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清歡

噹！

噹！

玉犀宗，紫霞峰頂。

沉寂兩百年的百獸獠面鍾再次被敲響，洪亮的鐘聲如水波，裹挾著雲霧飄向遠方。

視線的盡頭，天海交界處，數千隻白羽仙鶴或口銜玉芝，或口含如意，乘風而來，身姿飄渺。

鐘聲慢慢淡了。

仙鶴於空中盤旋。

從瀾州各宗門趕來的優秀弟子、天驕、長老，約萬人同時凝神靜氣，表情肅穆地望著蒼穹下的一縷霞光。

「請——玉犀首席，蘇清歡叩劍！」

一道刺目的深紅劍光如流星劃過天際，由遠及近，立於其上女子皮膚白皙，身著紅衫，黑髮隨風輕舞，面容絕美，清澈的瞳孔蘊藏無盡劍芒。

蘇清歡！

雖然早有準備，但看到這張臉，在場所有天驕心裡一顫，打骨髓深處鑽出一陣恐懼。

這位主別看長得美，心卻是黑的，自她成名以來，光折在她手上的天驕就不下百人，被她打傷、欺侮過的更是不計其數，在瀾州，天驕們背地裡給蘇清歡起了個外號，鬼見愁。

萬眾矚目之下，蘇清歡輕盈地落在紫霞峰上，她的本命飛劍虹影卻沒停，在廣場上呼嘯而過，劍刃幾乎貼著各宗弟子、天驕們的頭頂飛過。

這是赤裸裸地示威。

眾弟子敢怒不敢言，臉色漲的鐵青。

「蘇首席好本事！」

這一聲怒喝夾雜著凌厲的劍氣，直奔蘇清歡。

「哈哈哈，清歡前些日僥倖凝成假丹，劍魂難免有些散亂，導致飛劍失控，請鄭長老勿怪。」

抱劍而立的玉犀宗劍鬼李煜語詞如金石，擋下含著劍氣的怒喝。

「蘇首席乃是瀾州人榜劍道魁首，怎會連自己的飛劍都駕馭不了？如果真如李長老所言，蘇首席是否該把這魁首的位置讓出來，否則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我們瀾州劍道後繼無人？」

廣場前排，長須皓首的青冥宗長老鄭洋振振有詞，帶著威壓的聲音快速推向四周。

還在廣場上耀武揚威的飛劍虹影感受到這股威壓，彷彿遇到了天敵一般，顫抖不已。

「這魁首的位置向來是能者居之，既然鄭長老覺得有人比清歡更適合魁首之位，那就請這位「魁首」上台來，跟清歡斗一場。」李煜輕蔑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鄭洋回首望向身後瀾州一眾天驕，見他們紛紛低頭不語，一股無名火不由竄上來：「一群廢物，你們也配稱天驕？」

天驕們心裡苦啊。

跟蘇清歡比斗，稍有不慎就要殞命，即便是實力相差不大，他們也不願意惹這位魔頭。

被鄭長老罵他們也不敢還嘴，青冥宗跟玉犀宗一樣，同為瀾州三大上宗，鄭長老是青冥宗現任掌門的師尊，不但輩分高，實力亦是在瀾州排得上號，天驕們只能夾起尾巴，兩頭受氣。

「諸位，既來我玉犀宗問劍，還請守禮。」

玉犀宗副宗主郭敏雲的聲音如甘雨落下，在場所有人心下一涼，彷彿身處雨後空山，心情不自覺地好了起來，紛紛向郭敏雲拱手。

「哼！」

唯獨青冥宗長老鄭洋頗為不滿地拂袖，發泄心中不滿，卻也沒有再做什麼出格的事。

郭敏雲向著劍冢里的蘇清歡點頭示意，蘇清歡素手一揮，浮於廣場之上的虹影閃爍而歸，落入劍鞘。

蘇清歡向前一步，站在一柄斜插在泥土中的青色飛劍前，捻起三柱香，神色恭敬地舉過頭頂。

這柄青色飛劍雖其貌不揚，上邊還有許多銹斑，但卻是玉犀一位破開虛空，踏上仙路的老祖所留，其中蘊藏著這位玉犀老祖的劍道感悟、思緒碎片以及……無上劍術。

每五百年，這柄飛劍便會結束休眠，進入假寐狀態，需大量優秀年輕修道人的思緒來刺激，喚醒。

因此，五百之期一到，玉犀宗便會召開問劍盛會，聚集瀾州天驕，由本宗弟子首席叩劍，以天驕之思緒喚醒老祖飛劍。

作為交換，除玉犀預留的三個名額，剩餘七個問劍名額由外宗弟子和本宗弟子通過競選的方式決定。

廣場邊緣，不起眼的角落，身著灰色僕從服飾的秦言望著如烈焰一般的耀眼的蘇清歡，微微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