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碰見
「等會去哪裡吃飯？」宋美晗推開美術館的門，手微抬，擋住了差點撞向周欽的玻璃門。
「都行，」周欽心不在焉地往前走，「都聽你的。」
「下午去哪兒？還是直接回校？」
「隨便吧。」
「那就去我家吧。」
「嗯，可以。」周欽語調平靜，敷衍地應答。過了兩秒，忽然抬起頭，「回你家？」
宋美晗嗯了聲，面色平靜地往後退了兩步，和周欽拉開了一個安全距離，才輕聲嘆道，「你出去一趟后就心不在焉，發生什麼事了，還是說，見到了什麼亂你心神的人？」
周欽沉默。
空氣里一片死寂。
半晌，宋美晗抬頭，目光沉沉，「你做出選擇了么？」
周欽一怔，反應過來，「你看到了？」
「嗯，我爺爺剛好打了個電話過來，我出去接完電話后剛好撞見你們倆在門口的位置。」像是解釋，宋美晗輕聲說，「不是故意要聽你的隱私，距離隔得並不遠，那塊人很少，所以隱約聽到了一點內容。」
周欽眉眼淡淡，目光悠悠地望向窗外。他這一瞬的心情很複雜，具體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但就是很疲憊，想彎下腰蹲下來，抽個煙。
他手指摸向口袋，空的，這才想起煙盒放在了寢室。
宋美晗沒追問，反而聳了聳肩，站過去給他整理了下凌亂的袖口。
「我真的很高興，你選擇了我。也很慶幸，先遇見你的人是我。」
周家的司機在馬路旁停下車，身體探出車窗，瞥見宋美晗后招了招手，示意兩人過去。
宋美晗輕踮腳尖，碰了下周欽的唇角，如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我私心裡希望你能一直如我般堅定的選擇我。知道你現在情緒很亂，聯繫了司機送你回學校。」她聲音很溫柔，「煩躁的話，回去睡會兒吧。爺爺很想見你一面，我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願意的話，明天晚上和我回宋家老宅一趟吧。」
周欽垂眸，神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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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
宋美晗注視著克萊斯勒彩虹汽車遠去，翻出通訊錄打了個電話，聲音冷得像冰，「賀叔叔嗎？嗯，是我。我想請您幫我查一個人。」
拿到整理過的資料后，宋美晗坐在沙發旁，窗帘合上，屏退了家佣，直到看見宋父應酬完回來后，視線才從翻了十幾遍的資料表上移開，「爸，你聽說過蘇家嗎？」
宋父換了拖鞋，剛抿了口保姆泡好的龍井茶，聞言一口茶卡在喉嚨里差點噴出來，「你什麼時候關心生意場上的事了？」
「我就問問。」
「華碩的蘇家？老蘇總還算有過幾分交情，前些年老蘇總家小兒子被綁架后就退居二線了，」宋父感慨道，「蘇家現在做主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吧？這姑娘我遠遠瞥過一眼，雷厲風行，性子和她爸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老蘇總？」宋美晗眉梢一揚，忽然問道，「我們家和蘇家有合作嗎？」
「蘇家產業的重心現在集中在國外，」宋父走過來，坐在她身旁，耐心地解釋道，「老蘇總前些年舉家移民過後，蘇家的產業跟著遷移過去了，很少和國內的企業有太多的接觸，更不用提合作了。怎麼突然提起蘇家了，你這個年紀，總不能是碰到小蘇總了吧？」
宋父開了句玩笑。雖說小蘇總年紀輕輕，也就二十齣頭的模樣。但常年在國內外奔波，連國內的商會都來得偶爾，和在校的學生更是不可能有什麼接觸。
「誒，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宋父右手握拳，和左掌猛擊了下，豁然開朗的模樣，「倒是有消息說，蘇家的小兒子到了讀大學的年紀，今年似乎在s大讀大一。周欽也在s大吧？前些年時周家和蘇家關係不錯，兩位夫人也是舊相識。當年周夫人去世時，蘇家心疼周欽吧，還開玩笑般給他定了門娃娃親。」
宋美晗臉色一冷，資料里並沒有提到這回事。
逗夠勁兒了，宋父玩笑般勾了勾她的鼻子，抱怨道，「女大不中留，你的心思都往周家飛去了。當時也是開玩笑，老蘇總就那麼一個女兒，叫蘇姣吧？她比周欽大了幾歲，當時估計也就一句玩笑話，做不得真。況且都什麼年代了？他都有女朋友了，周家要是敢對不起你，我第一個找周欽那小子算賬！」
宋美晗手指微動，將資料往身後藏了藏，「沒有的事。」
往房門裡走時，她在樓梯上扶住把手，忽然很認真地喊住了宋父，「爸，我和周欽談戀愛，是我們兩人自己的事。無論怎麼樣，你不要為難他。」
當宋美晗聽見蘇姣問出口的話題時，本來挪動的腳步倏爾頓住，心高高提起，莫名地想聽下周欽的答案。
—「如果先遇見你的人是我，你會選擇我嗎？」
「嗯。」
宋美晗閉上眼，心臟輕微地跳動，揪得人眼淚都要落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不會難過。
她也想做到如自己艱難地和周欽所說的那句，「我很高興。」
但宋美晗如墜冰窟。她贏在了時間，卻也輸在了時間。周欽選擇她的理由並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責任」。
對方熱烈而張揚，漂亮的眉眼從來不遜色於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性，給她帶來了極強的壓力感。久居上位，胸有成竹的淡然和自信明媚的氣質，是她這個經驗段所缺失的一切。
自卑。
不能讓蘇姣再靠近他。
宋美晗面色愈發冷漠，眼睛幽深得像浸了一泉冷雪，眼睫遮住了蒼白的眸，帶了些凜冽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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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姣心情並不算糟糕，反倒興緻盎然地問了句李助理，「商會是在明晚嗎？確定周家也來？」
李助理點頭，「雖然我們主攻國外市場，但如果和國內商圈有些接觸，也算是擴展人脈。」他暗暗一琢磨，提示道，「周總有放權的打算，大概率會安排小周總過來結交些人脈。您要是去，也能碰見小周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