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臂神猿
怪老人聞言大怒道:「聒噪,我老人家肯屈尊紆貴收納你為義子,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你居然忤逆為父的意願。」
蕭龍怒哼一聲道:「前輩既然如此無理取鬧,恕在下告辭了。」說著他跌跌撞撞就要向石洞外走去。
「且慢走。」
話音未落黑影一閃,一個貌似人形之物阻在了洞口處。蕭龍細看之下駭然不已,只見眼前之人瘦的活像一具骷髏,也看不出多大年紀,但見鬚髮虯連,兩腮無肉,眼窩深陷,一對眼睛多少還有些光澤,身上衣衫襤褸幾不遮體,雙臂細長,手似鳥爪,雙腿齊膝而斷,模樣恐怖詭異。饒是蕭龍有些膽量,也被嚇得脊背發涼。
「嘿嘿嘿!」
怪老人乾笑了幾聲道:「好小子,挺有骨氣,我喜歡。不過剛才聽你自稱蕭某,你應該姓蕭了。你看這樣你姓蕭我姓秦,既然不是一個姓,強行任你為義子也不合適,但是你姓蕭我姓秦,琴簫不分嗎,要不這樣吧我就收你為徒弟吧,你看怎麼樣?」
「哼!你有何等本事,要收我為徒。況且我是延龍宗的弟子,有門有派,怎麼能夠再拜入別的門牆之下。」
「延龍宗?你是延龍宗的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
蕭龍微微一怔道:「我是延龍宗的雜役弟子。」
「我呸,雜役就雜役,還雜役弟子。那麼我問你你練過延龍宗的功法嗎?我看也不像。」
「這個,這個倒真沒有,由於機緣巧合我只練過一些散派功法。」
「臭小子,那不就結了,你既然沒有練過延龍宗的功法,也沒有入門拜師,怎麼能說自己就是延龍宗的弟子。」
蕭龍冷笑一聲道:「那你又是何門何派,又會些什麼功法?」
「吆喝,怎麼的你還看不起你師父。我雖然是個散修,但我的手段多著呢,我有……」
「我不稀罕,如果你覺得咱們果真有緣就指點一下出谷的方法。」
怪老人聽了蕭龍的話忽然大哭道:「老天爺你不公啊!我在這裡苦苦熬了三十年都沒有出的此谷,這個毛頭小子剛進來就想出去,你不公啊,嗚嗚……,你為什麼在我想死的時候讓他來到這裡,而且他還不肯拜我為師。嗚嗚……」
蕭龍見著老人如此怪異,再加上又是殘疾,想必是困在此間多年,性情上多少受了些刺激,現在自己也落入此谷,是不是下場和此老一樣,今天的他或許就是明天的我,蕭龍對怪老人忽然有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他溫聲說道:
「老人家,何必如此難過。」
怪老人聞言停止了哭聲,「怎麼你肯拜我為師了。」
蕭龍一時不忍輕輕的點了點頭。怪老人大喜道:「好徒弟,乖徒弟,趕緊拜師,為師在此早已厭夠了,有生之年能收一個弟子余願足矣!」
本來蕭龍只是出於同情,但是既然答應了也不好意思再反悔,於是跪下給怪老人磕了三個頭。
怪老人樂極生悲,仰天長嘯一聲:「想我秦天羽有生之年,將死之時也能收下徒弟,可喜,可賀,可悲,可嘆!哈哈哈哈……」
「老人家,您叫秦天羽?」
「不錯,為師正是秦天羽,三十年前人稱『金臂神猿』,在江湖上也小有名號。」
蕭龍剛想再問什麼,突然秦天羽雙手一按地,身子凌空一個旋轉就到了蕭龍近前,右手一探抓住了蕭龍的左胳膊反被一擰,左手連出點了蕭龍的數處穴道,蕭龍頓時全身麻痹動彈不得。這一突然變化莫說是蕭龍有傷在身,就是正常情況他也是萬難躲開。還沒等蕭龍開口說話,秦天羽突然捏住了蕭龍的嘴,硬塞到嘴裡一枚葡萄大小的果子,此果沒有核,入口辛澀俱是汁漿,一下子就進入了腹中。
果漿入腹就像是一團火在腹中燃起,繼而燒遍全身,蕭龍渾身疼痛,彷彿自己身體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在火中煅燒一般,他難受的就地打滾,身子時而蜷縮,時而伸直,雙手亂抓,把渾身的衣服扯的千條萬縷,身上被抓的到處血跡斑斑。此刻得蕭龍恨透了秦天羽,氣的他真想把全世界最惡毒的話都罵出來。但渾身的疼痛就是讓他想罵都張不開嘴,他不明白自己既然已經答應給他做徒弟了,他為什麼還要如此的害自己。
這種情形約么持續了一刻鐘左右,秦天羽再次出手,解開了蕭龍的諸處被封的穴道,然後單手一按蕭龍的頂門,瞬間一股清涼之氣灌入了蕭龍的百會穴,立刻如醍醐灌頂之勢湧向全身。
「還不快運功調劑真氣。」秦天羽和藹的說道。
蕭龍彷彿明白了什麼,不敢怠慢趕緊運轉『九旋真氣』,讓這股清涼之氣在周身旋轉,這時他感到渾身無比舒泰,到這隻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秦天羽的手一抬一按之下,清涼之氣忽然變冷變快,陣陣冷氣頓時襲遍蕭龍全身。隨著秦天羽又是一抬一按,冷氣更重,蕭龍如同墜入冰窖一般,凍的渾身打顫,但是他依然拚命的運功抵抗。
就在此時奇迹出現了,蕭龍之前在身上抓破的傷口開始沁出黑紫色的瘀血,味道有點腥臭,到了後來直接就絲絲冒出,足足一柱香的時間,蕭龍身上的血色逐漸變成暗紅色,最後才成了鮮紅色。時間這種痛苦的焦灼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秦天羽的手才微微抬起,說道:
「不要胡思亂想,繼續運功。」
蕭龍覺得身上痛苦立減,就見之前的傷痛也蕩然無存,不禁心中大喜,他現在明白了秦天羽的真正用意和初衷,心中充滿了感激。
蕭龍運轉『九旋真氣』,數個周天之後,微微睜開了眼睛,感覺身上傷痛全無,而且精神大振。
蕭龍趕緊沖著秦天羽唱了個大諾道:「多謝老人家療傷之恩!」
秦天羽怪聲道:「這次你可以叫我一聲師父了吧?」
蕭龍正色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既然以拜你為師,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師父,而且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師父。」
「好徒弟,好徒弟,你真是我的好徒弟。」
蕭龍問道:「不知道剛才師父給我吃的是什麼果子,問呢如此霸道,我險些被活活燒死,要不是後來您用陰寒真氣灌入我的體內,我怕是撐不下來,不過那股陰寒之氣攪的我也不好受,一時間真是烈火與玄冰在體內交替,真差點要了我的命。」
秦天羽聞言哈哈笑道:「那果子是此地特產,我叫它『蛇葵果』,其性最熱,霸道之極,但是卻能逼出體內瘀血,至於我輸到你體內的真氣乃是為師所練的『玄英功』李的冥寒真氣,這個以後我自然會傳授給你的。」
蕭龍點了點頭又問道:「師父,您老人家是怎樣落在此間,被困三十年之久,依我看這峽谷雖高,倒也不是攀爬不上去,況且您既然被稱為『金臂神猿』,輕功和攀爬術肯定十分了得,不見得會如此結局吧?」
秦天羽聽完蕭龍的話,咬牙恨聲說道:「交友不慎,貽誤終生,想當年我曾經有一個好朋友名叫辛成厲,江湖諢號『墨孔雀』,此人雖然出身神秘,但才華出眾,志向高遠,倒是一個難得的人物,我和他一見如故,傾心相交,並且結義為生死兄弟,我們兩人曾聯袂探尋了幾處西源秘境,也是各有所得。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我幾乎萬劫不復,都是拜這個好朋友所賜。」
蕭龍靜靜的聽著,並沒有打斷秦天羽,這時的秦天羽眼望洞頂,似乎陷入了無限的沉思之中,而後幽幽說道:
「那是三十年前,辛成厲在飛龍峪發現了一處洞穴,裡面斑斑點點的記載了幾式大孔雀門的武技功法,它邀我一同去觀看,我當年嗜武成性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於是就欣然同意。那一天是一個黃昏,我們兩個就來到飛龍峪之外的那個大水潭旁邊。」
「是潛龍潭?」蕭龍驚訝道。
秦天羽道:「你去過那裡?」
蕭龍道:「我就是在那裡受了傷之後才誤打誤撞的來到此地。」
秦天羽哈哈一笑道:「你這小子倒也命大,看來你還真有些福澤慧根,當年我就差一點命喪潛龍潭畔。」
蕭龍驚訝道:「那個時候就有那條銀鱗蟒了嗎?這麼說你也見過它了?」
秦天羽笑道:「我何止見過那條銀鱗蟒,我還見過他的主人。」
蕭龍奇道:「銀鱗巨蟒居然還有主人?」
秦天羽道:「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正是春夏之交的黃昏時分,紅輪欲墜半天如血。我和辛成厲在潛龍潭畔正籌劃去飛龍峪的事情,突然在天上有一人御劍而來,此人一身金色戰甲已經被血染的通紅,銀鱗蟒跟在他的身後,身上也有數處傷痕,蟒頭在金甲人身後高高昂起十分警惕,金甲人立在潛龍潭上空,手中握著一柄長劍,他看了看潭水後仰天長嘯了數聲后,說道『沒想到此地竟是我的葬身之地,我之敗,非戰之功,實乃天意,天欲亡我誰能奈何!時也運也命也。』金甲人說完輕輕的撫摸了銀鱗蟒的蛇頭說道『從今往後我長眠於此潭之中,有劍相伴足矣,你走吧,從此之後你將不再是我的戰寵,你自由了,走吧!』。說完突然揮劍,只見道道劍氣瀰漫,潛龍潭沿岸很多巨石翻滾暴碎,潭中央頓時波開浪裂,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金甲人長嘯一聲道:『蓋雲霄永別了,來世再會吧!』說罷將銀鱗蟒往空中一拋,揮劍割斷自己的喉嚨,血光揮灑,他縱身墜入了漩渦之中消失不見,霎時間山搖地動,潛龍潭內的水如沸騰了一般,噴涌而起形成了一朵巨大的水蓮模樣,足足有數丈高,水涌之後再復落下,足足一柱香的時間才恢復了平靜。但當時我和辛成厲都已經是金丹初期修為,卻被倒卷的巨石振出十數丈遠,大口的吐血,好懸沒喪命。」
「金丹初期?竟被震飛十餘丈,而且幾乎喪命,那……那個金甲人得是什麼境界。」蕭龍吃驚的問道。
「依我看此人至少也得是化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