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為書屋
寧陽棣正看著書房的匾額愣神發獃,直勾勾的盯著那四個大字,四為書屋。也是難為師父,就這麼兩間房的道觀,硬是給自己擠出一間當作書屋,四為書屋就是師父親自題的字。寧陽棣曾問過師父,為什麼叫四為書屋,到底是為了哪四件事。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當為吾輩讀書人的夙願。」
師父當初的話現在還在耳邊迴響。只是要完成這四件事又談何容易,更何況又逢亂世,師父這志向是不是太高了點。
「徒兒,在想什麼呢。」就在寧陽棣愣神的時候,辛佑安從門外走進來,徑直坐到寧陽棣對面。
「沒什麼,這不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嗎,我有點緊張。」寧陽棣無精打採的說道,「還有就是上學了,我就見不到師父和銀背了。」
「人嘛,總是要向前看。你要開啟你新的人生了,為師也要開啟我新的生活。」辛佑安淡淡的說道。
「怎麼,師父你要去哪兒?」寧陽棣猛地站了起來,詫異的問道。
「怎麼,天下那麼大,師父想出去走走還不行嗎?」辛佑安緩緩的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放心,你是為師的寶貝,為師走之前肯定安頓好你。」
「怎麼會這麼突然,我都沒有心理準備」寧陽棣說道。
「安心,雖然是有點突然,但為師早已安排妥當了。」辛佑安慈祥的說道,「為師來這座山也有十來年了,是時候出去做點事露露面了。臨走前我們師徒倆再好好的聊聊天,規劃一下你之後的路。」
「師父,你想和我聊什麼。」寧陽棣說道。
「現在你也讀了不少書了,你先說說天下局勢。」
「哦。一百年前,武棠帝國末年,宦官當政,藩鎮割據,天下動蕩不止。后各路梟雄逐鹿中原,各方勢力相互征討兼并,逐漸形成了當今的五大帝國。我高祖皇帝寧梁在西北建立涼國,耿泰在東北建立燕國,武棠皇族李盾重整中原建立后棠,南方豪族鄧氏族長鄧昌在江東建立南朝,西南十萬大山中當地夜族趁著中原大亂建立蜀國。至此天下局勢逐漸明朗,五方互為牽制,伺機而動。」寧陽棣回答到。
「嗯,非常好,那你再說說五方誰強誰弱。」辛佑安滿意的說道。
「先說南面蜀國,北有劍閣天險,東有白帝城,兩處都易守難攻,蜀國這些年也不斷的加強這兩處的防禦力量,擺明著當縮頭烏龜,我既不出去,別人也別想進來,此國對我朝沒有威脅。南朝倒是野心勃勃,近年來一直征討四方。其水師力量極其強大,幾年時間便統治了南面這半壁江山。只是近年來一直同后棠死磕合肥,戰果不佳,多次損兵折將。由於有后棠在我朝前面頂著,南朝兵鋒還未直接指向我朝。東北的燕國,開國皇帝耿泰原為武棠王朝的異族節度使,天下大亂后擁兵自重,自立為王。新皇耿信繼承王位后,這些年一直都整頓內政,權力逐漸回收。」
寧陽棣喝了口水後接著說道。
「李盾創建的后棠,面積最大,國力最強,但因為其處於四戰之地,東西南北邊疆均有戰事,每年的軍費開支也是最大的。但這些年後棠依靠合肥阻擋南朝,依靠襄陽據守蜀地,東北有著關寧防線阻擋燕國。其全部的機動力量都調到西北部,欲將我朝除之而後快。雙方十七年前在桑丘爆發大戰,我朝戰敗。當時的太子,現在的皇帝陛下兵敗重傷。要不是大將軍郭子儀日夜行軍,在後棠軍隊佔領函谷關前守住關隘,我朝就危險了。」寧陽棣流暢的回答到。
「很不錯,記得很清楚,完全正確。」辛佑安表揚到。
「我記得清楚那都是小事,問題是這些事好多都是機密。我早就想問你了,師父你是從哪裡搞到這些情報的。」寧陽棣問道。
「哈哈哈,為師早就對你說我是高人,你偏不信。」辛佑安笑著說道,「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個少年,生逢亂世,立志要拯救天下蒼生。師從兵家大師司馬錯,十年學藝,文韜武略兼備,學成下山報效國家。路途中遇到兩個少年,他們志氣相投,一見如故。后戰火燒至故地,三人決定從軍保家衛國,並就此結為生死弟兄,立誓同生共死。多年之後,他愛上了皇族公主,兩人情投意合,請求皇帝賜婚。無奈的是,在這個時候北方游牧民族匈奴大單于伊稚斜看上了公主,要求和親。迫於軍事壓力,新登基的皇帝同意了和親,犧牲兩人的愛情,換來邊境的安穩。少年一氣之下辭去所有官職,雲遊四方去了。」
「師父,這個少年不會是你吧。你這種口吻,就像跟人講故事說我的一個朋友一樣。」寧陽棣說道。
「真聰明,我就是那個少年,那兩個少年分別是郭子儀和當今陛下。這你就知道我為何會知道這些機密之事了吧。」辛佑安回答到。
「啊,師父,你來頭原來這麼大。你怎麼不早說啊。」寧陽棣詫異的問道。
「你剛開始不是以為為師是江湖騙子嗎,我和你說了你也不信。」辛佑安笑著說道。
「現在你聽為師說,涼朔書院是先帝創下的書院,院內分文院和武院。文院與武院都是從少年抓起,學生入學的年紀都不大。只是文院結業的學生只能到地方上做吏,想要當官,也得同廣大的士子一起參加科舉考試。武院結業的就不一樣了。首先是不像文院錄取一年一屆,武院一般是隔五年開一次科,而且所招學生數量相對文院很少。其次是功課涉及的範圍很廣泛,不光有讀書寫字,也教騎馬射箭。結業後到軍隊直接就是百夫長,這也是為師讓你考武院的理由,畢竟亂世之中兵權最重要。」辛佑安緩緩的說道。
「師父我們躲起來不就好了,天下之大,難道會沒有我們的立身之地嗎。」寧陽棣問道。
「徒兒,你還記得四為書屋中的四為是那四件事嗎?」辛佑安問道。
「當然記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寧陽棣高聲答道。
「這就對了,逃世避世那是道家,佛家所為,我們儒家子弟不屑為之。大丈夫處世,不能立功建業,幾與草木同腐乎?」辛佑安說道。
「可是師父,你現在身上還披著道袍呢。」寧陽棣小聲的提醒著。
「哈哈,無妨。我只是不贊同道家、佛家避世的做派,其關於個人修養方面還是很有學問的。」辛佑安回答道,「當初我失去摯愛,心猿亂竄,意馬四馳。道家的坐忘,佛家的參禪對拴住心猿意馬有異曲同工之妙,我都有涉及。」
可能是因為就要走的緣故,辛佑安今天對自己的這個寶貝徒弟講了很多自己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