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白霧
公元2062年
一轉眼,時間匆匆便是數年。
當年的懵懂小兒,現在也已經成了及冠少年。也許是因為農區的食物配額是五區最低,少年李白罡身形高瘦,遠遠看去像是一根細長竹竿。可若是走進觀瞧,少年熠熠生輝的雙眼,身材看似白皙乾瘦,可手上功夫十分清爽麻利,窯井裡沉重的大木桶,成年男子雙手拎著都費勁,李白罡毫不吃力的一手一個,一路小跑數公里回家,與隔壁劉叔家一人一桶。
劍眉星目,一身勁裝英姿颯爽。貌溫聲朗,難得性情猶似春風。上山可擔千斤木,踏地可行萬里關。事事恭淑罕有不喜之人,學業奮進難見懈怠之時。恰如人間四月春,正是青春好兒郎。
今天對於全城的少年來說都是十分很重要的日子。李白罡更是天蒙蒙亮就下地開始了耕耘。
一直到中午太陽高懸,李白罡才忙完手中今日的活計,隨手擦了把汗,一不小心整的灰頭土臉。
鄰居劉大叔急匆匆跑來,看到幹活的李白罡,著急說到:「白罡啊,你咋還下地呢,今天可是大日子,方圓幾里地的年輕小夥子,可都趕去城裡了。快別幹了,剩下的都交給叔,快去考核吧。」
李白罡憨厚的應了下來,說到:「叔,我都弄完了,水我打好放在田埂上,你別忘了拎回家。「
劉叔拿過鎬頭,說到:「快去吧,可別晚了。
少年捧起水,匆匆洗了把臉,抓起掛在草桿上的蓑衣,飛也似地向內城跑去。
四月一,春季清明。
每年的春季的四月一日,來自五個區,即將年滿十八周歲的少男少女都會進入天幕之城的中心「科區」參加考核。
考核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根據少年的體質與特長,再加上各區學校給出的評分,以及每個人性格的不同,將這批種子最大程度的播撒在最適合他們的地區之中。
不是科學家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是科學家,農民的孩子更不應該一生下來是農民。
與父母無關,與家庭無關,與背景無關,一切的一切,全部交由孩子本身。
沒有人會質疑考核的公平性和公正性,因為這場決定著一代人命運的考核,早已與天幕之城內所有人類的生死存亡息息相關。
同時,這可能也是絕大部分普通人一生之中唯一一次能夠進入內城的機會。
這座由金屬與機械構成的龐大城市,像是一頭鋼鐵巨獸,聳立在無盡的死域之中。
可對於古老者而言,這一切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牢固,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觸手已經悄悄襲來。
當然對於身處末日的人類而言,殘酷的不僅是外界,還有現實。
李白罡一路長小跑,終於看到哪高聳入雲的鋼鐵長城,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字長蛇足有百米的人群隊伍。
因為是五個區所有的少男少女都會來,所以每年參加考核,讓少年們最頭疼的事情莫過於排隊。
站在隊伍之中,李白罡仰頭看著散發著乳白色聖光的城牆,不由得讚歎到:「真的是每一次看到這座聖衛之牆,都會從心底里生出一種崇敬。
「那是,這座牆當年可是抵擋住了三百餘次黑鼠潮的衝擊而屹立不倒呢。
說話聲從後方傳來,李白罡轉身看去,是一個身穿綠色舊軍裝,頭戴軍帽的小胖子,只是這舊軍裝明顯比小胖子大一號,除了肚子,剩下的地方看起來都鬆鬆垮垮,格外滑稽。
李白罡伸手介紹到:「我叫李白罡,來自農區。」
小胖子伸出胖嘟嘟的手掌,說到:「我叫王建軍,來自工區。」
李白罡好奇的問到:「工區離這裡遠嗎?」
王建軍摸了摸自己乾癟的肚子,嘟囔到:「別說了,我可是走了一天一夜,穿過了三道神門才走到這裡的,肚子都快餓扁了。
每個區都是圓環形包裹著內城而建,區與區之間則是一重重高聳入雲的鋼鐵城牆,各區並不相通,只有神門允許進出。
神門常年關閉,只有每年的今天會開啟,允許少年們參加考核。
因為是圓環形,所以某些時運不濟的傢伙,就會比別人多走一天的腳程。
很顯然,小胖子就是今年的倒霉蛋之一。
李白罡忍著笑,從懷中掏出兩個窩頭,遞給王建軍,說到:「看在你這麼倒霉的份上,支援你兩個。」
王建軍其實還有點不好意思,見到李白罡是真心實意的和自己交朋友,也不扭捏,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邊吃邊說:「等胖哥我被選進了軍區,肯定還你白面饅頭。
李白罡笑著說:「慢點吃,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不著急。
小胖子一邊吃著一邊說到:"那可不行,我可認定你這個朋友了。我沒有親人,以後在軍區發達了,肯定不會忘了你這個朋友。
其實今天在這裡排隊的孩子,絕大部分的都沒有親人,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想要在著末日中存活下去,只能比「正常人」更加努力,更加懂事。只是這末日的到來,讓這群性格堅毅的孩子,成為了所謂的「正常」。
排在李白罡身前的小姑娘實在是受不了身後兩人的膩膩歪歪,轉過頭,一雙天然嫵媚的眸子怒視著兩人,粉撲撲如白玉雕琢的臉蛋溫怒,說到:「兩個大男人,又哭又笑的,吵死了。」
王建軍口齒不清的辯解到:「你懂什麼,小丫頭片子
李白罡當即堵住王小胖的嘴,說到:「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說罷,李白罡伸手說到:「你好,我叫李白罡,農區。
小姑娘見李白罡道歉真摯又禮貌,心裡的火沒來由就消了大半,伸出白皙的五指青蔥,與李白罡輕輕握在一起又很快抽離,抽動小鼻子,說到:「我叫陳蒹葭,來自科區。
李白罡驚訝的說:「原來是科學家啊,真的是難得一見呢。
陳蒹葭有些羞怯,不好意思的說到:「什麼科學家,還沒被選上呢。
王小胖插話到:「科學家有啥了不起的,又不能上陣殺敵,軍人才光榮呢。
陳蒹葭羞惱的攥緊拳頭,惡狠狠的說到:「信不信我揍你,小胖子。
王小胖怪叫一聲:「小胖子?你敢說我是小胖子,打架是吧,來就來啊。
李白罡拉住王建軍,力氣之大,讓這個七十公斤的小胖子一步都邁不出去,而後迅速從懷中掏出最後一個窩頭,塞進王建軍嘴裡,說到:「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王建軍嗚嗚了一陣,就不再說話了。
陳蒹葭拍著手掌,小鼻子抽動了一下,說到:"哼,算你識相。
三人的爭吵沒持續一會,隊伍很快就輪到他們
看著越來越近的的內城神門,李白罡突然感覺有些緊張,攥緊衣角,腳步都慢了下來。
王建軍也差不多是這個情行,只不過他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更誇張幾分。
陳蒹葭倒是比兩人鎮定的多,一雙大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金色紋路的巨型神門,說到:「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打造的。
三人先後進入神門之中,道路兩側是充滿科技感的白色走廊,走馬燈般的壁畫使得三人一陣炫目。穿過走廊,視線豁然開朗,彷彿是來到了體育館的中心,周圍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
眼前是一個演講台,演講台對面,居中坐著五位考官。
居中身穿格子衫,頭頂地中海,端坐在五位考官正中心的中年男人,不用想,光憑藉這強者的髮型,就知道是來自科區。
主考官右手是軍區與工區考官,左手是醫區與農區考官。
站在演講台與考官席中間的老人,帶上眼鏡仔細的看著新來的這批孩子,突然對陳蒹葭伸手問到:「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陳蒹葭回答到:「伯伯好,我叫陳蒹葭。
談吐得體,落落大方,絲毫沒有同齡少女怯場的模樣。
老人笑了笑,先是向身後點點頭,轉身對所有人說到:「孩子們,我叫夏伯,負責告訴考核的規章制度,要聽從我的安排。
夏伯拿出一本厚重的書籍,掀開其中一頁說到:「第一位,陳蒹葭。」
接著對陳蒹葭說到:「走到你心中意願的區考官前,開始考核。」
陳蒹葭徑直走到科區考官楊學面前,說到:「報告考官,我意願加入科區。
楊學朝身旁之人得意一笑,一直以來,雖然他佔據主考官的位置,可對科區的感興趣的少年少女還真不多,能錄取的就更少了。
誰知道這一批,直接來個開門紅,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楊學對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可以說是十分看好。
楊學清了清嗓子,雙手捧著陳蒹葭的檔案,只是掃視一眼,瞳孔中便露出欣喜,而後故作嚴肅的問到:「陳蒹葭是嗎,我看過你的學校檔案,是位不錯的做題家,各科成績都十分理想。但是進入科區不能只靠成績,既然你想加入科區,那你對將來想要研究的課題有什麼想法思路嗎?」
王建軍此時悄悄對李白罡科普到:「這小丫頭還真敢報名科區啊,要知道,科區招收人員可是最為嚴格,最為困難的。
李白罡低聲回答到:「既然陳蒹葭敢報名,那肯定有自己的底氣,你沒聽主考官說嘛,她各科成績都十分理想呢。
王建軍吐舌到:「如果真能進去,那就厲害咯。」
陳蒹葭昂首挺胸,十分自信的回答到:「首先我在科區學院,各門考試成績均在s+。擁有豐富的科研,醫學知識。若是按照我的計劃。我會在進入科區后,第一時間申請調至前線醫區實習,用三年的時間積累臨床經驗。
取得醫師資格證書之後,我會返回實驗室,根據手術中所觀察到的黑鼠疫臨床經驗,開始製作並研發黑鼠疫的疫苗。未來十到三十年,我都會往返在醫院手術室與實驗室之間。
陳蒹葭的回答讓楊學眼前一亮,剩餘四位考官也交頭接耳,談論紛紛,醫區考官張明月更是說到:「這個年紀,能想到實踐結合知識,又能對未來有如此清晰的目標計劃。楊學,這個丫頭你科區不要,我醫區可搶走了啊。
軍區考官何魁板著臉說到:「醫區急什麼,這個小姑娘說不定更適合我軍區科研部。
楊學漲紅了臉,低聲罵到:"放屁,你們都搶了多少人了,我科區今年都還沒開張呢。好不容易有個獨苗,還是個開門紅,你們誰都不許跟我搶!」
幾人議論完,楊學轉頭清了清嗓子,說到:「去前方,參加序列檢測如果檢測通過的話,就恭喜你正式加入科區了。
陳蒹葭回復:「謝謝考官。」
轉身離開時朝著李白罡與王建軍兩人伸出兩根指頭,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見到這一幕的王建軍直接被驚掉了下巴,說到:「什麼時候進入科區這麼簡單了啊喂。」
夏伯一直觀察著這群少年的神態變化,尤其是位於第二位的李白罡,見後者波動的情緒迅速恢復正常,甚至目光更加堅毅了幾分,不禁在內心說到:「也是個不錯的苗子。」
陳蒹葭順利通過一考,接下來就該輪到李白罡,
夏伯扶了扶眼鏡,蒼老的眼神停留在清秀少年身上,說到:「下一位,李白罡。」
請移步到你意願參加的區考官身前。
李白罡徑直走過農區,醫區,同樣是目標明確的,最終停留在軍區之前,甚至抬起頭,與軍區考官何魁對視,絲毫看不出剛才在一旁等候時的緊張與畏懼。
何魁在看過李白罡的資料后,滿意的點點頭,說到:「小子,很好。介紹下你自己
李白罡說到:「我叫李白罡,來自農區,希望進入軍區,學習軍事方面的知識。
何魁俯視著李白罡,一雙眼睛如老鷹般上下打量著李白罡。
王建軍暗道不妙:「出現了,出現了,何考官的成名絕技,死亡凝視。被盯上的人都會發自內心的恐懼,去年甚至出現了孩子直接被嚇哭的場景。李白罡,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何魁冷冷的問到:「參加軍區,你要知道,軍區可從不養廢物。說說,你有什麼能力,將來又想幹什麼事。」
面對如此強大的壓迫,李白罡依舊是面不改色,與何魁對視說到:「我從十歲起開始自主性鍛煉,身體狀態良好,每日負重越野十公里,現如今可負重十公斤,而且在農區學院時,格鬥,武術等兩門選修課我都已修習至a級,等同於現役士兵的搏擊水平。
何魁繼續打擊到:「很好,你可以去當一匹騾子。」
李白罡眼中似乎有了怒意,接著說到:「我會努力學習自由搏擊與槍械射擊的全部知識,將來隨隊伍參加對外界的開發探索,再造一座天幕之城。
此話一說出口,幾乎所有考官都覺著這個少年牛皮吹的震天響,再打造一座天幕之城,估計是現如今的領導班子暫時都不敢有這種想法。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只有夏伯看出了少年眼神中獨有的認真。
何魁全程死盯著李白罡的雙眼,驚訝的發現後者幾乎全程沒有什麼大的情緒波動,更別提膽怯了。
於是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現在的天幕之城不好嗎?為什麼你還想創建一座新城?你的目標是什麼?」
李白罡似乎早就知道何魁回問這個問題,斬釘截鐵的回答到:「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何魁兇橫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說到:「北宋,張載。驚訝嘛?別以為軍人就不看書了。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但是我喜歡,當軍人,就是要有志氣。去前方參加序列檢測與耐藥性檢測,兩次測驗沒問題,你就正式入駐軍區了。」
王建軍終於送了一口氣,內心說到:「真不愧是我李哥,就是厲害。
李白罡若無其事的走到門前,才倒吸一口涼氣,咬牙說到:「腿麻了。」
夏伯看著王建軍,內心說到:「又是一個意思的小傢伙,不過,好像有點眼熟啊。;
「下一位!「
李白罡走至門口,轉身對正準備上台的王小胖伸出大拇指,後者緊緊握拳,表示這次一定。
隨後李白罡跟隨指引穿過科技感十足的蔚藍色長廊,來到序列檢測室門前。
透過玻璃窗向內看去,純白色的檢測儀器正散發著晶瑩的藍光,隨著儀器飛速旋轉,藍光也越發璀璨起來,而那個少女就沐浴在藍光之中,彷彿飛升。
一陣炫目的乳白光輝從少女身上亮起,序列檢測儀器緩緩落下。
陳蒹葭邁著虛弱的步伐從裡面走了出來,好像正在整理衣衫。
李白罡迅速轉身,停頓了三五秒,轉頭看見陳蒹葭,微笑說到:"真巧啊。
陳蒹葭俏臉微紅,心中羞惱不以,「差點就被這個傢伙看到了。」
卻還是故作鎮定的說到:「看來你也挺順利呀,我做好了,你趕快進去吧。
說罷,她便接著向前,進入另一個房間。
李白罡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屋內護士長正飛速記錄著什麼,見李白罡走進來,匆忙說到:「脫去上衣,在序列檢測儀器上躺著。"
說罷,又急匆匆的一邊打電話,一邊記錄著什麼,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李白罡脫去襯衫躺在儀器上,這像床的龐大機器墊了一層塑膠,躺起來倒是挺舒服。
許久之後,護士長開始操作儀器,並且叮囑到:「序列檢測時閉上雙眼,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叫亂動。一切都是幻覺,很快就會好的。」
李白罡剛想問:「我閉上眼睛,怎麼還能看到東西呢?」
還沒來得及開口,機器的蓋子便以蓋下,李白罡只能閉上眼睛,強忍著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隨著護士長按下按鈕,房間內再度綻放出璀璨的藍光,猶如星辰。
一瞬間,置身其中的李白罡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周圍的天地瀰漫著厚厚的白霧,伸手不見五指。霧氣中時不時傳來詭異的聲音,彷彿是不遠處有人在低聲訴說著什麼。
李白罡循著聲音向前摸索,忽然,前方出現了一堵漆黑的山壁,山壁上凸生無數黑色鱗甲,李白罡猶豫了片刻,只覺得這是夢,既然是夢,爬到山頂看看也無妨。
李白罡想著,身體便不受控制的開始攀爬山壁。這詭異的世界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爬了多久,不知爬了多高,李白罡腳下的一切已經盡數消失,那詭譎的白霧此刻像極了天空的雲朵,讓李白罡有一種登天而上的奇妙感覺。
忽然,一聲難以言說的聲音響徹雲霄,李白罡的心臟砰砰直跳,彷彿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一樣。整個世界開始顫抖,李白罡死死抓著山壁的手不受控制的無力,腦海一片暈眩,從高空中掉落。
白霧涌動,李白罡在天空中極速下墜,順著山壁向上看去,是一尊詭異又絕美的生物,透過白霧,隱隱約約可見觸手,犄角,如日月般閃著光芒的眼瞳。這時李白罡才突然明白,那漆黑高聳的根本不是什麼山壁,而是這怪物的一隻腿。
在無盡高空的雲層中,幾隻觸手若隱若現,只是輕輕揮過,便攪的雲碎天崩,漆黑的墨雲在觸手下釋放,怪物的雙眼凝視著如螻蟻半的李白罡,散發出詭譎的光芒。
忽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李白罡從夢境之中驚醒,暈暈乎乎,彷彿是在飄在雲上,又彷彿是身處地獄。
檢測完成後,護士長強裝著鎮定,善意提醒到:「序列檢測會加熱你的身體,檢測全身細胞,檢測結束後有無力感是很正常的,在門口凳子上坐一會就好。」
另一面,王建軍也是一路小跑到軍區考官何魁身前,挺直腰桿站的筆直,說到:"報告考官,我申請加入軍區。
何魁看著桌上王建軍的資料,目光從長輩名字上一一劃過,瞳孔有些許變化,第一時間竟有些破天荒的舉棋不定,猶豫片刻后說到:「我建議你考慮其餘四區,軍區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的,屬於最危險的區域。」
其餘四位考官表情各異,紛紛研究起手上王建軍的資料,畢竟能讓何魁說軟話的人,他們還都是第一次見到。
王建軍毫不猶豫的說到:「我都想好了,我一定要加入軍區,我要進入戰鬥部隊,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
何魁食指焦躁的敲擊著桌面,數十秒后,冷冷的回答到:「王建軍,體態不合格,身體素質不符合軍區標準,予以勸退。
自信滿滿的王建軍第一反應便是不可能,而後更是跳腳大罵:「何魁你放狗屁,我怎麼可能身體素質不符合標準,我來時看過標準的,我一切正常。」
王建軍的吵鬧聲很快便引來了會場的軍警,兩名負責秩序的軍警衝上來將王建軍被按倒在地,王建軍的聲音從吵鬧直接變成了哭嚎,扯著嗓子咆哮到:「何魁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能阻止我。我必須要進入軍區。我爺爺是烈士,我奶奶也是烈士,我父親是烈士,我母親也是烈士。我必須要進入軍區,我什麼都願意做。
何魁站起身,看著被按倒在地的王建軍,只是冷冷的說到:「考核不參考你的家庭背景,不合格就是不合格,說什麼都沒用。
王建軍還在不停掙扎著,像是一頭被囚禁的野獸,歇斯底里的說到:「我求你,我求你,我什麼做都願意,什麼缺點都會去改,你讓我加入軍區吧。」
何魁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冷酷模樣,彷彿根本聽不到王建軍殺豬般的嚎叫。
就在王建軍即將被拖下去之時,醫區考官趙明月說到:「等等,王建軍,你說你什麼都願意做是嗎?
不等何魁開口,王建軍彷彿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連聲答應到:"對,我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願意。
趙明月看著王建軍的資料,最終還是於心不忍,開口提議到:「不如這樣,我們醫區缺少男護工,若是你干滿三年而且成績優異,我可以推薦你作為戰地醫生的隨軍護工。」
王建軍轉頭愣愣的盯著何魁,因為如果何魁不點頭,他即使在醫區干三十年都沒有用。
何魁最終還是拗不過趙明月,鬆口說到:「隨軍醫護屬於後勤保障部隊,不屬於戰鬥序列。
趙明月見何魁鬆了口,也急忙補充到:"確實,隨軍醫護屬於後勤保障部隊,不直接參与戰鬥
王建軍見何魁鬆口,立馬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我願意,我願意。
趙明月喜笑顏開,說到:「那你先去序列檢測和耐藥性檢測,如果沒問題,那恭喜你,這幾年就屬於我醫區了
王建軍連連點頭,深怕何魁反悔,急忙甩開兩位軍警,向前方走廊跑去。
待王建軍走後,何魁懊惱的揉著眉心,暗自罵到:「多管閑事。
一旁的趙明月笑眯眯的表示:「有本事大聲說話。」
何魁拍桌子大聲說到:「我沒本事,咋了。「
趙明月捂嘴偷笑,不再去招惹何魁。
當王建軍來做序列檢測時,陳蒹葭和李白罡正坐在長椅上等待序列檢測結果,他倆甚至連耐藥性檢測都沒機會去做,一直腿軟,猶如兩灘爛泥,軟軟的癱倒在這裡。
陳蒹葭畢竟是女子,坐姿還算端正,李白罡渾然是全是無力,軟軟一灘,也不管什麼好看不好看。
王建軍做完兩項檢測,看著陳蒹葭和李白罡兩人滑稽的模樣和姿勢,忍不住說到:「序列檢測,我們整個城每年幾千人做都出不了一個,你倆就別等了,趕快走吧。」
陳蒹葭沒好氣的嘟囔到:「要是能走我早走了。」
李白罡看著王建軍還略微紅腫的眼圈,善解人意的沒問他考核結果,只是說自己要再等一會,讓王建軍先走。
王建軍猶豫了片刻,便揮手與二人告別,可能很長時間,他們都沒法再見,但王建軍下定決心,一定會攆.上李白罡,進入軍區。
李白罡和陳蒹葭被告知要等待序列檢測結果后就一直沒有人管,孤獨的像是兩頭動物園的牛,身前走過來一批批參與考核的人,那怪異的眼神,如同打量怪物一般打量著他們。
當然,如今的天幕之城內早已沒了動物園,就算有動物園也不會有牛。
末日天災,無數的種族都在黑鼠疫的肆虐下滅絕。未滅絕的,也便成了黑鼠疫的病毒載體,生活習性跟從前大不相同,畸形變異,變得更加殘忍嗜血,甚至很多素食動物,現在變異成雜食動物,靠鮮血和腐肉存活,攻擊慾望極強。
李白罡與陳蒹葭一直等到晚上,兩人大眼瞪小眼,困的都要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就在這時,何魁拿著兩張報告,身後是四位考官,一臉嚴肅的走到他們面前。
李白罡的困意瞬間被何魁嚇沒了,下意識挺直腰桿端坐起來。
陳蒹葭不知道發生了啥,但看這五位考官的表情,她也有些局促不安起來。
何魁先是冷冷的對陳蒹葭說到:「你,不屬於科區了,軍區抽調你進入軍區研究院,參與特戰小隊的成員名單之中。」
陳蒹葭犟嘴到:「為什麼,你們軍區怎麼能這麼霸道,隨便調人。
何魁只是對陳蒹葭說到:「稍後會跟你解釋的。李白罡,你與陳蒹葭一同參入特戰小隊的成員名單。你們兩位切記,這事屬於軍事機密,不得外傳。」
李白罡說到:「好的。
何魁轉頭,一挑眉:"嗯?"
李白罡大聲喊到:「收到。」
陳蒹葭滿臉無語,看著楊學,楊學則是更為無奈,直攤手,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
何魁帶著兩人坐車離開,軍車在柏油路上飛馳,李白罡的心不知為何也逐漸放鬆了下來,陳蒹葭氣鼓鼓的坐在後排,一副嘔氣的模樣。
吉普車一路向北,穿過三道神門,暢行無阻,駛入一座古老的莊園之中。
莊園內保持著上個世紀的裝修風格,西洋式的圓頂屋檐,塔樓,以及大片大片的花園,只是花園中的植物樹木並沒有人打理,肆意生長,都伸到路面上來了。
莊園的守門人,正是先前站在考場中央的夏伯。老人看到兩個孩子乘車進入,笑的合不攏嘴,「真好啊,終於來了兩個好苗子。
到了莊園內門門口,何魁便轉身離開,陳蒹葭喊到:「你不是說要給我個解釋的嗎?這就走了?」
何魁揮揮手說到:「我沒許可權進入哪裡,裡面自有人會跟你解釋來龍去脈。
李白罡輕拍了拍陳蒹葭的肩膀,說到:「進入看看
陳蒹葭環顧四周,評價到:「詭異的地方。」
說罷,二人便進入了這神秘莊園的內部。只見莊園的大門上,刻著三個大字。
「第六區」
一進門,是一張長桌,看上去最少能容納二十餘人吃飯,其餘地方空空如也,除了走廊樓梯上的人臉雕塑,和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燈,其餘什麼裝飾都沒有。
一位負劍的冷麵女子就坐在主位上,站在一旁,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匆匆趕來的夏伯。
夏伯晃著鈴鐺,熱情的招呼到:「孩子們,下來咯
沒多久,樓上走下五人,第一位是個晃晃悠悠,哈欠連天,滿臉睏倦的黃髮男子。
第二位極為英武,渾身還升騰著熱汗,像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女人。她身後是一位扎著馬尾,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還有身穿白衣的秀美書生,和身穿黑袍,罩著臉,看不清面容性別的神秘人。
扎著馬尾的小姑娘繞著李白罡和陳蒹葭蹦跳了一圈,說到:「前兩年一個沒有,今年一下出了兩個,稀罕啊。
長著死魚眼的黃髮男一落座就趴下了,像是灘軟泥怪,打著瞌睡。
坐在主桌的冷麵女子說到:「李白罡,陳蒹葭,既然來了,就先坐吧。』
李白罡隨便找了個座位便坐下了,陳蒹葭有些緊拘,下意識坐在了李白罡身旁。
渾身肌肉的英武女人伸手說到:「小帥哥,小美女你們好,我叫武淑,淑女的淑。
李白罡和陳蒹葭與武淑輪流握手之後,接著便是身穿白衣,俊美的不像男人的玉面書生,說到:「你們好,我叫陳慶之,叫我慶之就好。.
黃髮男子哈欠連天的說到:「我叫吳軻,你們喊我瞌睡就行。』
喜歡蹦跳的小姑娘帶著可愛的兔耳耳機,說到:「我叫陳雪兒,你們叫我雪兒就好。
最後是黑袍男子,他只是伸出了手表示友好,順便遞給了李白罡一把黑色匕首,其上紋路如蛇行龍纏,柄處綴一墨珠,入手冰涼,彷彿有一層水光流動。
李白罡看模樣就知道肯定很貴重,急忙擺手說到:「這怎麼好意思。
陳雪兒解釋到:「這是啞巴的見面禮,他自己鍛造的,每個人都有,收下吧。
然後啞巴拿出一張紙,遞給陳蒹葭,上面寫到:「我今天就帶了一把,這幾天我再鍛造一把。
陳蒹葭有些尷尬,連忙擺手說到:「不用了,不用
李白罡收下這柄墨色匕首,只是輕輕接過,手指便能感受其上的鋒利,於是問啞巴到:「它叫什麼名字?」
啞巴寫紙條到:「你叫什麼,它就叫什麼。」
雪兒走近坐在陳蒹葭身旁,悄悄對她說到:"如果啞巴給你匕首,你一定要收下,這是啞巴的習慣,不然他會以為你看不起他的,明白了嗎。』
陳蒹葭稍顯尷尬的呵呵笑了,兩聲無意間撇見啞巴的黑袍之下,腰間圍了一圈匕首,至少有六柄,瞬間感覺自己是進了賊窩,心裡吶喊到:「天啊,這都是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