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十四 羔羊羔羊

【進入選擇二：不開槍，放棄這個機會。】

…………

「我是孤獨又絕望的羔羊。」

連心看到那把槍的槍身上出現了這樣一句話。

我是誰？

這個問題連心已經搞懂了一部分，他是安迪，有一個名叫傑茜的妻子，他的手上有厚厚的繭，是練過搏擊的人才會有的特殊位置上的繭。他的家庭條件看起來不錯，買得起大房子，傢具也都不是什麼粗製濫造的劣等貨。當然，有錢的未必是他，從傑茜表現出來的氣質、舉止來看，即便不是什麼富豪人家出來的大家閨秀，也絕對是經常出入高檔場所的「上等人」。

他不抽煙，身體素質良好。

他有病，心理疾病或是精神疾病，而且相當嚴重。

他跟妻子傑茜的關係並不和睦，他出軌，可以說是個人渣。

這些都是他目前收集到的信息，真真假假無從分辨，但最起碼可以讓他對自己下一個初步的判斷，建立起一些認知。

他在疑惑的是，槍身上那個「我」，指的是誰？

是他自己嗎？

槍身上的這句話並不是什麼漂亮的烙印，反而看起來有些醜陋，因為從痕迹和筆畫走向來看，這行字應該是用手一點點刻上去的。所以歪歪扭扭、像是蟲子爬出來的一樣。

這把槍是屬於他的嗎？這行字是他刻上去的？這是在影射他自己嗎？

他下意識的想要問問傑茜，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眼下這裡有兩個傑茜。

「嘖……」連心感覺到自己的頭開始變得更疼了。

要是扣動扳機直接自殺，說不定一切就解決了。

但他總覺得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好像會有人瞧不起自己，就好像這是一種相當懦弱的舉動一般。

所以他扣下了扳機，只是槍口並非對準自己，而是朝著天上。

「嘭！」

槍聲驟響，兩個傑茜同時驚恐的看向了他。

便是在這個時候，連心再一次驚醒了過來。

從夢裡。

窗外還在下雨，傑茜躺在他的身邊，熟熟睡著，像是一隻安靜的可憐小貓，甚至一隻手還拽著他的衣角。

沒有槍，沒有長長的街道，沒有莫名其妙的兩個傑茜，也沒有那些惡意的怪物、肢體和人頭。

腦袋還是有點痛，但連心卻感到了無比的心安。

他別過身去，先是輕輕吻了一下傑茜的額頭，然後又緩緩掙開了她抓著自己衣角的那隻手，起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

穿過漆黑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樓梯剛上來的那個位置有一個衛生間。

他要去洗把臉，冰冷的水有助於緩解他的頭疼，同時也能讓他舒服一些。

「嘩……」水流從銀色的精緻水龍頭裡沖刷下來，他用手捧了一些，潑在臉上，然後抬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不對。

有些難以置信的，連心抬起自己的右手，將手指湊到了鼻子前。

是淡淡的硝煙氣味。

他開了槍。

不是在夢裡。

連心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緩緩地抬起頭，再次看向鏡子中央。

鏡面之中反射出他的身影，而在他身後，那扇門的門縫裡，有一隻漂亮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目光之中滿是貪婪和渴求。

連心被嚇得立刻轉身過去，一把拽開了衛生間的門。

什麼都沒有，外面是漆黑的走廊，連燈都沒開。

可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不管先前那究竟是不是夢，會不會，其實真的有兩個傑茜？

一個是他那溫柔又拘謹的、對他滿是無盡愛意的妻子；一個是那在暗中窺視著他，對他只有惡意和貪慾的鬼魅身影。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但很快卻又自己推翻了這一想法。

不對，不久前，在廚房那裡，他去弄那個水龍頭的時候，那個傑茜就在嘲弄的看著他，那絕對不是深愛著他的那個妻子會有的眼神。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已經開始不敢相信一切都只是簡單地幻覺或者疾病了，什麼樣的幻視能讓他沒開過槍的手指突然出現硝煙味？甚至那雙手在幾個小時以前都還乾乾淨淨，沒有任何除了洗手液以外的味道？

一定是哪裡有問題，一定不是單純的疾病那麼簡單。

連心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回身去洗臉。

不能在這裡漫無目的的空想，空想是沒有用的。

空想是沒有用的。

他在心裡這樣說著，甚至逼迫著自己暫時忽略掉手指上的氣味。

水龍頭還沒關，他直接將手伸過去，掬起一捧水，在臉上揉搓了兩下。

有人在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連心終於忍不住了，他轉過身一拳借著勢頭打了出去。

管它是什麼怪物？大不了就是……

拳頭落空了，身後根本沒有人。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一定是有什麼東西……

能夠跟自己如影隨形，能夠始終洞悉自己的一切，能夠在每個意想不到的他沒有留意到的點突然出現。

連心攥緊了拳頭，幾秒后又輕輕放開，他轉過身，關上了水龍頭。

走出衛生間前，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靜靜地平鋪在地上的影子。

窗外的雨還在稀里嘩啦的下著，聽的人心裡煩躁的很。

連心的頭還在疼，用冷水洗臉並沒有幫到他，反而還因為接連的突如其來的驚嚇讓他愈發疼的厲害。

關上衛生間的燈和門，穿過空空蕩蕩黑暗又寂靜的走廊，連心來到主卧，坐在了床邊。

「傑茜？」

「傑茜？」

被連心叫醒的傑茜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她看向連心，困頓的呢喃道：「怎麼了安迪？睡不著嗎？做噩夢了嗎？」

「你去幫我把葯拿過來吧，我想吃藥。」連心平靜的說著。

「吃藥？」傑茜緩緩坐了起來，不解的看著連心「可是睡覺前你不是已經就著酒把葯吃了嗎？」

「我還想再吃一點，我還是會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傑茜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她沒有說出口，而是起床走了出去，一邊去給連心拿葯，一邊柔聲道：「好，我去給你拿，你吃了再睡，明天天一亮咱們就去看醫生。」

連心簡單應了一聲，同時默默看向自己膝蓋上的手掌。

我是孤獨又絕望的羔羊。

我是孤獨又絕望的羔羊……

——

今日無選擇，但有兩道思考題。

【1.我是孤獨又絕望的羔羊。你對這句話有什麼想法？任何想法，包括這句話的意指、這句話可能來自於哪等等。】

【2.本卷出場過的所有角色，究竟分別是什麼人？】

如有想法可以解答，沒有想法也很正常，可以帶著這兩個問題繼續往後看。

最後，老規矩，傑茜、影子，信任度如有改變，可以在此處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