了。」劉耀鬆了口氣，微微一笑，隨後，身體左右搖晃了兩下，也倒在了地上。

方瑞這才知道，劉耀竟然是用盡全身最後的一點兒力氣，將這一晚上的委屈發泄出來，如果不是憋著這一口氣，恐怕劉耀早就已經因為疼痛暈倒過去了。

好在，平頭兒雖然對劉耀下手不輕，但是確實沒有對石莉做什麼，甚至平頭兒本身並不想牽扯進來一個女孩兒，他覺得這有違他社會大哥的形象，只不過是怕石莉回去透露自己的位置，才不得已將她一併留下。

將劉耀和石莉拉走之後，平頭兒在方瑞的一盆涼水下悠悠轉醒。

「哥，我錯了，再也不敢了！」說完，竟然再一次暈了過去。

方瑞手中盤著兩個撞球，獰笑地看著傷害自己弟弟的始作俑者，心中盤算著如何能夠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但是，這個時候，林異卻提議，將平頭兒按照法律處理，直接帶回警署，等待判刑。

「啥意思，他這麼對劉耀，你還打算留他一條命？」方瑞不解地問，畢竟，新世紀聯邦的法律當中，沒有死刑這一說，最嚴重的，也僅僅是終身監禁。

林異點點頭，說：「難不成，你還真的要殺了他？」

「為什麼不呢？」方瑞有些納悶兒地問道。

林異說：「方瑞，我覺得，既然有懲治他的條款，就應該按照條款來，我們不能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決定別人的人生。」

「你是不是當總長當出毛病了？」方瑞翻了翻白眼，說：「新世紀聯邦的規矩，在我這裡並不適用。」

「那你可以按照h國的條例，對他進行處理。」林異異常堅定地說：「不然，我們就是在動用私刑，這對於這些人來說，並不公平。」

「怎麼不公平呢？如果他們不作惡，就用不著死了！」方瑞說。

「作惡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只有得罪我們的人要死呢？」林異一臉嚴肅認真地看著方瑞，質問道：「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他媽的純純的有什麼大病！」

「方瑞，你仔細想想，我們究竟有沒有資格決定他人的生死，甚至應不應該，干預他人的生活。」林異說著說著，心情有些沮喪，他說：「今天，我處理了一個接線處的處長，按照我們的邏輯和思維，動用了死刑。」

「然後呢？」

「然後，就因為我處理問題考慮得不夠得當，跟那個處長有牽連的女人，跳樓了，她的屍體，就躺在我面前，我突然覺得我特別對不起她，如果按照警署自己的規矩，我應該把那個處長交給督查，如果按照李長龍給我的建議，我應該把門關上，單獨審問處理。」林異嘆了口氣，說：「而我，覺得那樣太過繁瑣，決定把那個處長和那個女人的事情，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布，最後，把一個罪不至死的人，生生逼死了。」

方瑞靜靜地聽著林異複述下午發生的那件事兒，一直沒有插話，當林異把整件事情說完的時候，方瑞沉默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林異會突然攔著自己動用私刑殺人。

「你就是因為這個？」方瑞問。

林異點點頭，說：「嗯，你想想，我們幾個從地堡出來以後，做了多少只遵從內心和個人利益，卻不符合世間情理的事情。」

方瑞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老丁。因為柳胤祥用一些技術手段，操縱了股市，獲得了大量的財富，使得北方國貿對他暗下毒手，而方瑞為了給柳胤祥和高嵐報仇，一怒之下，不分青紅皂白，直接燒了東亞西亞貿易集團的三家商場，使得眾人被迫離開奉陽，最終在尋找劉繼偉的戰鬥中，使得馮六昏迷了那麼久，而老丁直接失去了雙腿。

「我明白了，這小子，你處理吧。」

接下來的工作，方瑞完全不再插手，他帶著四毛子的人就地解散，林異為了讓警署的人無法跟蹤這群人，愣是讓全體警員在操場上多等了半個小時，才把警署的人放走。

這次荒唐的警匪聯合，終於宣告結束，第九高中的校長，看著操場上終於恢復了平靜，一屁股栽在了地上，自言自語地說：「我這是收了個祖宗啊！」

劉耀的傷勢不清，渾身上下多處軟組織損傷，還有一條肋骨骨折，雖然沒有致命的傷，但是，也需要在醫院靜養。劉耀自嘲地說，自己可能這輩子就沒有念書的命，一道想要上學，就出現這樣或那樣的事兒，現在可倒好，直接住進了醫院。

「剛開始，想要上學的時候，突然到了斷供期，好不容易躲過去了，奉陽市又爆發了鼠疫，當鼠疫也挺過去了，又讓人綁了人質。」方瑞一邊笑一邊總結說：「劉耀，還別說，你還真是命途多舛。」

「那咋整，等我傷養好了，恐怕每兩個月，就要高考了。」想到即將到來的考試，劉耀心中焦急。

「要不我想想辦法，花錢給你辦一個得了。」方瑞寬慰道：「劉耀，其實你也不一定非要念書，才有出路。」

「我知道，瑞哥，」劉耀輕聲說道：「現在你跟林哥，在奉陽已經徹底站住腳了，我相信不管我幹什麼，你們都會幫助我，讓我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所以啊，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但是，瑞哥，我想考大學，並不是想賺多少錢，有多高的地位，我只是覺得，那是我的夢想，也是衡量我人生的重要標尺。」

「至於你說的這麼嚴重嗎，劉耀，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夢想這種東西，這個不行，再換別的嘛！」

「大牙想要當兵，他就真的去當兵了，而且在他的努力下，他成了一個優秀的兵，」劉耀頓了頓，接著說：「我不想被他比下去，我覺得，既然我決定讀書，那我也要努力將讀書這件事兒做好，考大學，讀研究生，讀博士，甚至博士后，我要在念書這件事情上，做到極致，那樣，我心裡才會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