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北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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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許昌內此時祥和的氣氛，遠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同許昌的氛圍截然不同，士卒正兵戎相見，片刻也不敢懈怠。
連綿不斷的山峰印證了幽州地勢險要的特點，那密密麻麻的參樹和道道凹陷下去的山谷，只是放眼望去，便會較人望而生疲。
袁字的大旗在一片地勢頗高的寨中豎立，裸露的焦炭地表在述說著曾經的遭遇。
「軍師，如今代郡、涿郡和上谷郡已被我軍攻陷，這袁尚的兵馬不過數萬殘軍，倘若軍師著我兵馬三萬，末將定能將其從林中趕出！」
幾十裡外的曹軍營帳里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只能在一眾武官中走去一人，雙手抱拳，半跪在地對著坐於上方的賈詡說道。
一石驚起千層浪，請戰之聲不斷的隨後襲來，饒在了支起帳篷的支架上，久久不能消散。
「公明將軍…意雖好，但仍不可行也。」
「袁尚雖經新敗，麾下之卒亦如土雞瓦狗耳。」
「但，今其依託地利，四靠群山為屏，旁臨層林而作，實是不妙…」
賈詡嘆了口氣，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有氣無力的對著眾人回應道。
他本來是不想來的！
畢竟領軍打仗還是十分費腦的，更何況除了張遼沉穩些外，自己還要照看這些大老粗，避免他們哪根弦沒有搭上，葬送了手底下的士卒…
也不知道曹操是怎麼回事，賈詡本想留守許昌讓劉曄過來當隨軍軍師的。
但這曹操就跟中了邪一樣，連連幾天都過來找自己談論這北上一事…好似看透了自己要將政事甩給陳群這心思…
「軍師，這地利算個甚麼。」夏侯淵不屑的說道：「我等從廣昌打到袁尚的廣陽郡，這一路上都打破多少個地利了？」
幽州北面雖然群山環繞，地勢險峻，但是它的南面卻多以平原為主，地勢平坦，可令騎兵掩殺。
曹操現如今的騎兵還是捉襟見底，除去各地需要傳達命令、警戒四周的探騎外，馬匹僅有四千餘匹，所以這騎兵將領…自然要領騎嫻熟。
曹純在鄴城的那場伏擊戰中被張郃打傷，這人選，就非夏侯淵莫屬了。
郭嘉和曹純不只一次提到過，夏侯淵很「快」。
賈詡為了省去些麻煩事，直接就把郭嘉的話語複述給了曹操，輕輕鬆鬆的就將夏侯淵給調來了。
「妙才…你倒是好說話。」
「攻城都是我們來打，你只需負責圍剿潰軍，從旁施壓便可。」
一向少話的張遼今日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給夏侯淵。
「對啊，文遠將軍說的對，你這貨倒悠哉，前些日子沖城，我差點死咯！」
徐晃見張遼開口，立馬復應道。
軍中以實力為先，夏侯淵雖然官職要略高於徐晃和張遼二人，但每每衝鋒陷陣時，他們爭先士卒的樣子仍舊曆歷在目。
夏侯淵倒是沒有覺得話語有什麼不妥。
「郭先生說過，那叫收割，說了你也不懂。」
賈詡只覺得一陣嘈雜，雖然那些武官、謀士聽著挺盡興的，但自己只覺得腦中一倦，提不起什麼力來。
他現在可沒有什麼興子扯皮，如今袁尚龜縮在深山老林里，可是十分難辦啊。
雖然說有斷掉糧草和水源這一說法，但是袁尚背後靠的卻是昌平城，糧草可以源源不斷的從他的身後運來。
水源…直接從那片山脈裡面找不就好了？
即使知道袁尚撐不了多久，但這種耗著的感覺讓一眾將領感到心癢難耐，勢如破竹的他們被按在了這片小山口，前進不能。
這種反差感可是跟圍城戰不一樣的。
營寨的木牆同那用石頭砌成的高牆可不一樣，這種直接就能衝殺開來的誘惑感，無異於…咳咳。
只可會意，不可言傳。
「軍師，那我們該如何將他拿下？」
「繼續放火行不行？」
即使賈詡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他們，要用一個「耗」字，但眼下還是有人忍不住向賈詡問道。
「…」
「先前風面向東時，我軍就已縱火燒林，然，被袁軍斷地中燃物而阻斷。」
「如今其必有警覺，不出我所料…應將四周草木扒空，鑿溝而御。」
反正袁尚閑著也是閑著，之前賈詡就已經用過火計來攻他了，按在賈詡的想法，就算不是他所說的那樣，肯定也做出了相應的措施。
「那我們議些什麼啊？」一名軍中校尉忍不住開口說道：「袁尚那貨真是承他了老爹的性子，當小王八了。」
此一言不由得讓帳中笑聲連連。
先前袁紹就是被曹操按在鄴城裡不願出來，如今這袁尚倒是效仿了他爹的性子，被賈詡按在了深山老林里。
賈詡面色冷淡的看著嬉笑的眾人，沒有出聲說些什麼。
這氣氛確實該讓悶著的將領笑一笑，也許這樣，可能就不會過來煩他了。
等到下方一眾人退卻時，賈詡才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疏通著自己僵硬的後背。
累…
很累！
這不是源自身體上的疲倦，而是來自心底的。
賈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每當他開始思考起無關與自己的事情時，便會感道濃濃的不值。
昏沉的視線被橘黃所取代，賈詡走出了帳篷，才發覺太陽已經西下了。
不遠處的士卒正在井然有序的排著隊伍，從炊事兵手上盛得一碗剛好能夠填飽肚子的米粥。
那原本應該帶在腦殼上的頭盔成為了每名士卒的餐盤。
看著不遠處簇在一起洽談的幾人，賈詡黯然無光的眼神好似在這一刻略顯敞亮了起來。
「軍師，吃飯了，吃飯了。」
夏侯淵路過，看到杵在原地不動得賈詡，情不自禁的跑過去對著他說道。
賈詡沒有搭理他，只是雙手交叉，靜靜的看著吃的正歡的幾名士卒。
一人在吸允著水粥時，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怎麼回事，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雙手抵於嘴前，活脫脫像個病入膏肓的老人。
夏侯淵見賈詡不說話，便轉過身去準備離開賈詡的視線。
「妙才。」
「我有辦法將林中的袁軍剿滅殆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