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朕是暴君么
藍玉雖然和馮勝走的很近，但是他的野心很大，他根本不可能只甘心當一個伯爵！
論軍功，他不比那些侯爵差多少，僅僅是因為他年輕，沒有受到重用而已。
論背景，他現在是太子妃舅父，未來可期，將來必定能夠超越馮勝等人！
所以藍玉今後要在朝堂之上擴充自己的勢力，李霖也就成了他拉攏的對象！
藍玉原本還想宴請李霖喝兩杯，但是又害怕弄巧成拙，所以並沒有和李霖接觸。
李霖離開甘肅之後也總算鬆了一口氣，之前他還擔心藍玉會繼續找他的麻煩，看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利益關係！
李霖也能看出藍玉是要和他修復關係，所以他也不想再翻舊賬，之前的不愉快事情暫時翻篇，等以後看情況的變化再說。
半個多月之後，李霖先回了成都，畢竟他一年到頭都沒有回過幾次家，所以順道回家瞧瞧。
周韻也沒有想到李霖會突然回家，一見面就哭的稀里嘩啦，因為他們夫妻二人異地分居實在太久了！
正所謂久別勝新婚，夫妻二人都沉浸在了甜蜜幸福的喜悅之中。
不過因為李霖還要趕時間回去復命，所以只在成都停留了三天就匆匆離去。
因為此次是走水路，所以節省了不少時間，不到半個月就從成都抵達了應天府。
然而李霖回到應天府之後，不但沒有得到朱元章的嘉獎，還被都察院的多名監察御史上書彈劾了！
「皇上！李霖北上勸降王保保，不但沒有將其勸降，還幫助王保保找回了主力部隊，這等於放虎歸山啊！」
「皇上！李霖故意放走王保保，還專程繞遠路返程，中途又在成都家中停留三日，這嚴重的延誤了軍情啊！」
「皇上！李霖怠慢軍務，消極避戰，延誤軍情，欺君罔上，務必要重罰啊！」
都察院的這些都察御史好不容易找到了李霖的把柄，自然是要狠狠地彈劾對方！
而且此刻的朱元章態度模湖，也看不出他到底想不想懲治李霖！
「李霖，你對此怎麼解釋啊？」
朱元章雖然很重視李霖，但是此次李霖做的事情讓他不是很滿意！
因為在朱元章看來，王保保已經成了強弩之末，是個人過去就能成功招降對方！
可是李霖這麼聰明的人，為何沒有招降王保保？反而還幫對方找到了主力部隊？
再聯想到李霖之前在草原王庭已經俘虜過王保保一次，但是到了雁門關卻突然被自己人的追擊，因此導致王保保逃脫！
如果這個事情是李霖一手策劃，那麼他這次為王保保找回主力部隊也就合情合理了！
難道李霖是王保保派遣到大明的女干細？
朱元章雖然覺得沒有太大的可能，但是李霖做的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實在太可疑了！
而且如果李霖有問題的話，李善長會不會也有問題？李善長之前推薦的那些官員是不是也有問題？
朱元章身為一國之君，心中多疑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不管李霖此次有何種原因，他都必須要打壓對方一次！
不過朱元章現在最擔心的是李霖是否能夠抗住壓力？畢竟年輕人的心性都不穩，若是打壓的太厲害，難免會弄巧成拙！
當年朱元章就是因為想要磨鍊一下朱文正，結果對方心生不滿，最後暗中投靠張士誠！
雖然此事已經過去了多年，但一直都是朱元章心裡的疙瘩！
在朱元章心裡，如果朱文正活著，其他將帥都要比之遜色不少，哪怕是徐達，也僅僅是因為資歷高，手握重兵，所以看起來才好像是一代名將似的，但如果給朱文正更大的發揮空間，他絕對能和那些歷史名將一樣名留青史！
可是朱文正背叛了朱元章，已經成了過去，所以他不想讓李霖步朱文正的後塵。
李霖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很驚訝為何會有這些人彈劾自己，但是聽到這些人彈劾自己的理由之後，他心裡也就豁然開朗了！
從朱元章的表情來看，對於御史們的彈劾，他肯定是默許的，估計早在李霖回京之前，老朱已經給滿朝文武大臣討論了好幾次！
所以李霖想到了這一點之後，心情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了！
因為朱元章擔心的點無非就是江山社稷是否穩固，害怕他李霖和王保保勾結！
所以李霖覺得只要自己澄清了這些事情，就沒什麼麻煩了。
「父皇，都察院諸位御史大人剛才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無稽之談！他們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他們只看到了事情的表象，沒有看到事情的本質！」
在場的眾人聽到李霖這麼一說，頓時都忍不住亂鬨哄的議論起來！
「狡辯！這就是在狡辯！」
「李霖你休要胡說！我們都察院說的句句屬實，可有那句話是冤枉了你？」
「你如果問心無愧，可以當著面給皇上解釋啊！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湖弄人！」
「皇上！此子伶牙俐齒，善於詭辯，皇上您可不能被他再騙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塗節，右都御史陳寧，監察御史張度等人都暴跳如雷，因為李霖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是在污衊、誹謗、看不起他們都察院！
朱元章看到大殿之上亂成了一鍋粥，就板著臉陰沉的說道：「都給朕閉嘴！先讓李霖解釋清楚！」
眾人一聽朱元章已經生氣，趕緊都站在一旁閉上了嘴。
這時候李霖樂呵呵的開口說道：「父皇，其實兒臣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兒臣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穩固！至於兒臣為什麼沒有強行勸降王保保，為何要幫對方找到主力部隊，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一派胡言！皇上！李霖這些都是謬論！王保保這些年給咱們大明帶來了多少麻煩！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北元餘孽不消，大明何來江山穩固？怎麼長治久安？」
左都御史塗節又蹦了出來，而且他的這些話乍一聽也沒錯，畢竟消滅北元殘餘勢力一直都是朱元章的夢想！
「李霖，你也別嬉皮笑臉的！趕緊給諸位愛卿解釋清楚！若是你解釋不清，朕直接把你送到大理寺嚴格查辦！」朱元章板著臉說道。
「父皇，北元已經成了強弩之末，現在草原上最大的兩個勢力是瓦剌部落和韃靼部落，而他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剷除王保保的北元殘餘勢力！若是咱們幫他們剷除了王保保，這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李霖這麼一說，在場的眾人全都愣住了，因為從這個角度分析的話，保留這些北元殘餘勢力好像還是很不錯的選擇！
「皇上！您千萬不能聽他的！他說來說去都是在為北元著想！微臣覺得此子很有可能是北元潛入大明的女干細！」左都御史塗節現在就是要死咬著李霖不放，若是他不這麼做，今後再想扳倒李霖就更加困難了！
這時候右都御史陳寧也趕緊站出來幫忙說道：「皇上您想想當年的吳王夫差就是一時仁慈沒有滅掉越國，這才讓越王勾踐滅了吳國啊！」
朱元章聞言深吸一口氣，這件事情他一直在糾結，但是卻沒有想好到底要如何抉擇。
「父皇，滅掉吳國的不是越國，而是吳國自己，如果不是夫差一心入中原稱王，而且和楚國、晉國皆有戰事，又怎麼可能被越國偷了老巢？」
李霖這話瞬間讓朱元章清醒了不少，因為很多人都覺得當年越王勾踐反殺吳國是因為吳王夫差的婦人之仁，實際上卻忽略了當時吳國常年征戰的消耗才是滅亡的主要原因！
「李霖說的也沒錯，不管是北元餘孽被滅，還是王保保歸降大明，對於瓦剌和韃靼兩個部落來說，都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朱元章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確實是事實，現在大明還不能滅掉北元，若是強行消除北元，那麼就等於給瓦剌和韃靼掃清了障礙！
不過朱元章這麼一說，左都御史塗節等人都趕緊站出來勸說，因為如果朱元章不願意給李霖治罪，那麼他們之前的所有準備就付之東流了！
而且一旦讓李霖有了翻身的機會，將來對方肯定會對付都察院，所以塗節務必要藉此機會扳倒李霖，就算不能殺了對方，最起碼也要讓李霖失去朱元章的寵信，要不然他們都察院以後就真的麻煩大了！
可是朱元章並不湖塗，不管塗節等人如何勸說，他還是覺得李霖的話更有道理，而且對於現在的大明更有益處！
所以朱元章最後說道：「李霖，即便你講的很有道理，但這也只是紙上談兵，倘若今後放虎歸山，你可願意承擔責任？」
朱元章猶豫了很久，並沒有藉此機會打壓李霖，因為他曾經已經失去了一個朱文正，不能再失去一個李霖了！
「父皇，兒臣能俘虜王保保一次，就能俘虜他第二次、第三次！兒臣以為，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當年諸葛亮七擒孟獲，韓信四面楚歌，這不就是為了從心理上擊垮敵人么？」李霖這時候又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朱元章滿意的點點頭。
「好一個攻心為上！看來這次真的是大家誤會你了！李霖，你打算接下來要怎麼做？」朱元章又笑著問道。
「回稟父皇，兒臣以為，接下來應該放元昭宗回國，也只有元昭宗回到草原，才會讓北方局勢變的更加混亂，三五年之內，北方部落肯定不會再大規模進攻大明，我們也可以藉此機會休養生息，等到敵人來犯，定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李霖一說要放了元昭宗，都察院的那些人又立刻蹦躂了起來。
「皇上！您聽聽，這李霖竟然還敢說自己沒有與北元勾結，若是真的放走了元昭宗，到時候再想抓他就難了！」
「萬萬不可放了元昭宗！否則他們就會大舉進犯我大明邊境！」
「李霖一個黃口小兒，怎麼能為這麼大的事情負責？一旦真的發生了危機到時候悔之晚矣啊！就算砍李霖一百次腦袋也無法再挽回局勢了！」
都察院的眾人都像大忠臣一樣嚷嚷著，好像如果不大聲的嚷嚷，就無法證明他們的忠心一樣！
朱元章此刻也面色難看了起來，因為都察院的這些人明顯是要逼著他嚴懲李霖！
「都跟朕閉嘴！是非對錯，朕自有決斷！若是今後真的有了禍事，根本不用你們開口，朕也會第一個砍了李霖的腦袋！」
眾人看到朱元章發火，一個個也都不敢再嚷嚷了。
這時候李霖開口說道：「父皇，北方關外基本上都是荒漠和草原，根本不適合咱們的百姓生活，所以即便剷除了北方所有異族部落，到時候也不可能讓百姓們過去生活，就像當年元朝打下了萬里江山，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因為無人守護而變的分崩離析，所以說，壯大咱們自己的實力才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
朱元章聞言點點頭，然後對眾人說道：「咱們北伐不是為了掠奪他們的土地，因為咱們不可能把自己的百姓遷徙到草原上放馬餵羊，咱們北伐僅僅是為了掃除後患，讓那些北方異族不敢侵犯咱們，若是此次不需要發動戰爭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就算放了他們的皇帝也無所謂。」
朱元章想的很清楚，他就算是將整個草原據為己有也沒什麼用處，還不如讓元昭宗放回去，徹底的把北方局勢搞混亂，這樣才能為大明爭取更多的修養時間！
至於遷移百姓前往北方草原，朱元章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因為他現在把南方的百姓遷徙到北方生活都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若是再讓百姓遷徙到草原，到時候整個大明都肯定會弄的民怨沸騰，他也沒有繼續當皇帝的必要了！
所以說，攪亂北方局勢對於大明來說非常有利，朱元章之前還猶豫不定，現在聽到李霖的分析之後，覺得還是快刀斬亂麻更好一些！
等到早朝散去，李霖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此次看似他沒有遇到什麼大的風險，可當時如果自己有一句話說的不恰當惹惱了朱元章，他就肯定活不到現在了！
所以回到駙馬府之後，李霖心有餘季的喝口茶壓壓驚。
這時候左仁鳳突然走過來說道：「大人，左丞相胡惟庸派人送來了請帖，說是晚上要在明月樓設宴為您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