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孤立
林麟的雙目通紅，王秀的話徹底激怒了他。林麟撲了上去，掐住了王秀的脖子。
「哥哥和爺爺沒有死，他們還活著，他們還活著！」林麟怒吼。
陡然間，林麟意識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嚇得鬆開王秀的脖子。莫名的憤怒完全擾亂的他本就混亂的思維。
王秀急促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劇烈的呼吸引起咳嗽。雖然意外於林麟如此巨大的力氣，但當務之急還是穩定他的情緒。王秀再次向林麟伸出手，溫柔地笑著。
林麟下意識後退了幾步，隨後搖了搖頭，失神地衝出王秀的家，胡亂地在外面奔逃。
「阿麟，阿麟！」王秀呼喊著他的名字，然而回應她的只是漸行漸遠的背影。
身上還殘留著飯菜的污漬，但王秀已經顧不上這些。她一邊懊惱於自己沒有與林麟的手錶建立定位聯繫，一邊匆匆穿好鞋子，在外面不斷尋找林麟的蹤影。
林麟不斷奔跑，他不知道自己還要逃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逃到哪裡去。只是不斷地、毫無目的地移動著。
當！
林麟撞在一堵牆上，身體後退了幾步，暈暈乎乎地倒在地上。
終於停下來了。
林麟躺在地上，抬頭仰望天空。他的目光空洞，可眼皮卻眨都不眨。
王秀的呼喚沒有任何意義，她只能不斷在馬路上尋找。此時夜已經深了，路上只有幾輛無人駕駛車還在行駛。她隨便問了幾個智能巡邏車。這些車輛擁有簡單的與人溝通的能力，識別謊言的級別不高。
在巡邏車的帶領下，王秀找到了混亂的林麟。
熟悉的面孔引入眼帘，林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要逃跑。然而，他依舊無法接受王秀口中的事實。
林麟猛地站了起來，準備再次逃竄。然而這次王秀已經有了準備，沒等林麟站起身來，王秀已經將他抱入懷中，死死箍住他，防止他離開。
「放開我，你不是我的監護人，你沒有資格管我！」林麟咆哮著，「我不怕你，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
「姚飛爺爺，我小的時候，他抱過我。」王秀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顫抖。
在王秀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林麟還在掙扎，可等到她說完，林麟已經停了下來。
「他的鬍渣很刺，小時候被扎過好幾次，可是他卻樂此不疲。」王秀接著說道，「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啊，喜歡逗我們。」
林麟聽著王秀的話，身體開始忍不住顫抖。
「姚飛爺爺走了，我也很難受。」王秀說道，「可是我們不能這樣啊。」
王秀感覺到林麟不會再逃走了，她也漸漸鬆開了手臂，雙手扶著林麟的肩膀。
「你剛才說，我不是你的監護人。」王秀微笑著，眼中含著淚，「可是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時喊了我什麼嗎？」
林麟木然地搖搖頭。
「你喊我媽媽呢。」一滴淚水劃過王秀的臉頰。
林麟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是什麼都沒有，真的。」王秀再次將林麟攬入懷中，「我來當你的媽媽，我是你的監護人。」
林麟感受著被擁抱的柔軟，以及溫暖又濕潤的雙唇印在額頭的幸福，身體忍不住顫抖。
「哭出來吧，媽媽在這裡啊。」王秀的眼淚落在林麟的臉頰，劃出一道淚痕。
林麟的身體一點點顫抖，混亂的大腦開始一點點變得正常。他撲在王秀懷中，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最後，眼淚完全打濕了王秀的衣衫。
「沒事的，媽媽在這裡啊。」王秀輕拍林麟的後背，「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這裡沒有別人，只有媽媽在這裡，把所有的悲傷都哭出來吧。」
嚎啕的聲音淹沒在夜晚的寂靜中。
王秀一步步往家裡走，她的懷裡還抱著林麟。小傢伙哭累了，睡著了，只是，他摟著王秀的脖子，那麼用力。
到了家，林麟依舊無意識地摟著王秀。沒辦法，王秀只要躺在林麟身旁，輕聲哼著從小學過的搖籃曲，哄著林麟沉睡。
那一夜，林麟睡得很安穩。直到第二天傍晚，林麟才終於醒了過來。在王秀的鼓勵下，林麟終於開始吃東西了。
一切，似乎終於正常了。
林麟走在熟悉的路上，卻埋著頭。在進入學校大門的時候，王秀便匆匆趕往校醫務室，林麟只能自己一個人前往教室。
「嘿嘿，這不是那個變異的怪物么？」迎面走來的是李忠明。
林麟沒有理他，徑直前往教室。
「喂，我跟你說話呢！」李忠明因被無視而憤怒，赫然抓住林麟的手臂。
李忠明的心中一驚，他第一次感覺林麟的手臂如此軟，像是骨頭被抽走了一樣。
林麟此刻就像是個提線木偶。即便王秀的鼓勵帶他走出了最深層的陰影，但現在的他依舊十分消沉。
不過，這給了李忠明意外的驚喜。他咧開嘴，將林麟一拉。
果然，林麟像是棉花一般，被李忠明輕鬆放倒。只是，林麟像是沒事人一般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土。
他連反抗的想法都沒有，漠然地走向教室。
李忠明身體一沉，掃過林麟的腳踝。林麟再次摔倒，卻只能再次爬起，拍了拍灰塵。
「你小子是不是傻了。」李忠明舉起拳頭，「怪物，你怎麼還有臉來學校呢？」
面對曾經幾乎不可能打敗的對手，此刻卻輕鬆得如同打沙包一樣爽快，李忠明露出笑容。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李忠明用盡全部的力氣，他只想把林麟打翻在地。
轟！
紅黑相間的手槍撞在李忠明的頭頂，正當李忠明憤怒地想要指責制止他的人時，卻發現自己只能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將所有怒氣全部泄漏出來。
手槍彈回它主人的手中，武鳴輕輕撫摸自己的槍口。隨意瞥了一眼李忠明后，十分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將手槍重新插回腰間的槍套中。
武鳴身旁，秦葉與李忠明對視，眼神如寒冰般刺骨。
李忠明輕聲「切」了一下，雙手插在口袋中，縮著肩膀離開兩人。
武鳴忙沖向林麟，將他扶了起來。林麟只輕輕道了聲「謝謝」，隨後便走向自己所在的教室。
「喂，林麟，你的比賽成績取消了。」武鳴喊道。
林麟只微微一愣，隨後扭過頭：「知道了，謝謝。」
他就是個失去靈魂的木偶，機械地向前走。
比賽成績取消？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呢？林麟毫不在意地想著。哥哥和大哥都不在了，參加比賽的意義在哪裡呢？
望著林麟的背影，武鳴只能抿著嘴，說不出任何話來。所謂三角勢力，只有自己最為孤僻，不像白浩和林姚已經成為了好朋友。
自己的性格有一方面的原因，只是更多的是家庭因素。然而，拋開這些不談，他真的想為林麟做些什麼，可現在的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武鳴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向著教室走去。
上午的教學課很快結束，李忠明卻已經迫不及待趕往對戰室，他知道，葉崖等人在那裡等著他。雖然李忠明的實力弱，但他相比於林麟的優勢便是自己的同伴。
「你不覺得很丟臉嗎？」葉崖不耐煩道，「林麟已經完全失去戰鬥意志，可你連對付他都要找我們幫忙，別忘了曹二哥說過的話，我們的同伴里沒有廢物。」
李忠明忙低下頭，卻依舊爭辯道：「一個林麟而已，我在上課之前已經教訓過他了，主要是武鳴！」
「武鳴？」葉崖挑眉。
「沒錯，就是他阻止了我。」李忠明湊了上去。
葉崖笑了，隨後跟在葉崖旁邊的人也一起笑出了聲。
「李忠明，你說謊也不能不動腦子吧，那可是武鳴啊。」葉崖笑得喘不過氣來，「誰不知道那傢伙一直是目中無人的狀態。別說曹二哥了，就是白浩這個全校第一還在的時候，武鳴都敢與他對決。那是個武瘋子，你現在說他為了林麟出手？」
「是真的，我並沒有說謊。」李忠明說道，「我也覺得很奇怪！」
面對朝夕相處的同伴，葉崖能夠感覺得到，李忠明確實沒有說謊。可是，武鳴會出手，還是為了幫助林麟，這件事顯得極不合常理。
「不管他了，既然他想幫助林麟，那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件事。」葉崖擺了擺手，「別忘了我們的目的，下一次的校際爭霸賽，一定是我們曹二哥當隊長。」
曹益的實力在學校也是第一梯隊的水平，然而他卻比三角勢力差了一截。如果一對一單挑，曹益甚至比不上林麟，更遑論面對林姚和白浩。可成為隊長，只是他野心的第一步。
「今年的校際爭霸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曹大哥他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訓練，綠隊第一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葉崖提醒道。
「不過，我可聽說在現在的隊伍里有個傢伙特別難纏。」鄭途說道。
「李良嘛，與我們同屆，不過天賦很好，加上自己努力，提前參加了校際爭霸賽。」方星文說道，「即便贏了也不可能提前畢業，他還是要與我們一起比賽的。」
「那他豈不是與武鳴一樣，都是曹二哥的競爭對手？」李忠明驚訝道。
葉崖卻毫不在意：「曹二哥已經盯上他了。據說他們班上有個女生，與他關係特別好。」
其他四人微微一笑，都明白了。
「既然武鳴想要保林麟，那乾脆兵分兩路，正好。」葉崖安排道，「林麟和劉星芸，分別是武鳴和李良的軟肋，正好可以用來威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