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機

「沒有你的位置了，去，自己找個地方坐下上課。」

又回到熟悉的教室了，為數不多印象深刻的同學都聚在這個班裡。

「喏，坐那兩同學中間去，讓他們好好帶著你上課。」

我就像乖巧的小雞仔似的，安安靜靜地夾在中間，萬幸的是，左右的同桌都是溫柔的人。

左邊的男生看起來是班長，一身正氣的感覺。右邊的女生……？不停的在寫什麼？我湊近看，她小聲說到：「喂喂，下午的語文課要交三張卷子，還不快寫」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想到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也有這樣的一面。

「快寫吧，快寫吧」我正想提筆急書，去完成這不知從何而來的作業。但是這是夢，無論周圍的臉龐多麼熟悉，這只是一場夢。

我杵著臉，環顧著周圍那些或許這輩子不會再見的人，連名字都淡忘的人。

……

「好，同學們的試卷都寫完了嗎？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補上了。」

台上的老師換了一副面孔，開始逐一巡查。像雞伸長了頭啄米似的，我想到滑稽的場面。

「你怎麼連試卷都沒有！」被怒氣沖沖的聲音嚇到。

「老師她是今天才來的同學……」

「閉嘴，我不管什麼理由，你的作業沒寫完對吧！這是第一次，你給我記住了。」老師頓了頓，繼續說「你不配坐在這了，給我搬走。」

才下課，便有兩位戲謔著笑著的同學，將我架到了最後一排，硬生生從桌椅里再拽出一排桌椅，努力更改著座位排序。

我想上前搭把手，老師又突然說「等等，讓她坐最後一排還了得？」我就被架到了倒數第二排。

最後一排，似乎是這個班的女班長，她悄悄地踢了踢我的凳子沖我搭話，「總之你就是這個班的人啦，歡迎坐到我們這邊來」周圍的人也問聲悄悄笑了笑，繼續忙活著手上的事。

……

後門突然來了個其他班的人，「這糸老師的講義」然後啪嗒一聲扔進來一大疊紙，飛得到處都是。

現在周圍只有我還在教室，於是小心地收拾好，整整齊齊地放在桌子上，等老師來了再拿給他吧。

少見的期盼著老師的到來，儘管他的臉一直在不停變著模樣。

我恭恭敬敬地遞上，「老師，這是你的講義。」老師出乎意料地，安靜地坐在後排，原來台上站著個看起來是校長的人物。

我回到座位，等到了老師將要上台的那一刻，再次恭恭敬敬地把講義遞了出去。

反手被打落在地，「晚了，早幹嘛去了。」「這是第二次。」我被警告著。周邊的人紛紛想去拾起散落一地的紙，「我看今天誰敢管。」便又啞然坐回了座位。老師非常滿意的，非常滿意的走上講台，開始講課。

我的後背突然被戳了戳。無所謂了，抬頭看了下老師，我轉過頭去。

之前坐在那的老師還在！！！黑漆漆的甚至已經開始融化！！！我忍不住尖叫起來！！之前那麼長時間女班長是怎麼保持鎮定的？！！

她煞白的臉，捂著嘴顫抖著。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一把將她拉走，離那團不明黑影遠些。

靜默的黑影張牙舞爪的朝我們襲來，「哦，就一個，小事啊。」看不見的屏障豎起，隔開了黑影和同學。老師掏出一把槍，連開兩槍，黑影就消失不見了。

「我們學校馬上畢業了，這種事以後經常發生，不要影響正常學習。」

……怎麼可能……但還是心有餘悸地回到座位。

「等等，你居然還敢牽連班長，這是第三次了。」班長的臉色更加白了，還沒等我開口，就變成了一台老舊的收音機，被拿著出了教室。

左拐右拐，穿過一棟棟教學樓，樓的陰影晃得我眼花。不，我已經沒有眼睛了，應當是晃得我天線花。

終於……我被擺在了一台老電視旁邊，屏幕還滋滋滋的閃著雪花。

「你就在這瞻仰本校的風采，反思自己的過錯吧。」撂下一句話的老師便走了，只剩下老電視的電流聲。

我其實很擔心旁邊的電視，他是不是也是學生變的啊，但我沒法開口搭話，只能和他肩並肩的，在柜子上看著歷代校長的畫像，遠遠讀著學校長長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