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我打的就是精銳
「長槍陣!」
斜坡下的袁軍將領蓄力與喉間,猛的嘶吼道,在片片喊殺之中,這道聲音卻顯得無比清晰。
顯然…這是一個同騎兵較量過的將領!
正在衝鋒的曹軍校尉忍不住想到。
公孫瓚的白馬義從?還是境外的那些胡人的騎兵?
那前方嚴嚴密密的槍陣看著就宛如一道道刺眼的荊棘叢,在強光下顯得隱隱作閃。
「全軍…」
曹軍校尉倒吸了一口涼氣,正欲喊出聲時,卻有一人正好開口出聲,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語。
「沖啊!」
「越過那槍,便是張遼將軍所在之處!!!」
這一竭力的吼聲宛如暴雨來臨前的雷鳴,引的大雨齊齊作響。
數不清的曹軍在馬背上用不同話語來回應,所述之言卻是同一個意思。
那便是沖!往前沖!一直衝!
打了雞血般的曹軍齊聲喊叫的殺聲讓坡上的石塊滾下——只不過這一次上面卻沒有一個人影。
曹軍校尉感受著臉頰便擦過的強風,看著一個個越過他的士卒,一股愧意不由得湧上心頭,讓他的雙目濕潤。
「全軍…衝過那道陣!」
那擺陣的袁軍將領被這濃濃的殺意給嚇住,四千名擺陣槍兵的牙關不由自主開始上下相碰,正往後頭跑,準備將張遼給圍剿了的二千袁軍竟也被這喊殺聲喚了回來。
曹軍的騎兵倘若衝過來…那他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擁擠的走道讓這支僅僅只有四千人的騎隊顯得那麼聲勢浩大,每個人耳邊都充斥著激烈的迴音。
前列的騎兵撞向了前列的槍兵。
縱使他們知道自己極有可能暴斃當場,當仍然不後退半步。
雖然道路崎嶇無比,高低不停,但容的下接近百人的路口如今卻啪啪作響,無數根長槍如同細弱的枯木一般應聲折斷,斷裂的槍身飛濺出割人的木屑,直挺挺倒在了路上。
位處第一排,飛馳到極致的馬匹硬生生撞到了袁軍長槍陣的第三列。
被槍所刺的馬匹猛的向前一跌,后蹄朝天的它們口吐白沫,在袁軍面前露出了被抽出血痕的后股。
「跳過這些敵軍死屍!」身處第二排的曹軍校尉大聲喊道:「我軍之勢,無人可擋!!!」
此言一處,位於第二排士卒們的胯下戰馬如同虎豹一般向前猛的一躍,砸落在了袁軍的槍陣里。
那豎立的槍又是斷了!
無他,這種不要命的速度一跑去來,除了鐵盾外,在陣前,恐怕沒有什麼東西能將他攔住!
長槍斜插著透入了馬腹里,上方以此為掩體的曹軍從馬上一躍而下,與他們一樣手持長槍的袁軍進身搏鬥。
後方的曹軍依次效仿,吼叫著從他們的縫隙中穿過去,躍向了陣中。
底下一名同袁軍交戰的曹軍見長槍久久殺不死面前之人,怒急之下竟撇下手中兵刃,紅著眼,如同餓虎般撲向獵物,用自己的牙齒咬自己能夠咬到的地方。
這招效果顯著,那袁軍顯然沒見過這種陣勢,在手指被他咬下后便驚恐萬分的向後頭擠去。
後頸露出的袁軍被一道突兀的力勁撲倒。
從脖頸處濺射出來的血箭密密麻麻的粘在了那名曹軍的臉上,順著下顎化作成了一道道猩紅的血珠子滴下。
立竿見影!
袁軍震悚看著不斷丟棄手中武器,向著他們奔來的曹軍,好像喚醒了什麼不願回想起的基因。
此刻,僅僅倒下千餘人的袁軍竟開始不斷後退,直至潰逃。
他們怕了!
不只是他們,連身後同為同袍的曹軍都被眼前的一幕給嚇的腎上腺素急降。
不過在回過神后,便加入了其中。
幾百名口滿鮮血的曹軍在身後不斷追趕,較逃奔的袁軍叫慘連連。
張遼手提著郭圖,看到這一幕便不由自主的面色一滯。
他是知道坡上埋伏了袁軍,但是卻沒想到自己領的騎兵這麼兇猛!
袁尚已經跑掉了,因為張遼在看到那些伏兵湧出時,便來不及思考,打算以郭圖為威脅來讓他們投降。
畢竟一個敗軍之主,怎麼能有這四千騎重要?
而且此處地形真的不適合騎兵衝鋒,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
僅僅只夠容納不過百人的空間,還要算上二者間距和胯下戰馬…能造成的沖勢可謂是大為削減。
攻心為上…
是要連自己人都攻嗎?
張遼好像真正領悟了郭嘉所要表達的意思,陷入了一種頓悟狀態。
待到他回神時,才對著手提著的郭圖說道:「快叫他們投降!」
郭圖此刻已經大汗淋漓,他看著眼前這一幅人間煉獄般的景象,試圖將顫動的嘴唇打開,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投降!快投降!」
過了一會兒,郭圖才緩過氣兒來,大喊道。
其實不等郭圖說這句話,已經有很多袁軍忍不住想要投降了,只是害怕身後追趕他們的曹軍,才不願意停下來。
「全軍止步!」
直到張遼那道熟悉的聲音回蕩在了戰場上,追趕的曹軍才登時停了下來。
氣喘吁吁的曹軍從剛剛那種亢奮無比的狀態緩過來,特別是口粘鮮血之人,他們到此時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麼的可怕。
隆隆的腳步聲逐漸停止,除了張遼顯得一臉輕鬆外,每個人無不是頭冒稠密汗珠,在原地平靜著自己的心神。
逃奔的袁軍怕自己接近張遼后,又激起身後曹軍的追趕,於是便蹲坐在地上,不敢前進後退半步。
噗噗聲從地上響起。
袁軍大部分人的兵器都跑沒了影,只得脫下頂上頭盔,以表降意。
張遼將提著的衣頸放下,看著郭圖自己跑入俘虜的隊伍中,才朝著自己的部隊走去。
袁尚已經追不上了,他的馬其實跑的比張遼的快多了。
現在張遼的胯下坐騎連腳步都開始搖搖晃晃,沒了力氣。
不出他所料,在他翻身下來不久后,這馬便倒在了地上,四肢肉眼可見的疲軟了下來。
「將軍,張遼將軍。」
校尉撥馬走了過來,滿是鮮血的鎧甲無時無刻在向旁人訴說著自己的戰績。
「庭芝…你做的不錯。」
被喚作庭芝的聽到張遼的話后,先是下馬,然後才抱著拳對張遼說道。
「將軍,此非在下之功,是全軍將士上下一心所激出的戰意啊!」
這話是毋庸置疑的,張遼忍不住對他點了點頭。
「如今袁軍一蹶不振,我們就在此處清點吧。」張遼對著庭芝說道。
張遼又著眼打量了一下遍地屍骸的戰場,繼續說道:「較一人從原先的袁營中喚來一萬軍士,前來運輸軍資和袁軍俘虜。」
「順便清點一下戰場吧…」
張遼說了很多話旁人也不覺得奇怪,他只有在領軍時話語才如此之多,而其他時候都沉默寡言。
「諾。」
庭芝徒步向後走去,連一邊的戰馬都不管了。
張遼很快便知道了庭芝在耍什麼心眼,乘騎了他的馬後便走向了俘虜一處。
底下的袁軍畏畏縮縮的看著俯視著他們的張遼。
在刀柄插入地中時顯得尤為明顯。
林內的一陣風透過清葉變得發涼,席捲在了戰後的戰場上,它不僅吹動了眾人的衣角,也吹開了瀰漫著的血腥味。
歇息下來軍士默默的坐在各自找到的樹蔭下,享受著短暫的愜意..活下來的愜意。
剛才還震天撼地的走道變得落針可聞,安靜無比…
「將軍,陣亡一千餘人,折損馬匹七百,所俘之卒接近四千,兵甲算上俘虜之卒,足夠近五千人使用。」
庭芝清算完畢后,如實的對著張遼說道。
張遼吐出一口濁氣,在看到不遠處的拐角出現曹軍步卒時,才緩聲開口道。
「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