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沒瞎
男人聞言淡淡地掃了蘭鳳一眼，如輕薄地霧，卻將掃過之處都沉沉地壓在陰霾之下。
「納蘭，說說？」
此時不遠處還在爭相救火，這邊的空氣卻已經凝結。
摔了兩個跟頭的納蘭憶雪，打了個激靈，趕緊整理好衣衫，重新端起禮儀：「十四爺，今晚蘭鳳一直都在臣妾身邊，臣妾未曾見到蘭鳳放火，想必是那丫頭故意栽贓臣妾，才指認蘭鳳。」
「是嗎？」
男人的話像是在問納蘭，也像是在問紅月，誰都不敢作答。
納蘭將目光扔在一邊，執拗地不肯抬起。
紅月跟著清婉多年，深知她性子軟，任誰都能欺負一番。
今日上轎之前，還差點就被大小姐給逼死了，剛剛一場大火又差點將她燒死。
眼下他們主僕二人在十四爺府上相依為命，她若再不替小姐出頭，怕是小姐又要……
「十四爺，奴婢沒有栽贓，奴婢是親眼見到……」
「見到她手拿火把去放火？」男人的聲音平淡如水，卻硬是將紅月激動地腔調淹沒。
紅月死死咬住嘴唇，閉口不答。
她只瞧見蘭鳳鬼鬼祟祟從洞房出來，可手拿火把放火，她卻真的沒有親眼所見。
這時，清婉上前伸出了手，輕輕將紅月拉到自己的身後，舉起眸子巡視了一周。
「十四爺，臣妾倒是瞧著，府上奴婢眾多，卻大多身型嬌小清瘦，唯有這納蘭妹妹身邊的蘭鳳丫頭，可是生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若這樣好辨認的事情，紅月還能看錯，那怕是比這突然走水的事還要怪了。」
一聽這話，蘭鳳頓時貓了貓腰，往人群里退了一步。
胤禵將一切盡收眼底，微微蹙眉。
洞房走水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如今又捲入了府中女眷的明爭暗鬥，還不如讓他一直在邊關征戰來得清凈。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爬上一絲倦意。
納蘭憶雪衝到清婉面前，帶起一股濃香，揚起下巴皺眉：「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難不成我這堂堂納蘭氏嫡女，還能命人縱火不成？這樣的事，怕是只有你們完顏家這樣的門戶才能做得出來，少在這裡血口噴人了。」
清婉淺笑著搖頭，抬手趕走刺鼻的香味，聲音清淡：「妹妹可別動怒，這不十四爺還在這兒呢嗎？十四爺自會定奪，無論是完顏氏還是納蘭氏，都無法左右爺的判斷。在這十四府上，爺才是咱們的靠山，提別的，沒用。」
「你……」
納蘭憶雪心裡一萬個不服，什麼時候他們納蘭氏的名諱變成了沒用？
十四爺雖是皇室血脈，更是功勛卓著得到皇上和皇后的青睞，成為眾大臣眾星捧月的對象，可納蘭明珠這個名字，還是值一些分量的。
不然十四爺也不會答應，將她收入府中成為唯一的側福晉。
他那不近女色的性子，松這個口還不是看她阿瑪的面子？
納蘭憶雪正要反駁，只聽一道深沉地聲音響起：「你想讓我怎樣定奪？」
清婉眸光清冷無波，淡然回應：「自是按照爺的處事原則，有罪必罰。」
她今日就要把那愛捏軟柿子的欠手爪子剁了去，看誰還敢在她面前惡毒？
「納蘭有罪？」
胤禵倒要看看，今日府上女眷到底要鬧騰到什麼地步。
聽到這話，納蘭憶雪咕噥了一下喉嚨，整個人都軟了一下。
「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
清婉聽著她慌亂地聲音，早就沒了之前的硬氣，看來她怕胤禵倒是真的。
胤禵的臉色不好看，清婉初來乍到也不好把事做的太絕。
她猶豫片刻，眸中染上清冷地笑意，悠悠走到納蘭身後。
正當蘭鳳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時，清婉一把就抓在她粗壯地手腕上，手背那燙傷地血肉還沒有癒合，裙角也沾了黑炭。看到這些，她笑意更深。
「納蘭妹妹有罪。」
清婉毫不留情，直接回應。
「完顏清婉，你血口噴人。」
納蘭憶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吼了一句，然後就直直地暈倒在地。
胤禵擺了擺手，讓管家把她帶了下去，浩浩蕩蕩地隊伍也跟著匆匆離開。
此時，只剩四人。
紅月獃獃地看著清婉，清婉牢牢地抓著蘭鳳，蘭鳳瘋了一般地去求胤禵，胤禵心累地閉上了眼。
眼下蘭鳳再說什麼，已不再重要。
人證物證都在，多說無益。
不知過了多久，胤禵終於睜開了那雙透寒地鷹眸，犀利地光落在蘭鳳臉上，蘭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
在王府縱火，企圖謀害福晉，那絕對是死罪。
胤禵眼底冷得像是一塊寒冰，淡然道：「杖斃。」
一聽這話，蘭鳳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又重新在死灰中活了過來。
「十四爺，十四爺饒命，奴婢是一時鬼迷心竅，想著討好福晉，才對嫡福晉做出這樣的事。奴婢死有餘辜，可奴婢家中還有老母和弟妹要照顧，奴婢若是死了，那全家也無人能活下去了。十四爺，求您高抬貴手，饒奴婢一命，奴婢那老母親還在家中等著奴婢呢！十四爺……」
清婉一雙清眸對上胤禵，心裡咽下一絲酸澀。
「十四爺，這奴婢想必也不敢殺人，不過就是手欠點了把火。既然這樣，就剁了她這隻手，將她趕出府去。畢竟大婚之日杖斃，不吉利。」
胤禵斜眼看她，劍眉微挑：「心軟了？」
清婉莞爾：「不過是把殺人的刀，廢了便是。」
胤禵抬手揮了一下，立刻有人將蘭鳳帶了下去。
這時，一個奴婢匆匆跑了過來，遞給胤禵一張字條。
胤禵閱后臉色劇變，大手直接扼住清婉纖弱地喉嚨，眸光銳利如刀，狠厲陰森。
「沒想到我這剛進門的嫡福晉，心儀之人竟是四哥？」
清婉瞳孔一震，心裡咯噔一下。
「剛剛還在這裡指手畫腳，這會兒怎麼不吭聲了？」
男人的手愈發用力，彷彿聽到了碎骨的聲音，咯吱咯吱。
清婉輕咳幾聲，滿面通紅，一雙好看地眸子此時也染了幾分紅色。
她費力開口：「世間女子皆愛慕十四爺，臣妾怎會與眾不同？難不成臣妾是瞎了？許是有人嫉妒臣妾，才造了這樣的謠言。臣妾願久居佛堂，以證清白。」
「我這大婚之日還真是特別，你要住佛堂？」胤禵冷笑，讓人不寒而慄：「那我就成全你！」
「來人，即刻起，不許送一滴水一粒米進佛堂，我倒要看看咱們這嫡福晉到底是有多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