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止界往事（五） 流年

延綿千里的森林之前，一行人從遠方的平原上極速飛來，在為首一名金髮男子的帶領下，魚貫而入，消失在森林與平原的交界。

「B區域探測完畢，安全！」

「E區也沒問題……」

……

半小時后，聽著通訊器中依次響起的聲音，金髮男子在面前虛空一點。

一具漂浮在半空的機械頭盔破隱顯現，其中傳出熟悉的機械音：「不會錯，根據空間檢測儀的探定，最後的時空波長正是在這附近消失的。」

「也就是說，那兩個人此刻就在這片森林裡？」天子皺眉問。

「是的，按照波長消失的時間推算，兩人應該還沒有時間逃離森林。」

「很好，所有人，按原計劃行動。」天子在通訊器中下令。

「都抓緊幹活……媽的追了半年了，這次一定要逮住這兩貨！」

惡魔和微笑的聲音依次從通訊器中響起。

「大家注意都低調些，這裡是精靈的地盤，布置陷阱的時候，不要隨便破壞樹木，會招惹到精靈的仇恨。」

「四人一組，不要分開，有神皮的都開著，沒有的也務必保證手邊有風系魔法隨時準備著，一旦接到艾娃警報，立即開啟風牆！」

「明白！」

數百人的玩家隊伍紛紛回應，在森林各處忙活了起來。

「話說，這兩個人怎麼突然跑到了精靈的地盤？」

「誰知道……」

……

兩人分配好任務，正閑聊著，通訊器中忽然響起一聲慘叫。

「啊……」

不等這聲大叫落下，又是連續三道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

「怎麼回事？」惡魔忙問。

「坐標R區145，265，四名成員遭遇敵人襲擊，當場死亡！」艾娃彙報。

「怎麼可能？不是讓你隨時警報么？」

「戰鬥區域並未出現時空波長反應……敵人是用其他手段靠近了我們的成員。」艾娃說。

「其他手段？」眾人都是一驚，他們這批人可都是全副武裝的精英，而且能力高度互補，一般的手段都是不會奏效，能達到眼下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效果，唯有神權。

也就是說，對方兩人在這段時間又掌握了新的神權？

在場都是精英，立即意識到，這次敵人忽然跑來精靈之森，莫非是針對他們的一次『陷阱』，想勾引他們進來，然後利用信息差反殺他們一波報仇？

「時空反應又出現了……位於無人區域……對方在轉移位置……」艾娃的彙報再次響起。

「所有成員，立即進入防禦模式，陣線向內收縮。」天子朝通訊器中下令，同時開啟神皮，全速朝事發位置衝去。

天子沉穩的聲音讓眾人緊張的心情暫時安定了一些。

然而下一秒，又是接連幾道慘叫響起，夾雜其中的還有一道男子的冷笑聲。

「呵呵，晚了！」

森林邊緣某處，Z界行者看著面前慘死的四具玩家屍首，朝遠處的紅袖打了個手勢，正準備繼續前往下一處地點。

側方一道破空聲驟然襲來。

Z界行者皺了下眉，並未太在意，下意識的按下手指，周圍時間自然的靜止下來。

止界開啟，Z界行者勝券在握的轉頭，想要先看看膽敢主動過來偷襲自己的鼠輩是誰。

然而轉過頭，迎接他的卻是一柄並未並時間凝滯的鐮刀刀鋒。

「噗！」

刀光閃過，在Z界行者頸前留下一道血線，隨鮮血一同迸濺而出的，還有Z界行者的靈魂。

對面，林雪的體表，死神的虛影已經第一時間浮現，伸手掠過空中的那團靈魂，一口吞下。

止界自然解除。

「不！」

女子的悲呼聲響起，不遠處察覺到不對的紅袖狂奔而來，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丈夫的身體失去生機，直挺挺倒地。

紅袖獃滯原地，半響都沒能回過神來。

十數秒后，她才再次抬頭，死死盯著林雪，雙目通紅，面容變得扭曲：「我要你死！」

紅袖手持死神鎖鏈朝林雪衝來。

林雪則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同樣雙手握住了鐮刀。

止界卻在此時突然開啟。

紅袖被凝滯在原地，陷入時間靜止，而她隆起的腹中一陣蠕動，肚皮上露出一張娃娃的人臉，正是寄宿於紅袖孩子轉生的左丘。

這張人臉此刻看著對面的林雪，卻露出極其驚駭的神色，剛才Z界行者的死已經讓他明白了什麼，哪裡還敢上前戰鬥，急忙操控著被憤怒支配的紅袖，轉身朝遠處奔逃而去。

紅袖剛剛動身，前方不遠處已經出現了一道橢圓形傳送口。

但就在紅袖即將踏入傳送陣之時，一柄刀鋒從紅袖身後刺入，貫穿了她的腹部，將其中尚未成型的嬰兒帶了出來。

左丘渾身是血的被穿刺在鐮刀尖端，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渾身生機很快消散。

臨死之前，看著下方面無表情的女人，他心中還保持著最後的疑問：為什麼，這個地方會出現時間觀測者……

……

「什麼？你說戰鬥已經結束？」

「是的，現場出現了另一批玩家，對方應該是提早埋伏再次，剛才在很短時間內秒殺了兩名……不，是三名敵人。」

「……」

……

聽著通訊器中艾娃的彙報，天子和君權神授的一群人，很快從四面八法趕來，將案發現場圍聚了起來。

而剛一到場，眾人就看到地上的三具屍體，一男一女一嬰兒，其中的女人腹部洞開，腹中胎兒不翼而飛，而女人渾身則像是快速老去一般，變成了滿頭白髮渾身枯槁的老人，帶著極度的不甘和驚恐死去。

此刻眾人卻沒空理會這三具屍體，而是都如臨大敵的緊盯著場中唯一一個還站著的人影。

那是一個身披紅袍，手持鐮刀的女人，面色蒼白，看起來有些病弱，雙眼布滿血絲，黑眼圈極其濃重，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入睡。

雖然這女人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此刻卻沒人敢隨意接近她，畢竟人家身上漂浮的死神神皮可不是擺設。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震驚。

從現場情況看，這三人明顯都是死在這女人手中，要知道這對夫妻可是他們追殺了大半年，都沒能得手的敵人……眾人都很好奇，這個女人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小雪！」

「雪姐！」

陸瑤和小雅這時從旁邊的叢林中走出，快步跑到了林雪身邊，卻也都是有些驚駭的看向林雪。

如今已經是她們到達精靈森林的第四天，四天前，當陸瑤聽林雪說，接下來要在這裡伏擊『Z界行者』時，她已經做好了惡戰一場的準備，畢竟這個Z界行者可是現在世界頭號通緝犯，整日神出鬼沒，已經有大量玩家喪生在對方手中。

結果，真正動手時，林雪卻只是讓她用遺物幫忙隱匿了一下身形，便獨自靠近了敵人，隨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秒殺。

「咳……幾位美女，你們也和這兩人有仇啊？」

對面，君權神授一行人沉默過後，由最擅長交際的『微笑』代表眾人開口。

對面這三位解決了Z界行者，照理說應該不是敵人，可偏偏這個女子身上又保持著死神的神皮……

要知道死神可一直是Z界行者身邊那個同夥的標誌，這半年來他們對死神也專門進行過不少研究，卻沒想到現在又冒出一個新的死神代理人，這讓眾人一時都有些分不清敵我。

再結合這女子現身的位置和時間，眾人已經猜到，之前Z界行者兩人忽然改變方向來精靈之森，目的多半就是來找這個女人。

「算是仇人……但這次，我真正要找到的人是你。」林雪忽然看向天子。

眾人都是一愣，齊齊朝天子看去。

「不知閣下找我有什麼事？」天子面色平靜，一邊回應林雪，一邊快速在腦中與艾娃交流，讓艾娃查探林雪的身份。

眨眼間，林雪在地球上的眾多資料便已經呈現在天子眼前。

天子看著這些資料卻既驚訝又茫然，驚訝的是林雪的身份很普通，行事極為低調，萬萬沒想到天朝民間還隱藏有這種高手。

茫然的則是，他實在看不出林雪的身份背景和他有什麼交集。

「夢境世界的入口是你封閉的吧？」林雪問。

「是我沒錯。」天子點頭。

「很好，我需要你幫我打開入口，我要進入夢境世界……」林雪虛弱的說著，身形有些搖晃，被一旁的小雅眼疾手快的扶住。

「……就當做是，我幫你擊殺這三個通緝人員的報酬。」林雪補充道。

天子聞言皺眉，看了眼地上的三人，再看看林雪：「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他問的是對方為什麼要進夢界，據他所知那裡面現在已經是夢魘獸的天下，沒有什麼探索的價值。

「為了去救一個人。」

「救誰？」

「我的愛人，也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這話一出，卻讓對面一群人聽得直皺眉頭。

救世主？

「美女可否說的明白些？救世主什麼意思？沒有他這個世界就會毀滅？」惡魔皺眉問了出來。

「是的，這是一個沒有希望的世界，因為救世主沒能誕生，導致這條世界線的歷史已經偏離了軌道，人類最終將在多年後敗給噬神獸，並在百年後的大災紀中滅絕。」林雪盡量加快語速，但快而不亂，她知道不說清楚一些東西，很難讓對方相信她。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臉色更加古怪。

「這種事情，你怎麼會知道？」有人質疑。

「因為，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而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線——那條正確的世界線。」林雪說。

「啊？」

先發出質疑的卻不是君權神授的眾人，而是陸瑤和小雅，兩人都是震驚又茫然的看著林雪。

而君權神授眾人看到對方三人的表現，都覺得更不可理喻，感情連你自己的同伴都不知情？要讓他們如何相信？

接下來眾人又連接詢問了林雪一些所謂的『另一個世界』的諸多細節，林雪一一作答。

但在聽她說到上一個世界，天子和君權神授敗給了別人，秩序之城城主也換成了別人時，惡魔已經第一個冷笑出聲：「胡扯，你說天子輸給別人？怎麼可能？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會比天子更優秀！」

林雪沒有回答惡魔，而是看向天子，認真道：「你是很優秀，但很遺憾，你並不是『正確』的人，你修鍊的再強大，再有領導能力，統合了全世界人類，你也拯救不了世界。」

「那你說到底什麼樣的人能拯救世界？」有人問。聽林雪連續貶低首領，眾人心頭都有了火氣。

「時間之子。」

林雪卻說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時間之子？」

「什麼鬼……」

對面眾人徹底嚷嚷起來，都覺得這女人是在胡言亂語，沒有一個人信她的話。

倒是天子，一直在平靜的沉思，直到剛剛林雪說出『時間之子』時，他神色忽的一變，有些意外的看向林雪。

「沒有時間了，必須立即開啟夢界，否則，我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林雪忽然有些著急的催促。

「天子，你不會真信了她的話吧？這女人明顯是個瘋子，在胡言亂語罷了！夢境世界我們當初可花了極大的代價才封鎖住，怎麼可以隨便解封？」惡魔看向。

「一個瘋子，能幫忙我們解決我們追殺了半年都抓不住的敵人？」天子反問。

惡魔被噎的說不出話。

其他人也都有些臉紅。

沒辦法，人家實打實的戰績就擺在眼前，眾人無話可說。

天子看向林雪：「既然很趕時間，就跟我來吧。」

說完便當先朝森林深處飛去。

林雪看動，總算鬆了口氣，讓小雅和陸瑤帶著，跟上了對方。

其他君權神授的人對視了一眼，也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穿過傳送陣，很快再次來到了翡翠城，世界之樹下方。

這次萊莉沒有阻攔，直接讓樹人放行，但只有天子、林雪、小雅和陸瑤被允許登陸世界樹。

「我相信你，不是因為你幫忙擊殺了那兩人……」

木製『電梯』行進的過程中，天子忽然開口解釋。

「而是因為我過去也曾產生過一些錯亂感，尤其是在我繼承秩序城主之後，總會時常覺得，現在這個身份很不真實，好像原本不該屬於我，而是另一個人……」

「我能夠預感到，繼續這樣走下去，世界終究會走向一個我無法處理的結局……」

天子好似自言自語的說著，後方三個女人也都一言不發的聽著。

「總之，我不能讓這個世界的前程毀滅在我的手中……為此，我願意賭一把……」

天子這才回頭，直視向林雪：「所以，如果真有你說的那個人……把他帶回來，將這個世界還原為它原本應該的樣子……」

「多謝，我會的。」林雪認真的點頭。

她現在很慶幸這個世界的秩序城主是天子，否則，換了其他人，就算相信了她的話，能否甘願讓出這個『第一人』位置，去充當他人的綠葉，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片刻后，四人到達了樹冠，在萊莉的帶領下來到了世界樹的核心之地，沉夢之間。

此刻的沉夢之間，四周牆壁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秩序符文覆蓋，這些都是隔絕兩界的封印。

天子取出秩序之筆，動手之前，又看向林雪：「先說好，我雖然相信你，但也不會置這個世界於不顧。」

「為了避免真實世界被夢魘獸入侵，在打開入口放你進去后，我就會立即重新封閉入口。」

「也就是說，如果你死在夢境世界，就會真的死去，沒有回來的機會。」天子看著林雪，面色嚴肅的重申了這趟行動的風險。

「我明白，開始吧。」

林雪點了點頭。她從進入這裡開始，也就沒有打算再回來。

「雪姐……」

這時身後的小雅和陸瑤都是擔憂的看向林雪。

林雪也有些歉意的看向兩人：「抱歉，真的沒時間解釋了，我必須立即出發……對不起……」

這個世界她覺得最愧疚的就是陸瑤和小雅，兩人這幾天幫了她許多，可她甚至連情況都來不及說明清楚……雖然說明了她們也會很快在修正之力下遺忘。

轉眼間，天子那邊已經揮動毛筆，隨著牆面上的秩序符文流動，一個橢圓形的口子漸漸在密集的符文中間成型。

天子對林雪點了點頭。

林雪快步跑到一張木床前，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一隻夢蝶自然的懸停在她額頭……

……

林雪再次睜眼時，已經出現在夢境世界中。

但眼前的夢境世界卻和印象中大不相同，原本童話畫風的世界，此刻卻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黑影。

這種外形如同影鬼一般的東西，就是所謂的夢魘獸。

它們在這個無人管束的世界，已經繁衍了不知多少代，此刻放眼望去，周圍黑壓壓一片，全是這種東西。

最近的一隻夢魘獸很快發現了林雪，咆哮著朝她撲來。

林雪急忙具現出了死神鐮刀，一道劈出，夢魘獸被攔腰斬斷，化為黑氣消散。

這東西似乎比想象中脆弱，但架不住數量實在太多，而且就算擊殺了，黑氣也會很快在附近的位置再次凝聚成型。

周圍的夢魘獸被這裡的動靜驚醒，更多的黑影撲來，林雪趕忙繼續揮刀，不斷擊殺一隻又一隻的夢魘獸。

然而看著眼前黑壓壓看不到頭的景象，林雪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股絕望。

在夢境世界里去時間之心，必須先在心裡想著這個地方，然後堅持行走一天一夜，時間之心才會出現。

也就是說，接下來她必須在這裡一刻不間斷的戰鬥整整24個小時……

林雪努力拖著疲憊的身軀揮刀，驅散周圍的幾隻黑影，卻覺得眼皮沉重的要命。

如果是平時也就算了，可她之前已經連續熬了四五個夜晚，身體早已睏乏到了極點，接下來要繼續高強度的戰鬥一天一夜，她真能做得到么？她當然那有足夠的動力和恆心，但有些事情，不是空有意志力就行的……

就在林雪感覺有些絕望之時，一道翠綠的光輝降落在她身上，治癒了她傷口的同時，還令她精神和體力同時一振。

林雪詫異的回頭，就見身後，小雅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夢境世界。

她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衣物，手中勉強具現出了一柄魔杖，正在費力的維持著魔法。

「小雅，你……」

林雪吃驚，實在沒想到小雅竟會跟著她進來。

她進這裡是一門心思要去時間之心尋回摯愛，進來就沒想過出去，而小雅呢？

不管她是因為什麼，只要進了這裡，便沒有了退路。也就是說，在入睡的那一刻，她已經做好了犧牲在這裡的準備……

想通這些，林雪既感動又難過的看著小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小雅此時終於漸漸適應了具現的規則，在身上凝聚了更多的衣物，看向林雪笑道：「雪姐你不用自責，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

「剛才天子開啟夢境入口的一刻，我忽然感覺非常熟悉，直到此時真的進來，我越發確定，我曾經一定來過這裡……」

小雅眼角含淚看向林雪，微笑道：「雪姐，那個對你我都很重要的人，你一定要將他帶回來，這也是我的願望！」

她剛剛說完，林雪忽然暴起，將她撲到了一旁，險險躲開後方襲來的一隻夢魘獸。

但兩人這一倒地，卻給了更多夢魘獸機會。

周圍數只最近的黑影見到如此良機，都是瘋了一般的朝兩人撲來。

但就在兩人即將喪命之時，後方數枚火球砸出，準確命中了幾隻陰影。

「陸瑤？」

林雪看著後方剛剛現身的熟人，又一次驚訝。

「日，這地方規則怎麼這麼麻煩？快教教我怎麼具現遺物！」

後方陸瑤罵罵咧咧走來。

靠近之後，對上兩人詢問的目光，陸瑤撓了撓頭，尷尬道：「哎呀，別這麼看我行不行？我也就是不忍心看著你們兩個一個個送死，一時上頭就跟著進來了，其實我他娘現在後悔的要死！怎麼就跟你們一起進來發瘋了……」

陸瑤解釋著，周邊更多的陰影已經撲來。

三人只能暫停了交流，趕忙背靠背釋放魔法，將附近的黑影挨個驅散。

「喂，小雪，照你的說法，只要將你說的『那個人』救回來，世界就會被修正回正軌，到時候我們也會重新活過來，對吧？」

趁著戰鬥的間隙，陸瑤詢問。

「嗯，當然！」林雪連忙點頭。

「那就好……」

陸瑤鬆了口氣，釋然笑道：「否則，我們三個一起死在這裡，今後連個互相燒紙的人都沒有，哈哈哈……」

「……」

林雪心中感動，說不出更多感激的話，只知道這一趟行動絕不能失敗的理由，又多了兩個。

……

有了兩人的加入，原本艱難的路程一下輕鬆了很多。

陸瑤很快學會了具現遺物，在她遺物的隱匿作用下，三人的戰鬥頻率被大幅減少。

如此，終於是成功在數不清的夢魘獸群中，堅持過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也就是林雪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十五天，那座令她朝思暮想的時間之城，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城市門前的夢境森林，似乎已經被夢魘獸門啃食殆盡，時間之心的大門，就這麼直接的敞開在前方的迷霧中。

林雪此時身體的疲憊已經到達了極點，但還是強撐著精神，跌跌撞撞跑向了那座城門。

但直到接近城門，她才意識到身後兩人並沒有跟來，回頭一看，發現小雅和陸瑤都已經被夢魘獸阻隔在了後方，幾乎被黑影的浪潮淹沒。

林雪下意識的想去救援，遠處兩人卻都是拚命揮手，示意她別過來，趕緊去完成該做的事。

林雪咬了咬嘴唇，狠心回頭，更加快速的跑向了城門，奔向那個心碎和緣起之地……

……

房間中，沐游緩緩睜開了眼，眼中閃過濃重的嘆息和滄桑之色。

一幕幕的回憶畫面湧上心頭，他終於徹底想起了他和林雪在那兩千年間的經歷。

面前，女兒還在摸索著他的鬍鬚，嘴裡咿咿呀呀叫著：「媽媽不哭，媽媽不哭……」

「放心吧，保證不會再讓你媽媽哭了……」

沐游欣慰的看著女兒，抱起她，迫不及待的衝出了門。

二樓的書房中。

林雪坐在窗檯的陽光下，手中照著教程打著一團毛線。

腳步聲響起，沐游抱著女兒，忽然推門而入。

林雪一愣，看著他神色匆忙的樣子，不由好笑道：「什麼事這麼著急？你現在可是當爹的人了，要更穩重些啊……」

「小雪，我回來了！」沐游忽然出聲，打斷了她。

林雪一怔，抬頭詫異的看向沐游。

看著他深情的目光，曾經那無比熟悉的感覺再一次回歸身體，林雪很快意識到了什麼，眼睛瞬間濕潤了下去，只感覺心中一下有千般的委屈想要對他訴說。

委屈之中卻又夾雜著許多欣慰和驚喜，最後統統化為一個帶淚的微笑。

「嗯，歡迎回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