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十七 綠川美

「連心！」大剛喝了一聲，正要衝上前來，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連心身後的綠川美立刻將拆信刀又用力往裡摁了一下。

一抹血色從連心的脖頸間流了下來。

大剛的腳步立刻止住。

「別動！你別動，我不過去，我不過去。」

五官依舊精緻，只是胖了很多很多的綠川美面露得意之色，又沖著霍恩、陳章元揚了揚頭，示意他們退到大剛身旁。

霍恩和陳章元也很無奈，只得照辦，一步步退到了大剛所在位置的兩側。

綠川美用手拍了拍連心的肩膀，連心不明就裡，下一刻卻愕然發現自己的手臂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緩慢而僵硬的動了起來。

「啪——」

清脆的耳光聲傳來，對面的三個人頓時面露不忍之色。

這一耳光的力道極大，直接便讓連心的臉頰腫了起來。

連心的目光之中卻露出了幾分喜色，在耳光揮出的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而恢復了控制。直到耳光落下、痛感傳來之後，那種身體受到操控的感覺才重新回歸。

可惜，時間太短，不夠他做些什麼。

「你想要怎樣？」陳章元輕聲道。

綠川美沒有說話，只是用左手在連心腫起的臉上輕柔的撫了過去，眼中也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我怎麼覺得這女鬼看上連心了……」霍恩皺著眉頭看著胖了不止一籌的綠川美，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神色。

大剛黑人問號臉。

陳章元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左肩傳來的疼痛，又問了一遍「你想要怎樣？」

綠川美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甜甜的笑著，將拆信刀交到了連心手中。

連心舉起手，用拆信刀死死懟住自己的脖子。

「嗯……」綠川美的舌尖緩緩在自己的唇間滑過一個圓，若是換了先前那副甜美俏麗的姣好姿貌，恐怕會很有誘惑力。

下一刻，她突然一腳踢在了連心的后腰上，將連心踹倒在地。

三人還是沒敢輕舉妄動，只是有些心疼的看著連心。

被踹倒之後，綠川美抬起腳重重踩在了連心的肩頭，一腳之後又是一腳。跟著彷彿沒有過癮一般，她抬起腿便是一計抽射甩在連心的頭側，將連心整個人踹的往旁邊一歪。

偏偏連心什麼都做不了，在身體被完全控制住的情況下，他甚至就像是一個破布娃娃，即便受到連續的擊打也沒有半點反應。

腹部！

大腿！

踩頭！

連心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綠川美的擊打還好說，可她一直一言不發，只是在連心身上發泄著怒氣，這讓連心開始失去了耐心。

正當此時，綠川美忽而又停下動作，輕笑一聲，控制著連心站了起來。

就在大剛三人還在懷疑她的動機、正要開始行動把連心搶回去時，連心在她的操控之下一步步走向了天台。

「別過來！」一看到三人又要動彈，綠川美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喊了出來。

隨著她的喊叫聲，連心加快步速，蹭蹭蹭走到了天台邊緣，作勢就要跳下去。

三人剛剛邁出的腳步趕緊又再收回。

站在天台邊沿的連心張開了雙臂，像是一隻正在準備展翅翱翔的家燕。

綠川美轉頭看向連心，眼中的迷醉之色愈發強烈，她左手收回在心口位置，右手朝著連心伸了出來，好似在挽留深愛著的戀人。

可就是在此情此景之中，綠川美卻開口輕聲道：「跳吧。」

於是，連心便縱身一躍，跳下了天台。

七樓的高度，就算是大剛自己跳下去，也難免要受到不輕的傷。

何況是連心？

在連心跳下天台的瞬間，大剛心底一慌，當即便什麼也顧不上了，從天台一躍跳了下去。

他想要試著……不對，他必須試著接住連心，因為連心是答應了他的請求，才願意來跑這個團的。

他欠連心的。

…………

天台上只剩下了綠川美、霍恩和陳章元。

在連心跳下去后，霍恩當機立斷，一把舉起弓指向了綠川美，警惕著她接下來的其他動作，陳章元雖然也有心到天台旁看看情況，可左肩和左臂的疼痛影響著他。而且他也知道，就算自己過去也絕對幫不上什麼忙。

陳章元放緩呼吸，緊盯著還望向連心跳下去的方向的綠川美，正要開口，餘光便望見霍恩忽而調轉了摺疊弓的方向，將箭頭對準了自己。

「……」

綠川美嬉笑了起來。

她得承認她確實沒想到，連心跳下去后，竟然換得大剛也跟著一躍而下。

只剩下兩個人，她再想解決就簡單多了。

「你……不要輕舉妄動。」陳章元咽了口唾沫，強迫著自己不再看霍恩的眼睛——那雙眼睛里現在滿是慌亂和不甘。

他害怕自己受到霍恩的影響。

他必須得冷靜。

「你……是怎麼死的？」

突然間的靈光一閃，讓陳章元一開口，便直接問出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霍恩真的很怕綠川美被就此激怒，讓自己一箭爆了陳章元的頭。

其實陳章元也是在賭，他注意到，綠川美並不喜歡講話，反而話很少。可就眼下的情況而言，他必須得讓綠川美開口，只有綠川美說話了，他才能吸引到綠川美的注意力。

所以他才會說這種很可能惹怒綠川美的話，這樣一來，綠川美要麼直接暴跳如雷的幹掉自己，要麼多多少少也會開口說兩句的吧。

俗話說賭狗賭到最後只會一無所有，然而陳章元的這種純看運氣的賭，幾率無非是對半分。

事實證明，陳章元的運氣的確不錯。

綠川美回過頭來死死的盯著他，緩緩將左手手腕上的衣服提了起來。

猙獰的刀口遍布其上，每一道都能看出絕對不是什麼淺痕。

割腕？

這是湧入陳章元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除非這個女孩有什麼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否則她基本不太可能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出這麼多道如此之深的傷口。

那麼……

影子？

陳章元眨了眨眼，旋即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可能會給綠川美提醒，所以又強迫著自己不往綠川美身側、天台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兩道在地面陰暗角落裡蠕行著的黑影。

這一刻，陳章元緊繃著的神經徹底放鬆了不少。

他就知道連心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是誰做了這種事？有人欺負你嗎？」陳章元儘可能的將語氣放緩，他的內心滿是期盼——盼望著連心能趕緊得手，同時也盼望著綠川美千萬不要想起自己之前罵過她的事兒。

綠川美又笑了起來，笑中帶著滿滿的嘲諷和怨恨。

大概是想起了什麼。

陳章元的耳畔傳來了霍恩將弓弦一點點拉滿的聲音。

霍恩很希望自己能在撒開弓弦的瞬間大喊一聲提醒陳章元躲開，可他別說喊話了，就連轉動一下眼球都費勁，他的整個身體都處在綠川美的控制之下。

連心能夠在巴掌落下時短暫的掙脫綠川美的束縛，是因為連心的心智屬性夠高。相較而言，霍恩的心智屬性低了不少，想要掙脫束縛的難度自然也高了許多。

陳章元豎起耳朵，仔細的留心著身邊的動靜，同時繼續耐著性子說「欺負你的人可真不是東西……」

他已經開始沒話找話了，因為連心的影子已經到了綠川美的腳邊。

霍恩的弓已經拉滿。

綠川美開始邁步走向霍恩和陳章元。

陳章元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蹲下。

地上的影子猛然升起，化作兩條粗壯的巨蟒，瞬間絞住了綠川美的身體，盤旋而上時，每一處關節位置竟都彈出了利刃。

霍恩鬆開了弓弦，勁矢裹挾著風聲，螺旋著從陳章元的頭髮上方擦過，扯下了幾根髮絲，同時驚出了兩個人渾身的冷汗。

在女孩凄厲的慘叫聲之中，她的身體被攪碎成了滿地的爛肉。

陳章元趕忙看向霍恩，卻發現霍恩也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滿臉慶幸的望著他。

沒有人會覺得被攪碎的綠川美可憐。

至少霍恩不會，就算對孩子向來充滿了愛心的陳章元也只是覺得有些惋惜——明明都是花季的孩子，瘦下來也好看的很，怎麼就走上了霸凌別人的這條路？

一隻漆黑的陰影之手從天台外升起，手上托舉著連心跟大剛。

連心的衣服有些髒亂，畢竟先前曾被綠川美踹倒在地，又連續踢了好幾次。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衣服跟頭部、面部都沒有什麼傷口，只是髮型亂了點。

事實上在先前被綠川美蹂躪的那一小段時間裡，連心一直都有用影子護住自己。

綠川美能控制他的肉體，但沒法控制他藉由身上衣服獲取到的能力。

他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消失的綠川美的屍體，那裡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個墨綠色的錢包了。

「我以為她多少會說點什麼跟千葉有關的事情，結果是半個啞巴。」連心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浪費時間，大剛，去看看錢包里都有什麼吧。如果沒什麼有用的東西的話，咱們就可以直接去下一個目的地了。」

「下一個目的地？」

「嗯。」走下黑色巨手前，連心轉過身，望向了整片校園「下一個目的地。」

——

所以，四人組的下一個目的地是：

【選擇一：成田靜簡訊中提到的「體育館的天台」。】

【選擇二：四人現在身處的這棟教學樓的天台。】

【選擇三：石井翔曾經告訴眾人的另一棟有教室存在的樓棟。】

【選擇四：石井翔曾經告訴眾人的圖書館所在的樓棟。】

【選擇五：石井翔媽媽辦公室所在的樓棟。】

【選擇六：大鐘原本所在的樓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