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畜牲
晨光熹微
沈逸望著這便宜師傅的屍體，不禁犯了難，這麼大體格子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怎麼搞定？
難不成一把火燒了？
且不說能不能燒，可自己這連個火都沒有，這不是扯淡嗎！
六子三人到現在還沒出現，生死不知，沈逸想到此處只覺得頭疼欲裂，這都特么什麼事兒啊！
不管了，先挖坑埋人！
忽的像是想起什麼，一拍腦門，既然入了江湖，那需得有錢財傍身。
沈逸一把將柯小棠留下的兩件遺物塞回懷中，探手在柯小棠身上摸索起來。
「師傅，弟子得罪了，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莫要怪罪我！」
有戲！
不多時，沈逸緩緩將手拿了出來五指張開，掌中赫然放著五塊指甲蓋大小的銀塊。
才這麼點，感覺這便宜師傅混的不咋滴呀，難道高手都不帶錢出門？
不過想想也對，聽柯小棠說自己練成入門都能在江湖橫著走了，那練的大成還不得起飛？
沈逸直接將柯小棠的本意給曲解了。
以後隨便劫個為富不仁還怕餓肚子？
忽的，沈逸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因為他看見泥濘的地上還有斑斑血跡。
自己這便宜師傅遭人追殺，怕是身後還有追兵！
要是沒處理好，一個不留神怕是自己這條小命又要交代了。
可自己要是跑路了，萬一追兵來了禍及到六子三人怎麼辦！
沈逸一個頭兩個大，看著城內時不時飄起的股股崔煙，天越來越亮，那些追兵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估計白天也敢當街行兇。
嗯？有了！趁著六子他們不在，一把火連帶著房子和便宜師傅燒了，不就萬事大吉，到時候再把銀子賠給老婦母子，也不知道銀子是啥價值，要是錢財不夠，治好了矮小漢子和老婦再有情後補，怕他們也不會為難我！
眼下這怕是最好的方案了。
念頭即此，沈逸朝著柴房撒丫子跑去，在柴房內不停的翻找，忽的他看到灶台下還壓著絲絲火星，忙將乾柴丟了進去。
一口氣接一口的猛吹
轟！火苗湧起，著了！沈逸激動的一拍大腿，我特么真是個天才！
然而對身後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知。
沈逸只覺耳邊傳來一聲呼嘯，「砰」一聲響，接著腦袋一疼，整個人就不省人事了。
「剛兒，聽娘一句勸，放了他們吧！畢竟他們救了你的性命，說不定還能治娘的病！」
「娘，休要聽這小子胡說，我本想留著這小子慢慢養著，可誰知這小子渾身都是壞心眼，剛才若是去的遲了些，這小子沒準就跑了！你的病只有這一種辦法能治，只要一天不好，我就一直替您抓人放血！」
矮小漢子原本憨厚老實的神情，此刻滿是猙獰。
「呸！我真不該救你，就該讓你叫那些潑皮活活將你打死，大哥，大哥你快醒醒。」
六子朝矮小漢子吐出一口唾沫，臉上滿是嫌惡。
矮小漢子不閃不避，陰著臉道：「你們救我一命我自然會報答。」
六子滿是污穢的臉上鄙夷道：「怎麼報答？把我們綁在這裡放我們的血給你老娘喝？」
「哈哈哈，說的好！」沈逸忽的放聲大笑。
「大哥你醒了！」六子激動道，忽的又神情黯然，「醒了也沒用，已經被綁在這裡了。」
沈逸沒有接茬，
打眼環顧四周，他醒了有一會了，之所以裝作昏迷。
一來是想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二來，嘗試溝通手腕上的紅繩，可是不論軟的還硬的，紅繩都沒有動靜，他無奈值得放棄。
昏暗的地窖內充滿了腐爛的氣味，裡面堆放著至少有二十多具半大孩子的白骨。
煤油燈火搖曳，此刻更平添幾分陰森。
真是喪心病狂！
沈逸看的眼眶都有些紅了，沖著矮小漢子罵道：「你真的是個畜牲，都是些這麼小的孩子，你怎麼下得去手。」
老婦人佝僂著身子，聞言本就低著的頭，此刻埋的更低了，她不敢看沈逸的眼睛，布滿溝壑的老臉上滿是羞愧。
「畜牲，只有你們這些娃娃的血才能治我娘的病，你們只管罵吧！我聽得多了，為了我娘，我就當那畜牲，這天底下的人通通都殺得。」
「你娘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不等沈逸開口，六子就梗著漲紅的脖子吼道。
矮小漢子沉默片刻道：「我管不了那麼許多。」
沈逸小臉面露譏諷，脆聲道：「呵呵，好一個管不了那麼許多，好一個大孝子，我問你是誰告訴你，你娘的病是誰告訴你要用孩童的鮮血治療的？」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那你開始說要帶我去治病看郎中，怕也是想把我弄來給你娘放血治病吧，或許我早就該留意到，你在背著我的時候，嘴裡念叨的也是你娘的葯，我卻以為你是想給我治病，是我低估了人心險惡，高估了自己的腦袋。」
矮小漢子面無表情道：「你說的沒錯，我跟著虎爺，壓根不是為了錢財，混在這些無惡不作的人里，才能讓我更方便弄到孩童。」
沈逸鄙夷嗤笑一聲：「無惡不作？你也有臉說無惡不作？一丘之貉罷了，不，不對，可能你還不如他們，他們是真小人，而你是偽君子，令人作嘔！」
「你…嘶！」矮小漢子臉色漲紅卻被堵的啞口無言，猛地從桌上抄起一把匕首，惡狠狠的瞪著沈逸。
興許是動作大了，牽動傷口，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剛兒不要！」老婦人以為他要動手，驚呼道。
沈逸見狀不以為意道「你迷信孩童血能治你娘的肺病，殺害了這麼多少年少女的人命，卻不知報應來了。」
「什麼報應？」矮小漢子疼得滿頭大汗恨聲道！
「報應就是我本來能救你娘，但是我現在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不想救了，因為你這種畜牲不配！」
「大哥說的對，他不配！」一旁被束手束腳的六子此刻終於插上話。
矮小漢子不理會六子，朝沈逸吼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城內大大小小的郎中我全請來看過，都說藥石無醫，休想騙我。」
「哈哈哈，我騙你？你的傷勢換作其他人可有人醫得？你可能這麼快下地行走？只能說這城內通通都是庸醫。
什麼藥石無醫，那是因為你母親肺病本就不是什麼大病，為什麼身體越來越差，變成如今這股鬼樣子？全都是拜你所賜！」
正所謂攻心為上，沈逸先前成功縫合傷口的手段，已經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信任的種子。
別說那母子二人，縱是六子都聽的心潮澎湃，大哥果然是奇人也，看著幼稚，但說起話來比自己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矮小漢子此刻一言不發，盯著沈逸的眼中滿是血絲，他心中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因為他可以感覺到，自從娘喝血以來，身體真的沒有半點好轉，反倒真如沈逸所言越來越差。
「說！怎麼才能給我娘治病，治好了我可以放你們離開。」矮小漢子聲音沙啞。
一旁老婦蒼老的臉上此刻也帶著希冀看向沈逸，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個大活人。
沈逸乾笑一聲，「呵呵，也不是不能救，你自己了斷，我就救你母親。」
矮小漢子聞言臉色驟變。
「你！」
「剛兒不可！」老婦急道。
「怎麼？聽說用別人的命救你老娘，你就毫無顧忌，說讓你用命換你老娘就百般推辭？你可真是大孝子啊！」
沈逸心道不把你小子刺激死，我們怎麼脫身。
矮小漢子臉上陰晴不定。
「你究竟是誰？你絕不是那沈書獃子的孩子，我不信在數個時辰前還只會哭鬧的孩子，轉眼就能變了一個人。」
老子是李雲龍！專治你的狐臭！
沈逸又不傻，當然不會蠢到去解釋，「我自然是沈思安的孩子，你不用懷疑，神童，神童你懂嗎？」
「不要扯遠了，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我只問你一句，為了你娘，你死還是不死！」
矮小漢子面色慘白，不知是傷勢引起還是其他什麼，忽的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
「好，我答應你，我娘她沒有害過一人，都是我一人乾的，希望你能信守承諾，治好我娘！」
說著拿起匕首便要朝自己脖子劃去。
沈逸和六子見狀心頭狂喜，心道「快點，只要你死了就對了！」
沈逸還控制的比較好，反觀六子滿臉興奮，此時就差沒拍手叫好了。
眼瞅著矮小漢子就要涼了，可這賊老天偏偏要跟他作對，不隨他的意。
「趙剛不要！娘不治了，不治了！你要是死了，娘還怎麼獨活，便隨你一起死了算了！」
老婦痛呼一聲，猛地撲向矮小漢子。
矮小漢子見狀忙收了匕首攙扶老婦。
「娘，你這是何苦！」
「剛兒為娘老了，不值得你這麼做，你若死了，那娘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老婦一邊說一邊伸著乾癟的手，一下一下的撫摸矮小漢子的頭，就如撫摸一個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