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套路
勾欄本就掙不到什麼錢，畢竟是小本經營，都是些苦命的技藝人在這裡混口飯吃。
此地環境本身就不好，一般而言，客人都是自己帶把扇子，有蚊蟲那就用扇子扇一扇，癢了就自己抓兩下。
多少年了，勾欄的生意都是這麼過來的。
往常即便有人覺得蚊子很煩，那也就是自己小聲嘀咕一下。
也就是今天秦征在這裡故意喊了那麼兩嗓子，這才引得大傢伙跟著發起牢騷來。
勾欄老闆也是沒有辦法。
大傢伙都有意見，自然要有點舉動表示一下。
交了蚊香錢，跟著出來的夥計看到秦家家老拿出來的蚊香，黑乎乎的，一圈一圈的，臉色立馬就變的難看起來。
「這東西能有用嗎？」湊近了聞一聞，不禁狐疑道：「一股土星子味，還有點什麼別的東西。」
勾欄老闆的臉色也是不太好看，但還是將蚊香收起來，對夥計說道：「別管他有用沒用，你知道讓買這東西的那位爺，出手就是一錠碎銀子，少說也二三百文呢。」
「這倒也是。」一說起錢，夥計這才呵呵笑了出來。
「別傻笑了，按照爺的吩咐，給點上。」順手在夥計的腦門上一拍，勾欄老闆沒好氣的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給這位爺端茶倒水的，每次都有賞錢拿吧？」
都被看穿了，夥計也不隱瞞，尷尬笑道：「是有十個銅板！」
十個銅板什麼概念？
來這勾欄里，若是不要茶點，只喝清水，也就是十個銅板的入場費。
秦征的打賞都夠請一個人再看一次的了。
也正是因為看出了秦征的出手闊綽，勾欄老闆才肯為秦征鞍前馬後。
「行了，別傻笑了，那些錢既然賞給你們，老子也就不要了。」
略微頓住，老闆很是嚴謹的叮囑道：「一定要把這位爺伺候好了，他若是在這舒服了，往後帶著身邊的朋友來這，那能沒錢賺嗎？」
「您說的是，小的這就去伺候這大貴人去。」
話說完，夥計轉身就往勾欄里跑去。
站在門口的胖老闆還不忘摸索了半天嘴角的鬍鬚，一臉奸詐的笑過，這才邁開步子往回走。
都說外來的和尚好念經，為啥？
因為新鮮的東西好騙人啊！
人一旦經歷的多了，也就不是那麼的好糊弄了。
勾欄老闆哪裡知道，秦征不過就是用了一個後世爛大街的套路罷了。
眼睛里就只有錢，只知道秦征是個有錢的主，重要的是出手還大方。
就這樣，在秦征小小的運作之下，夥計勤勞的在勾欄四個地方分別放上蚊香點燃。
屢屢煙霧升騰，沒多久，原本在眾人耳邊悠閑環繞的嗡嗡聲，就變的蕩然無存了。
勾欄老闆躲在暗處觀察，只見先前左撲右扇的看官們，這時候都悠然的靠在椅子上，神情專註的聽著曲。
「這公子還真沒糊弄咱，這玩意還真是好使呀。」老闆樂的臉上綻開了花，心裏面美滋滋的。
「夥計，夥計？」片刻的思索之後，老版轉頭喊道：「快，再去買一百盤蚊香來，日後咱們這得天天用著。」
「一百盤是不是多了？這蚊香燃燒的時間挺長，咱們一天就這四盤足夠了。」
「一天四盤？」老闆思索一番道：「那不行，一天四盤，怎麼也得買個三百盤。」
現如今剛立夏沒幾天，炎炎夏日還長，受蚊蟲欺負的時間也還長。
十天四十盤，一百盤連一個月都撐不到。
除了勾欄里用，老闆還想給自己的卧房準備一些，大熱天跟夫人一起運動，本就熱的難受了，還總有蚊子哼哼！
「算了，你在這伺候著諸位看客，我親自去買。」
……
勾欄門口，秦家的家丁緊蹙著眉頭，偷摸的往勾欄裡面看：「家老，您說咱這位公子，自己吃喝玩樂來了，還非要拉著我們受罪。」
「你抱怨個啥！」
「本來就是啊，他自己吃吃喝喝，我們都站了一個時辰了，結果連口水都沒喝。」
家老也是口渴的不行，此時聽到家丁的抱怨，心裡煩躁的不行：「別在我這說，有本事自己找公子說去。」
「得了吧，我看咱這公子還是本性難移。昨夜說的好聽，還什麼營什麼銷的！這不也就賣了十文嘛！」
「少說兩句吧，干好自己的事！」
家老明面上這麼說，可心裡也是將秦征罵的不輕。
大熱天的連口水都沒有，不抱怨才怪。
「要不，我去請咱家公子出來？」家丁試著問道。
「你……」
正當此時勾欄的胖老闆樂呵呵走了出來，手裡掂量著一錠碎銀子，兩眼冒著精光：「你們這蚊香，還有多少啊？」
家老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來了大生意，趕忙站起來招呼：「還不少呢，七八百盤吧。」
「還有就好。」將手中銀子往家老面前一丟，胖老闆道：「你看看這些，夠不夠買上三百盤的？」
勾欄老闆給的正是秦征給他的那一錠碎銀，有個二兩多，換成銅錢，兩百多個還是有的。
家老想著難得有個大生意，也就掂量了一下，笑呵呵的說道：「看您誠心買，就給您三百盤。」
說完，轉身踢了一下愣怔當場的家丁：「趕緊拿東西啊。」
等勾欄老闆樂呵呵的走了，家老掂量著銀子對家丁說道：「看看，這是什麼？我早就跟你說了，咱家公子這是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主。」
「是是是……」家丁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銀子，「剛才您心裡不也沒底嗎！」
「那我也沒說要把公子請出來吧？」
兩人還真就沒想到，竟然會有人買這麼多的蚊香。
然而更讓人震驚的還在後面。
就在二人吵鬧的時候，勾欄里。
原本被蚊子咬的不厭其煩的漢子幡然醒悟：「這黑乎乎的東西還真好使，這會真就沒蚊子了。我得去買些帶回家用。」
說罷便扇著扇子起身。
隨著漢子的一番自言自語，原本安靜的人群頓時變的騷動。
沒多一會，原本安靜的蚊香小攤鋪周圍就擠滿了人。
「來十盤。」
「我要三十盤……」
……
勾欄內，錦繡看著三三兩兩的人出去，不一會又都拎著蚊香進來繼續聽曲。那看向秦征的雙瞳之中都放光。
「公子可真有本事，你說的這營銷什麼的，也太厲害了吧？」
秦征嘴角淺笑，「那你學會了嗎？」