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你真是雞肋啊
烏頭原本因為祛風除濕效果顯著,為郎中所醫用,成為治癒寒症的藥物。
但其內烏頭鹼含有劇毒,被人所知后便大量種植,搖身一變,成為了專為戰爭而生的毒物。
其毒素入體后,中毒效果反應迅捷,內外諸侯尤為重視。
這也就是為什麼賈詡能在幾天之內從附近城池弄來這幾袋烏頭的原因。
幾十人在昏暗的林子內一陣搗鼓。
他們手中烏頭割下的毒素,漸漸的沉浸在了清澈見底的水流之中,順著勢頭向下方飄去。
經過溶解的它沒有了那般嚇人的顏色,倘若較不明真相的旁人來看,一定不能看出同以前有什麼不同之處。
「如此便好了。」
夏侯淵將自己的小刀放入水中攪和,上面的黑漬被他洗凈,隨後便**入鞘中。
「回營!」
低沉的聲音在四周響起,眾人腳底下的落葉不由得婆娑了起來,莎莎作響的動靜也讓腳步愈發加快。
夏侯淵等人此行並沒有騎馬,尋水不同於下毒,停在原地的馬匹極有可能會引起附近巡邏袁軍的注意。
所以現如今,他們是弓腰徒步行走的,以此來利用周圍的天時和地利。
不遠處窸窸窣窣的袁軍並沒有發現他們,每每在迎面撞上巡邏軍時,夏侯淵都能通過各種手段化險為夷。
他身後的曹軍只需要跟著,不發出聲音便好。
按理來講,軍中水源應該嚴加看管,但是袁尚在此處所部署的士卒不過幾百人,好似全然不重視。
「軍師,這不會有詐吧?」
夏侯淵蹭著夜色跑了會來,對著在帳中等候他的賈詡說道:「這袁軍怎可能不重視…末將竟能輕易的下毒跑出。」
雖然賈詡昨日的場景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質疑。
「夏侯將軍,我等從冀州廣昌打到幽州廣陽一郡,除了諸位將軍奮勇當先外,也有著賈軍師,算無遺策之助啊。」
此次行動尤為重要,縱使是在深夜,眾人依久聚在一起商議著明日對策。
夏侯淵不想鳥他,因為那開口之人是昨天被賈詡嚇到了的隨軍參謀。
如果郭嘉在這裡…肯定要對他說一聲舔狗,反正他也聽不懂。
「嗯。」
賈詡應了一聲,雖然他知道夏侯淵顧慮的是什麼,但是他就是不願意浪費口水來跟底下的人說明解釋。
「那明日就派…」
「軍師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一道空靈悠遠的聲音從下方響起,單憑音色便能察覺到開口之人十分年輕。
「德祖,你有什麼遠見啊。」賈詡坐在案后,將肩膀微微前傾,對著楊修說道。
名門出生的楊修本為丞相府中主薄,其政事見解獨到,曹操有意培養,遂將他派到軍中歷練。
「凡戰者,臨陣而峙,後備儲蓄尤為重要。」
「如今袁軍背靠昌平,后輸其糧,就地飲水,怎能不為所重視?」
「夏侯將軍言其兵眾甚寡,豈不為袁軍之誘策?」
「倘若明日領軍冒進,身中伏擊,又該當如何?」
楊修所說的,正是夏侯淵所想的。
「楊主簿所憂之事,不無道理啊!」
楊修的話剛說完,底下便有幾人跟在後頭附和道,無一不是認同楊修所說的。
賈詡煩躁不已,正欲張開久閉的嘴時,卻又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楊主簿此言,有誤啊。」
尋聲而去,卻較眾人愣住片刻,賈詡也是對以投向疑惑的目光。
因為…開口說話的人是張遼這個悶葫蘆!
更何況他為武職,怎麼敢否認在場文士的判斷。
「張遼將軍…」
楊修將手放入兩袖之中,看也不看的不屑說道:「誤在哪裡。」
雖然是問話,但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全無疑惑之意,呈現給眾人的是無與倫比的自信。
即使是這樣,還是難免讓在場的人心生厭惡。
「後備儲蓄固然重要,但也要觀其策者。」
「伐敵為下,攻心為上,凡戰者,亦可知己知彼而百戰不殆。」
楊修同眾人心中一驚,這種話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說出來的!
「郭圖無才之輩,以平常之眼來看,攻伐者同抵禦者的不同之處,在於其要征伐四土。」
「最重要的,便是平穩百姓,以固政權。」
張遼只覺得自己的思路無比清醒,一有念頭便思索的停不下來。
「所以,末將肯定,郭圖此人不加以防備之因,正是因為其斷定軍師不敢在水中下毒!」
「下流…可是沿途百姓之所啊…」
楊修被他驚住,思考之下此番話語竟無懈可擊,但他仍然顧全面子的說道:「那下毒過後,不會引起民憤?!」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話題被楊修帶跑,因為他所說的這件事,同自己剛才所說的真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賈詡看著替他將心中所念托出的張遼,不由得對他好感大增。
「軍師是要將其誣陷給袁尚吧!」
夏侯淵此刻再蠢也想明白了,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所有念頭。
賈詡又是沉默不語,只是笑了幾下以作回應。
「好…」
「在下知錯,願領其罰。」
楊修不服氣的說道,只因為他覺得他的父親是之前太尉楊彪,賈詡不敢將他怎麼樣。
「德祖也是為我軍所著想,談何以罰啊…」
賈詡淡淡的開口說道,看著楊修惱怒的回到原坐,臉色也沒有為之動容片刻。
好似毫不在意。
「文遠有如此遠見,當真厲害啊!」
夏侯淵只是羨慕,亂世上,所有人都對名門文士敬重不已,如今這張遼將楊修懟的啞口無言,當真是不同凡響。
「妙才將軍真是客氣,這也是先前末將在祭酒先生那裡偷聽來的。」
夏侯淵沒想這個悶葫蘆還能同自己聊起開,驚愕之餘也是八卦漸起。
「祭酒跟誰說的?還說了什麼?」這種盜竊感讓夏侯淵有些激動。
「先生是講給曹子和的…只不過我同子龍正巧在一旁,便聽了進去。」
賈詡看著竊竊私語的眾人,沒有理會,只是說了聲就寢,底下的人群便聊著走開了。
「楊主簿…」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你明白嗎?」
楊修應了聲,沒有過多理會賈詡,還以為是要給他說教。
便頭也不回的從帳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