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預兆
在絕對的武力之下,任何謀略都是徒勞的,雖然袁紹軍確實士氣受挫嚴重,但蟻多咬死象的道理也不是沒有。
郭嘉手持令劍立於牆后,袁軍箭雨一過便不再射擊,因為他們的人已經跑到了曹軍的城牆下方,開始縱火燒牆。
曹操的木牆甚厚,但是一旦遇火則綿延不絕,輕則軍心大降,重則觸及營帳。
「七隊!!!」郭嘉放聲大喊,他早就預料帶了袁軍可能會用火攻來攻寨,旁邊即是黃河,所以很少有人會覺得敵人會在水邊用火。
但是…郭嘉可是防守方,一旦沒有蓄水那就死定了!
幾百名曹軍士卒聞聲而來,每人提著好幾桶水,不由分說的就往牆下澆去。
又是一陣箭雨襲來,這次袁紹不顧自己的士卒生死,想要阻擋郭嘉澆灌木牆。
「咳咳…」不知道是被火熏到了還是怎麼回事,郭嘉突然咳了二嗽。
「盾兵協助澆水者!!!」程昱在不遠處大聲喚道:「快舉盾,無盾之人速速避牆!」
言畢,程昱就先一步窩在了牆體下方,一名盾兵很快的就將盾牌貼了過來。
曹操就在身旁,剛剛那陣箭雨就是他幫郭嘉拉下牆的。
幾十名盾兵直接貼在曹操面前,密不透風的盾牆很快形成。
乒乒乓乓一陣脆響過後,箭雨終於停了下來。
「回箭,回箭!!!」郭嘉起身再次高呼,曹操已經被他勸下了防護牆。
袁軍無名之輩皆倒泊在地,順著黃河不知道飄向何處,血腥味充斥了整個戰場,要知道…他們兩軍甚至都沒有進行近身戰!
火勢逐漸減弱,直至被澆滅,木牆已經淋濕,短時間內袁紹不會再用火攻了,郭嘉想到這裡,不經鬆了口氣。
武將們不用指揮,他們皆通堅守之法,同士卒們一起對牆底下的袁軍進行著攻擊。
不知過了多久。
第一波攻勢被郭嘉他們打退了…還未鬆一口氣,第二波攻勢又席捲而來!
這次,他們會更快,戰場會更加激烈!
僅僅因為前人替他們搭好了用自己性命而搭建的橋樑。
那股螞蟻般的袁軍又迎面衝來…帶著雲梯衝來。
底牌…郭嘉想到這,看了看自家牆上尚且還能堅持的士卒。
「速速換防,牆下之士立即登牆射箭!」
每個地方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容下所有人,就像袁紹那樣,他也是一波一波攻來的。
又是幾輪箭雨,袁軍排在前列的人沒有盾牌…他們是抬雲梯的炮灰,一個倒下還有另一個接上,而戰爭中的火力往往就集中在拾雲梯的人身上。
「金汁抬上,長槍手準備上牆。」郭嘉一一應對著袁紹的攻勢,就如同一個接拳手一樣,迎上對手每一次出的拳。
不知怎得,郭嘉眉頭突然滲出點點冷汗。
一股惡臭順著順風飄入了郭嘉的鼻腔,是金汁被人抬上來了。
此乃軍內將士排泄之物,專門彙集在一起,煮至沸騰,待到傾瀉之時可燙傷敵軍,造成傷口感染。
在這個醫療科技不發達的年代,一個小小的風寒都可能要了人的命,更別提被這種東西燙傷感染了。
郭嘉想到這些,眼前的場景竟然開始有些發晃。
「郭奉孝?!」不遠處的程昱正側身讓開抬著金汁的二人,一眼便看見了中間搖搖欲墜的郭嘉。
郭嘉耳邊傳來嗡嗡的回蕩聲,程昱的聲音雖然聽的模糊不清但郭嘉還是能知道程昱在喊著自己的名字。
這種宿醉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遏制不住力量在郭嘉的喉嚨里迸發而出,就像那如同打開了的閥門一樣。
他連忙捂住嘴巴,想要將口中之物咽下。
苦澀…還有點甜?
觸目驚心的畫面出現在了郭嘉眼下,猩紅的鮮血從他的指縫中逃匿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濺在地上,嘔血之時腹部還出現了隱隱約約的脹痛感。
那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憔悴,嘴唇在一瞬間變得蒼白…
世界好像安靜了,現在郭嘉很想粘在床上,不管他什麼袁軍、曹軍…
郭嘉眼皮如同鑲了鉛一樣厚重無比,在最後的迷離之際,抬頭望去——是朝著他飛來的箭雨。
四周無人。
為什麼跟死的時候…一樣呢……
…
「主公啊,敵方那人好像被流矢射中啦。」郭圖站在袁紹身邊對他開口說道,言語中盡顯激昂之色。
郭嘉一身藍衣,在亂軍之中還是很好辨認的。
「哦?」袁紹以手抵額,眯著眼向曹操的陣營中看去,確實看到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藍影趴在地上,旁邊是一個謀士模樣的傢伙,正手持闊盾。
「這謀士竟能扛盾?」袁紹感慨道,一般來說書生都是手無縛雞之力,扛不起軍士所用重物的。
郭圖回憶了幾下,恍然大悟的回道:「那人乃是程昱,程仲德,在下曾在討董之際有過一面之緣。」
「程昱?」
「是也,在下觀其身披長袍卻四肢健碩,甚怪矣,於是便把他記下了。」
「哼,我看也是文不成,武不就之流。」袁紹開口嘲笑倒:「曹操此人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收啊,哈哈哈。」
「我軍勢大,想必攻陷曹軍營寨是易如反掌。」郭圖笑嘻嘻的說道:「十萬大軍勇不可擋啊。」
「張郃!」
「末將在。」
袁紹對著張郃說道:「汝引火之計未成,爾等精通攻伐之道,若有良策可速速道來。」
張郃半跪在地,雙手抱拳,義正言辭的喊道:「末將懇請主公將麴義將軍的先登營交付於我,我定能登得牆頭!」
「好,你且為副將,讓文丑將軍擔任主將衝鋒!」袁紹大手一揮,對著底下的張郃說道。
「末將領命。」
「主公甚是英明啊~」郭圖意有所指。
「哼,此計也是迫不得已之計。」袁紹沒好氣的說道。
文丑為了替顏良報仇,肯定身先士卒,奮勇爭先,到時候配合先登營拿下曹寨…就把曹操的手下全部招攬到我袁紹的手中。
袁紹暗暗想到,折損顏良的傷感不由得淡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